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个时辰,果然如岳氏所预料的那样,早就过了用晚膳的时辰,却始终没有婆子送饭来。
岳氏故意问坐在熏炉旁的江月漓:“你肚子就不饿吗?”她想借她的嘴命令伙计放厨房的婆子送饭进来,挨饿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江月漓佯装不懂岳氏的用意,笑着摇摇头:“不饿,以前大伯住我家时,动不动就不给我们三姐弟吃饭,我们都练出了挨饿的本领,别说一顿不吃,便是一天不吃都没事。”
岳氏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那些伙计听了江月漓的话内心震撼不小,他们万没想到金枝玉叶般的二小姐竟被江山川这般虐待过,心中越发憎恨江山川,就更要逼着岳氏答应不许江山川重返江家商行。
岳氏见那些伙计铁了心要逼她发话,赶走江山川一家,只得做出让步道:“你们说的有道理,留着老大这只蛀虫在商行里,商行迟早要被他弄垮,那些可是老二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能就这样毁在老大手里,我且听你们的,不许老大重回商行,不过你们也得答应我好好干!”
众伙计齐应道:“这个不用老夫人嘱咐!”
岳氏大松了口气:“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吃饭去吧。”
那些伙计却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是。
岳氏诧异道:“你们这是为何?”
伙计头领道:“既然老夫人已经明白大伯老爷的危害,何不把他一家赶出江府,不就永绝后患了吗?”
岳氏一只眉毛狠狠跳了跳,强压着怒火道:“总归是一家人,老二家吃肉,老大家吃土,外人看着也不像样。”
伙计头领沉吟道:“那……别让金夫人主中馈,免得她又贪。”
岳氏假笑着道:“内宅不同于商行,商行帐目复杂,我也看不懂,老大想弄鬼很容易,可是内宅的账目我却是懂的,如果金氏胆敢搞鬼,我会立刻收了她的权!”
众伙计听她如此说,也不好再步步紧逼了,再逼下去反而弄巧成拙,于是众伙计都退下离开了。
一直在畅园外候着的李氏、江如云一看伙计们都撤了出来,立即疾步冲进了畅园,个个一脸惊恐。
李氏道:“我听人说老夫人被那些伙计囚禁在畅园里,唬得我赶紧跑来,但竟不能进来,直站了一个时辰,现在才得以进来,老夫人可有被吓到?”
江月漓知道岳氏要面子,绝不想让人知道她刚才的狼狈模样,于是替她遮掩道:“祖母是经过多少风霜的人,岂会被这点小事吓到!”
江如云不信,盯着岳氏道:“真的吗,我怎么看奶奶的脸……”她话未说完,江如燕便抢着打断:“奶奶脸怎么了,是不是有点白,那是没吃晚膳的缘故。”并且暗中拧了她一把。
江如云会意,没再往下说。
岳氏早就饿得受不了了,趁机道:“快传晚膳!”
李氏忙命了一个丫头去厨房传话,然后不解地问岳氏:“那些伙计困着老夫人干嘛?”
岳氏有些难堪,一个主子被奴才们要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因此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搪塞
江月漓再次善解人意的替她解围道:“那些伙计怎敢囚禁老夫人!是老夫人见那些伙计来了,便与他们长谈,谁知竟忘了时间,那些伙计拦着母亲和云姐姐,是怕有人进去打扰他们说话。”
李氏不做他想,大松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害我白白受了惊吓。”
江如云却一直怀疑的盯着岳氏,这令岳氏内心很不爽。
厨房送来了饭菜,江月明也带着江怀月来了。
一家娘们围桌而坐,江如云有些心焦:“这么早晚父亲怎还没有回家?”
江如燕也正为江山川担忧,商行的伙计们都闹到家里来了,父亲却到现在还未归,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岳氏淡瞟了一眼江如燕姐妹俩个:“男人家应酬多,你们的父亲说不定遇到了故人,正在哪个酒馆里喝酒呢!不用担心的。”
江如云头脑比较简单,听岳氏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
江如燕却如鲠在喉,再怎么说,岳氏是托了他们一家大小的福才进了江家,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现在却对父亲的安危一点都不上心,还说风凉话,简直不是人!
李氏也奇怪江山川这么晚了怎没回来,当然他死在外面,她是巴不得的,可就怕他不仅没死,还勾结他人密谋怎么对付漓儿。
但她没问,她一个守寡的弟媳打听大伯的行踪,如果被江如燕在老夫人跟前添油加醋,又是是非。
她按照江月漓事先教她的,夹了一个肉丸子在岳氏碗里,温婉道:“老夫人来之前也没提前送个信给我们,以至于媳妇没来得及给老夫人准备首饰,心里愧疚得什么似的。
本来今儿就要带老夫人去自家的金号挑几件称心的首饰,偏卫总管的手下伤了不少,媳妇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忙了个天昏地暗,竟把这等大事给忘了,明儿就是天塌下来了,媳妇也不理,只陪老夫人挑首饰。”
岳氏正为年关将近,自己没一件拿得出手的首饰而心焦。
江月漓家再怎么说是大富之家,过年家里云来客往,肯定有不少女客,别人都穿金戴银,唯独自己像个叫花婆子,到时颜面何存!
李氏的打算犹如雪中送炭一般,让岳氏心花怒放,她笑得脸上绽开一朵菊花:“明儿吃了早饭咱们就去。”
李氏吞吞吐吐道:“本来媳妇准备了六百两银子给老夫人买首饰,可刚才为那些受伤的护院请大夫抓药,哗啦啦竟如流水般花了两百多两银子,明儿只能买四百两银子的首饰给老夫人了。”
岳氏本来喜笑颜开的脸刹时变得冰寒:“那些护院是怎么受伤的?”
李氏看了一眼江如燕,踌躇着道:“有人在府门前闹事,卫总管带着家里的护院去制止,结果寡不敌众……”
岳氏严厉的盯着她:“是刚才那些伙计们吗?”
李氏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
岳氏吃惊不小:“难不成今儿还有别的人在我的府前闹过事?”
江如燕紧张地、恶狠狠地盯着李氏。
李氏胆怯地偷觑了她一眼,把头低得更低了,小声道:“都过去了,老夫人就不要问了。”
江月漓很满意李氏的措词,这样欲言又止才能把岳氏的胃口高高吊起,她肯定会背着查下去的,江如燕越想隐瞒就越是瞒不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