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东郊,有一种另类的美好,蝉鸣声阵阵的叫唤着,从窗户边,可以看见皎洁的月色。
顾长安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切,心里隐隐有一种声音响起。
今天,他们去寻梦生,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是,他的心里,却并没有平静下来,他突然想到阿无的梦来,又恶灵出现的话,阿无会做一个噩梦,可是,鬣褢出现,阿无并没有做梦。
此中种种,顾长安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关于鬣褢,仅仅靠‘死灵之书’上面寥寥的几句话,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并且封印。
至于那关于梦生的残缺的几句话,顾长安也知道,梦生会知道一点,但,不是全部,因为,那是另一个梦给顾长安的。
那是上神给顾长安的启示,通过一个梦顾长安曾经梦见过关于上神封印梦生的一点点的经过。
梦生,梦生,因梦而生,那,便是梦生的由来,之后,梦生转神而为恶灵,是因为,他将人类的全部的美梦,都化作了书生的新生。
为着这个,梦生便要付出代价,因为,他曾经是神啊,可是,却做了恶灵,才会做的事情,故此,梦生便被封印进了那本‘死灵之书’里面,那本‘死灵之书’上,仿佛还残留有上神封印梦生时候的余温。
一阵敲门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思绪当中的顾长安。
打开门,顾长安看见来人,一怔:“梦生……”他道:“你怎么来了?”
梦生道:“有求而来。”
顾长安将他带进来,关上门,二人一齐坐在沙发上,有些沉默,壁灯打下来的灯光柔柔的,仿佛深夜时分,情人的呢喃。
自从今天见过顾长安之后,梦生的心里,就不甚踏实,总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他的未来,和顾长安又关。
他思来想去了半天,终于决定去找顾长安,待将情绪酝酿好了之后,就道:“顾长安,我来,是想要同你做个交易,虽然我明白你的职责便是将我封印,但是,我想要用一个消息,来换我的自由。”
顾长安的眼睛不知道飘往何处,无意识的道:“什么消息?”
梦生捏着衣袖把玩着,眉毛挑起来道:“这个消息,同你们要找的鬣褢有关系,我想要用鬣褢的消息,来换我的自由,不知道,可不可以?”
顾长安将眼神收回来,放在梦生的身上,他依旧是那副柔柔的样子:“鬣褢的消息?我又如何知道,你提供的消息,一定是真的,一定可以帮助我们找到鬣褢呢?”
梦生呵呵笑道:“我当然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对于我,有利。”他顿了顿:“你们都道我梦生是因梦而生,却不知道,我之生,是和上神悠旻有关,当日,我被封印的时候,悠旻曾经告诉过我一件事情,若有朝一日可以出来,便告诉一个我信任的人,而这件事情,和鬣褢有关,告诉了那个人那件事情,那人,便能帮助我,脱离灵书。”
顾长安蹙起眉毛看他:“脱离灵书?上神悠旻,那么,悠旻为什么要帮助你呢?毕竟,你只是区区一个小神仙而已,而悠旻,可是法力高深的上神,他并没有条件帮助你吧?”
梦生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道:“大概是,悠旻那老头儿,真把我当成了他的孩子了吧。”
顾长安默然:“孩子?确实啊,悠旻活了那么多年了,对于和自己亲如父子的你,确实是要当成孩子一般的疼爱。”
梦生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看着天上的月亮:“我的生命,是悠旻赐予的,对于他,我有愧。”
顾长安道:“你们,还真是一对父子啊。”不是感叹句,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梦生道:“悠旻给了我生命,帮我在仙界谋了个闲职,若我没有遇见那书生,我便会一直作为神仙梦生存在,可是偏偏,我遇见了那书生,一切,也便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以前,有名经常看着我叹气,我问他为什么,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他是在为我的未来叹气啊。”
顾长安也走到窗户边,同梦生并肩而立,看着月亮,没有说话。
天命轮回,机缘巧合,也不知道每个人的天命,究竟是必定会发生的,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容谁置喙的。
顾长安翻开‘死灵之书’,在昏暗的壁灯下观看,那上面的文字,依旧清晰,只除了那残缺的一块,看上去,甚是沧桑。
他从书上抬起眼:“这一段残缺的文字,你的心里,应该清楚吧。”
梦生轻叹一口气:“顾长安,我不清楚,如果你非要说我清楚的话,我可能会知道,还有谁知道,那一段文字是什么。”
顾长安道:“那么,还有谁知道这一段文字是什么,除了那些上神之外,还有谁会知道呢?”
