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么些,她早已习惯了自我排解,行走间步伐也就越来越轻快:算了,先去别处逛逛吧,说不定有些其他灵感。
她晃着脑袋边叹息走出了大堂,眉眼生动的想: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不想花钱啊。
“夫人慢走。”周叔见着苗翠翠笑眯眯的拱手,送她到了酒楼门口。
“哦对,周叔。”苗翠翠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激灵,回头紧盯着周叔凝重道:“周叔明日可是要去孙家收账?”
周叔以为她还在同情孙公子的遭遇,无奈叹了口气斟酌道:“明日我准备先去收五家,夫人放心,我绝不会为难孙公子。”
算来算去之后意识到自己也是个穷逼的苗翠翠横眉:“不是,我是让你务必给我把账全部收回来!哪个孙子不还就给我剁脚剁手!要不然就来酒楼做苦工!”
当真是好日子过多了心也软了,想想曾经还在顾家时的他们,那个孙公子的遭遇算什么惨。
“......”,周叔望着苗翠翠突然变得凶神恶煞的脸,动了动喉咙,最后尽力憋出了几个字,“尽量吧。”
“很好。收不回来就扣你半年工钱。”苗翠翠满意的点点头,大步朝集市走去。
“周主事,掌柜这是?”赵七刚提着鲜活进门,就看见了满身黑气的苗翠翠,他晃着步子凑近周叔低声问道。
周叔满脸沧桑的摆了摆手,“我想我家老爷了。”
赵七:“???”
苗翠翠吐了口胸中浊气,压着步子慢慢走向了东市。她在家憋了这么多天也许久没到处走走,这次趁着机会好好看看街景也未尝不可。
“苗掌柜。”正当她悠闲地逛着集市时,一道浑厚的男声叫住了自己。她下意思回头一看,就见春鹤楼的那位男人站在了自己身后。
“啊是你!”苗翠翠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人会招呼自己,一时诧异小声叹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不太得体后,赶紧扬起笑容准备打个招呼。结果话出了一半,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人家如何称呼,只能又尴尬的笑笑:“啊,你这.....你好。”
“在下是春鹤楼的掌柜,姓谢单名贵。”男人毫不介意的朝她拱了拱手,“苗掌柜不嫌弃就直接唤在下名字便可。”
“谢掌柜客气了。”苗翠翠也向他行了个礼后就打算找个借口开溜。虽然她确实佩服他的手艺也有心想和他结识,但他现在和她是比赛对手,而且背后还是那位人物,她实在不想招惹。都是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这特殊时期,她实在是不想弄出什么事来,谁知道他憋了什么坏,万一是来探自己口风的呢?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那个,我一会还有......”
“苗掌柜瞧着是要去哪儿?”
苗翠翠告辞的话都快说出口了,结果半道被截了胡,她只能勉强沉住气笑答:“去那边的’胭水铺‘瞧瞧。听说进了批新货,我去看看。”
胭水铺是卖女子用品的地方,她就不信这么说这人还能接上话。苗翠翠在心底为自己点了个赞。
事实证明,人都是会被打脸的。只见谢贵听了她的话后微微一笑,语带真诚道:“刚巧,我家夫人也托我去那买些口脂回去,我也是第一次干着活,还正愁找不到地方。那苗掌柜若是方便劳烦你带个路。”
不!方!便!苗翠翠在心底怒吼,悔的是想狂扇自己巴掌。但面上仍是端的云淡风轻,她扶了扶头发礼貌的点点头,“谢掌柜客气,都是同行应该的。”
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言的走在街道上,苗翠翠有意和他保持距离,故意错开了一步。
谢贵也算知礼,落后了两步跟在她的外侧。这样苗翠翠既可以用余光看到他在自己背后的举动,也避免了一些可能会产生的触碰。
见着人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不轨的意图,苗翠翠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想了想主动开口道:“谢掌柜这酒楼名字取得颇为雅致,可是有什么寓意?”
“苗掌柜说笑了,哪有什么雅致。只不过想着松鹤长春,就顺取了春鹤楼。我家夫人还嫌土呢,说我没文化。”谢贵笑叹口气摆摆头,又反问道:“苗掌柜身体可是恢复了?那日我见掌柜面色不好就暗猜是病了,本想场下见着苗掌柜提醒几句,没想到迟了一步。”
“已经好了,多谢谢掌柜关心了。”
苗翠翠边走边偏头和他搭着话,也没注意看路就往前走。没想到她这头还刚说着话,谢贵脸色突然大变,猛的拉住苗翠翠胳膊就往自己身旁扯,“——小心!”
