顾全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执着茶杯朝皇甫岂道：“顾某今日先以茶代酒向公子赔个不是，这是顾某的玉牌，公子若是不嫌弃三天后顾某在这候着公子。”
顾全将自己腰间的玉坠扯下放到桌前，又朝二人拱了拱手后直接转身离去。
“你这弟弟确实不错。”皇甫岂把玩着顾全留下的玉佩，神色透出几分玩味。顾武偏头看了他一眼回了一句嘴，“就这副任人欺负的好脾气能不错么，也就是他能这么经得住你。”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皇甫岂眯着眼睛看向站在栏杆前唱着念奴娇的小姑娘，嘴角微微勾了勾。
刚刚顾全把玉佩扯下来时，眼睛虽然下垂嘴巴却迅速做了两个口型，动作不大却刚好可以让皇甫岂看清楚。
这人从什么时候看出自己身份的？皇甫岂摸摸自己下巴啧了下嘴巴。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服装一脸疑惑。
今天他出门特意换了身普通料子，连佩的玉扣都是上次无聊逛街时花三两银子买的那种，这小子上哪看出来的？皇甫岂抿着嘴角回头看了看周叔和不知何时身后站着的整整齐齐的一干人等，又气又乐的笑出了声。
“不是暗卫么？青天白日的出来看月亮呢！”皇甫岂回头不轻不重的掷了个杯子到暗卫的身上，见着人一脸懵逼的捧着杯子又放回自己桌前时才吁口气继续开口：“我看过顾全的策文卷，确实是个不可多人的人才。”
“我猜着了。不然你无缘无故为难他作甚。”顾全身形未动，声音却有些下沉，“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当个小官过完这一生就算了。别的倒也不敢多求。”
两人的心思互相都心知肚明，皇甫岂眼神看下窗外笑了几声，指尖转着茶杯说道：“先不说以他的能力甘不甘心只当个小官，就说他的亲哥是当朝三品大将军，他现在的密友是三皇子贴身侍卫的堂弟。就凭这几样，想要他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除非是回到你们那个小县城老实当个教书先生，不然我看，啧啧。”
“你这话什么意思，威胁？”顾全垂着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他眸光微闪，皱眉紧紧盯着皇甫岂。
“去，你和我耍什么横呢。”皇甫岂丝毫也不杵，翻着白眼用脚踢了踢顾武的小腿冷笑，“你当初替他办这个酒宴时就该想到了。你现在在这里腆着脸说想让他平平安安当小官，你丧不丧良心。你要真想给他当小官，你会给他办这个酒席铺路？顾武，你还真挺好意思。”
皇甫岂这话倒也说中了几分，顾武抿着嘴唇偏过了头。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你要真想护着他我也不勉强。不过我话就摆着这里，他这能力殿试不是状元就是探花，我就不信入了朝另一边的人不想收他，你可别忘了他身边还跟着某位堂弟。到时他正要被人捷足先登了你要解决不了就别来见我。”
“入朝为了官多的是身不由己，你护得了他一时护得了他一世？顾武你用你那带兵打仗的脑袋好好想想。”皇甫岂说完也不搭理顾武，自顾自的将花生扔到自己嘴里嚼着玩，时不时还让人拿些碎银子去赏给唱曲的姑娘。两人间的气氛一时压抑了起来，周叔叹息一声挥手使唤人又给他们上了壶新茶。
希望这会不会碰上什么熟人。要不然七皇子和大将军坐在茶馆黑脸这一幕被人看去了，还真指不定得编排成什么样。
顾武垂眼沉默片刻，最后才艰难的出声道：“我考虑一下。”
皇甫岂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拍拍手上的花生屑直接起身离开。顾武立即站起就要跟上，皇甫岂直接回身拿扇柄怼住了他，”别跟着，看着你烦。“
两人这饭后茶点算不上有多么愉悦，但皇甫岂的一番话确实让顾武多想了一些事情。皇甫岂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再瞒着顾全也不是个事。而且他在这里愣头想再多也没用，决定权还是在顾全那里。顾武有预感，就算他现在不说顾全迟早也会被卷入这些事，只不过到时候可能就得面对阵营不同的问题了。
顾武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苗翠翠一见到他这样连饭都甩手不做了，锅铲直接扔给王嫂拉着顾武就进了房。
“干嘛了？一副差点被人占了便宜的样子。”苗翠翠叉着腰站到顾武面前，最后于心不忍还是上手帮他揉着太阳穴。