梦生看着灯下了顾长安,脸上昏暗不定:“顾长安,其实,上神也不知道,悠旻说,我的那一页,那点残缺,是必定的。”
顾长安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走到梦生的跟前,定定的看着他。
梦生后退一步,那段残缺,是连上神,也不记得的,有些事情,不止是人,就连上神,也是没有办法预测的。
因为,不管上神们多有能耐,可是,有一件事情,是他们没有办法改变的,谓之天命。
“顾长安,那些东西,都写在天命石上,传说,天命石上记载了所有人的一切,但是,没有人能找到天命石……”
顾长安问:“那么,悠旻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呢,不是没有人能够窥见天命石的吗?”
梦生道:“因为,悠旻用了半生的修为,死了一遭,才窥见的啊。”
与其说天命石是一块可以窥见的石头,倒不如说,天命石是一块破裂的时空隧道,悠旻进入时空隧道的时候,确实是窥见了未来,同时,也经历了未来。
“所以,天命石才这般的虚幻,悠旻看见了他的未来,也看见了我的未来。”
顾长安垂下眼皮:“那么,你的未来是什么?”
梦生呵呵笑道:“悠旻没有说,他说,这一切,都需要我自己去经历,如果他告诉了我一切,避免了一切,那么,天命,就会被打乱。”
顾长安抬头,同他对视:“那么,那个消息,是什么?既然能够换得你的自由,那么,应该靠谱吧。”
梦生抬手,拿出了一只锦囊:“这个,便是悠旻给我的,我没有看过,现在,我把它给你,希望你能够遵循你的承诺。”
一旁的死灵之书依旧睡在地上,顾长安将之捡起来,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接过了锦囊。
锦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稀奇的,甚至,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仅仅,是一个宝蓝色的锦囊而已。
顾长安捏了捏,里面仿佛有硬物,但是,却又什么都没有,虚无缥缈的,顾长安并没有马上打开锦囊。
屋里一时沉默,梦生没有说话,柔顺的坐在沙发上,顾长安翻开‘死灵之书’,看着眼前的梦生,道:“你知道锦囊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吗?”
梦生还是不做声。
顾长安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这锦囊里面是什么吗?不,你应该知道的,因为,你是梦生,悠旻的弟子。”
梦生道:“顾长安,你不必为难我,我确实是不知道,往日不知道多少万年,我都不曾打开过这个锦囊,因为,我打不开。”
顾长安停了半晌,笑了:“打不开,你觉得,你一个神打不开的东西,我一个凡人打得开吗?”
梦生也顿了片刻,道:“因为悠旻的……”
顾长安截断他的话:“我知道,大概是悠旻在这锦囊上做了什么手脚吧,可是,我又如何知道,这锦囊是不是你做出来的,会不会对我有害,毕竟……我的目的,是将你封印。”
梦生靠近顾长安,走了两步,可以清晰的闻见顾长安身上的肥皂的味道:“顾长安,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是个这般胆小的人吗?”
顾长安没有说话,梦生又道:“如果你怕这个,那么,便将锦囊还给我吧。”
顾长安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方才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锦囊还给你,我来找那剩下了几句话吧,然后,便将你封印了,如此,可好?”
梦生收回锦囊,‘哼’了一声,便做离开的样子。
顾长安瞅着他,有耸下眼皮,不吭声了,缓缓转过身,上楼了。
梦生在他身后,也离开了别墅,关上了别墅的门。
顾长安穿过楼梯,走回自己的房间,里面的货物,堆得很满,几乎要漫出他的房间,本来,他可以将这些东西都放在客厅,或者是走廊里面的,可是,这里到底不是他本来的居所,宁肯扔在自己的房间,也不愿意放在外面。
顾长安躺在床上,一旁的床头柜上,放着‘死灵之书’,在隐约的月色下,发出了一阵光芒。顾长安转过身,看也不看那书,他开始有些后悔了,不应该将锦囊还给梦生的。
可是,转念一想,那锦囊里面,便是鬣褢的消息,也不大可能,就算可以通过天命石窥见未来,但是,悠旻大可不必这般大费周章的用一个锦囊将消息,传给他。
方玉生扇了扇风,试图让自己的温度降下来,他偷听了顾长安和梦生的谈话,原来,梦生身上竟然有鬣褢的消息,不过,遗憾的是,顾长安将锦囊还给了梦生,他站在顾长安的门前道:“顾长安,睡了吗?”
顾长安起身开门,叫方玉生进来,便道:“你来干什么?”
方玉生尴尬道:“诶,我就想来问问你,为什么将那锦囊还给了梦生,毕竟,那消息,不是挺重要的吗?”
顾长安关上门,坐到了床上,觉得有些热了,便拿起空调的遥控器,将温度调低了几度,方才看向方玉生。
方玉生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为什么不接锦囊啊?”
顾长安垂下眼皮,道:“因为怕死。”
方玉生大跌眼镜,道:“怕死,你顾长安一个封印恶灵的,竟然会怕死,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