苗翠翠压根就没反应过来,鼻子直接撞上了谢贵的胸膛,鼻头一酸还没痛呼出声,头上一凉,脚下突然砰的一声巨像,似乎是砸下来什么东西。
“啊——!”
“楼上怎么回事呢!砸到我家小孩怎么办!”
街道上响起了女子高声的尖叫和孩童的啼哭声。
苗翠翠心底咯噔了一下,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抓着谢贵的衣袖站稳身子迅速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实心花盆碎在了自己脚下,泥土溅在脚边到处都是。
要是刚刚她在往前多走一步......
苗翠翠看着花盆头皮一阵发麻,心口只觉得泛起了阵阵凉意。
她抬头向上望去,就见三楼的人纷纷探头下来张望,楼上栏杆处放着一排泥盆花,中间偏左出缺了一个口子,看样子应该就是那里掉下来的花。
“苗掌柜没事吧?”谢贵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扶好苗翠翠站好,将自己衣袖抽了出来,他四处望了望朝自己身侧的店门大声嚷了起来,“这楼上闯了祸怎么没见着人出来处理啊,怎么做生意的?”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是楼上客人不小心把花盆碰了下来。”谢贵话音刚落,旁边茶馆门口就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边着急忙慌的吩咐一群人拿着扫帚打扫现场,一边满头是汗的拱手朝周围的人道歉,“真是对不住了,大家见谅见谅。”
“你们怎么开店的!今天我孩子要是出了事非拆了你的店!”
“哎是是是,要不您们去店里坐坐?我让小二给你您们免费送一壶上好的普洱。”中年男子看样子是酒楼的掌事,他点头弯腰的安抚着周边人的情绪,等转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谢贵和苗翠翠,又擦了擦头上的汗走了过去,“这位夫人可有伤着哪里?需不需要小的去请个郎中。”
苗翠翠看着他脸色也是被这个事故吓的煞白,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不过好歹她没有伤到什么……还是摆了摆手,“罢了,你我也算是半个同行,下次注意些就行。”
“哎夫人说的是。”酒楼主事赔笑的弯弯腰,唤来小二硬塞给她两包上好的茶叶后才满脸歉意的送走他们。
“刚刚谢谢你了,不然我可能就真撂在那里了。”
苗翠翠一脸后怕地往前走了几步,偷偷看了谢贵几眼有些惭愧。
她刚才一路都在意揣测着他,结果人家什么也没做反而还救了她一命,这个事再怎么也说不过去。
“小事一桩而已,我也只是拉了苗掌柜一把而已。”谢贵毫不在乎的摇头,似乎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但于我来说就是一份恩情了,这样吧,你把你家夫人需要买的口脂样式告诉我,我等会让掌柜给我拿一份。”苗翠翠看他越是这样内心歉意就越大,她抿抿嘴角不好意的笑了笑。
“既然这样,谢某也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贵也是个爽快人,听着苗翠翠这么一说也没有客套推辞,直接就应承了下来。
两人接下来的路也算平安无事,苗翠翠到了“胭水铺”挑了谢贵夫人需要的口脂后,又七七八八拣了些上好的胭脂水粉,一股脑的全部塞给了谢贵。
“都给您了,就当是我刚才的谢礼。”
谢贵拱手道了声谢就把它们放入了怀中。现在到这个时候时辰也不算早了,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就准备各自回府。
“苗掌柜。”
苗翠翠拱手告辞后正欲离开,谢贵在她身后又叫住了她。
“谢掌柜还有事?”苗翠翠回头面带疑惑。
“无事,”谢贵微微一笑又拱了拱手,似是意有所指,“只是提醒苗掌柜这几天注意些身子,别又生病磕碰到哪里了,毕竟比赛也到最后阶段了。”
苗翠翠听这话也是满头雾水,她盯着谢贵的笑容,心中是止不住的怪异。
勉强按捺下心底的不安,回礼笑道:“多谢谢掌柜提醒了,你和令夫人也是,这些天容易着凉,多保重身体。”
谢贵点点头算是回应,转身大步离去。
苗翠翠望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最后也长吁一口气往自己家的方向赶。
趁着顾武没回来,得赶紧把衣服换了洗净。要不然他又得神神叨叨念半天了。苗翠翠拉起满是泥土的裙摆细细看了一眼,又重重叹了口气。
最近遇着的都什么事,真的是触霉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