顾武迟疑了片刻还是把今天皇甫岂和他说的话告诉了苗翠翠，果不其然，苗翠翠一听就立马炸了毛。
“我当初就说了！你瞧瞧，七皇子就等着这个呢！”苗翠翠气得直接咬牙切齿的伸手掐向了顾武脖子，“好家伙这便宜占得够大啊，要了你还不够还得来祸害顾全了。”
“怎么说话呢。”顾武被她这幅模样逗笑了出声，他环着苗翠翠的手把她拉近了自己的怀抱：“殿下自有他的打算。”
“他的打算就是收了我们全家。”苗翠翠哼唧了几声窝进了顾武怀里，“现在七皇子有没有子嗣啊？干脆把狗蛋送过去得了，给他子嗣当个侍卫什么的，以后也不必麻烦。”
“胡说什么呢！”顾武皱着眉轻斥了一声后将头埋着苗翠翠颈间惩罚性的咬了一口。
“属狗呢！”苗翠翠疼的叫了一声用力推开了大流氓脑袋，末了缓了缓又放轻语气道：“不过算了，这样也好，顾全跟着七皇子我也放心。”
“嗯？你怎么了？”本以为自己得花好长时间哄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顾武诧异的抬头看向了苗翠翠眼睛，“突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去，你媳妇我什么时候不野蛮刁难过你了?”苗翠翠不满的拧了顾武肚子一把，笑着叹了几口气。
“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细想下来顾全跟着七殿下确实是最好不过的了。”苗翠翠望着顾武，探头凑上前报复的咬了一口下巴，“如果把他独身放到朝堂之中还指不定会被人如何打压，还不如趁早投靠一个阵营为好。而且七殿下这人就是腹黑了点但人确实不错，顾全靠着他这座大山起码目前不用那么担心。至于以后的事，只能说看造化了。”
“没想到我家媳妇这么懂事呢。”顾武笑眯眯的拿下巴搁在苗翠翠的发顶，由着她像小猫一样在他怀里刺挠。苗翠翠这里掐一把那里拧一下折腾了半天也失了兴致，翻个白眼拍拍顾武的胳膊作势就要挣脱他的怀抱：“行了松手，我现在去厨房帮下王婶，估计过一会就可以开饭了。你赶紧去洗手准备一下。”
“全听夫人的。”顾武偷亲了下她的脸颊，抱着她又腻歪了一会才舍得松手把她送出房门。后日就是殿试正式放榜的时候，虽然大家都不开口但其实气氛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特别是顾武这几天为了顾全入朝这事也是愁的嘴唇都上火暴起了皮，苗翠翠为此特意又多弄了几盘清心降火的菜肴，美名其曰让他们都一起压压心底的燥火。
顾武等苗翠翠出了房门后才重新坐回位置。他低头又思衬了片刻，无奈叹息一声起身开门出去。顾全这时也恰好穿过院子往主卧方向走来，两兄弟一出一进刚巧打了个照面。
顾武心里刚好装着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喉咙一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保持沉默是金的原则。顾全倒没有其他反应，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意朝他打了个招呼：“大哥。”
“嗯。”顾武生硬的应了一声，嘴角抿了抿视线看向顾全身后说道：“宁选呢？”
“今日书院有事他便留在那里了。”顾全跟着下意识往后挪了一步，随机反应过来笑了起来。
“平常见着你和他在书院都是同进同出，今日见着你一样倒还真有点稀奇。”顾武撩撩袍子缓和了神色，往前一步就要走向堂厅，不曾想顾全竟然错身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顾武诧异。
“大哥，我有话想同你说。”顾全拱着手立在面前，眼神直视顾武。顾武皱眉沉默回望了他半响，最后伸手拍了下他的肩，“先吃饭，大哥也有话想同你说。”
兄弟二人沉默不语的一同走向堂厅，苗翠翠端着菜盘就见着他们这幅闷头葫芦的模样，心中不免又气又笑。
这两人搁这怄什么，不知道还以为顾家吵架分家产了。
苗翠翠上桌各自瞟了他们两人一眼，撇撇嘴挨着顾武坐在了一起。她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手底下还是没忍住掐了一把顾武的大腿。顾武不动神色的皱了皱眉头，反手握住了底下作乱的小手。
狗蛋和大根在花园练剑被王婶从拉了回来，俩鬼精的小孩见着气氛不对也不敢再瞎闹腾，乖乖端起碗就低头扒饭。一家人的饭局好端端的吃出了鸿门宴的效果，苗翠翠心里憋着火又不好抖出来，只能狠狠的多挟了几夹苦菜。
气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