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公公派去的小太监很快回来回话:“负责采办卤料的采办司说,采买的卤料绝对不会出问题,因为他们才查过剩下的八角里面没有混进一个莽草。”
曲公公道:“那这样就能够肯定江姑娘这边卤料是不会出现问题的,只有是有人恶意把莽草投进她的卤汤里。”
鲁公公瑾蹙着眉头道:“此事事关重大,杂家必须得禀报皇后娘娘知道!”
江月漓在一旁道:“容我插一句嘴,这件事最先应该秉报给太后,因为这件事关乎着太后的安危。”
鲁公公深深的看了江月漓一眼,点点头:“咱家会的。”
回头喝命道:“把这个小豆子给杂家带走!”
小豆子自是拼命挣扎,可哪里拗得过几个膀大腰圆的太监,被硬拖来了出去。
江月漓只得重新做了牛肉面送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月漓独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把那封家书拿出来看,是江怀月写的,字体越发遒劲有力,江怀月不禁感到欣慰。
江怀月在信里写了许多关于肖品玉的事,每日里都要派人到江府里来问问可还安好,一些为难的事他也不声不吭的帮着江家解决了。
信的末尾问,二姐何时能够出宫。
江月漓叹了口气,把信依旧收好。
太后听说有人在她的食物里下毒,震怒不已,命令彻查,一定要查出幕后凶手。
小豆子虽然长得孱弱,可谁能想到他意志如此坚强,无论怎样严刑拷打,他誓不承认是自己在卤肉里投毒。
小豆子虽然宁死不招,可慎司房还是查明了真相。
这个小豆子竟是花蕊娘娘的后裔。
当年先皇驾崩,太后残忍的杀害了花蕊娘娘,特意用食人蚁把花蕊娘娘吃的只剩一副白骨,这样即便做了鬼先皇也认不出她来,她也无从到阴间向先皇状告太后。
太后又担心花蕊娘娘的娘家与她作对,干脆赶尽杀绝,把花蕊娘娘一家大小灭门,小豆子的奶奶是花蕊娘娘的侄媳,挺着个大肚子,侥幸逃脱,生下了小豆子的爹。
只可惜小豆子的爹娘英年早逝,小豆子是她奶奶一手带大,他奶奶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跟他说一遍他们家与太后的不共戴天之仇,并且在他十六岁的时候,送他入宫为太监,要他在宫里伺机杀了太后,可一直苦于无机会,直到永宁公主把他弄进了御膳房。
于是小豆子趁着江月漓离开御膳房的那一会子,把事先准备好的莽草扔进煮牛肉的卤汤里,嫁祸给江月漓,是她没仔细检查卤料,错把莽草当八角,借刀杀人,毒死太后,得报血海深仇。
可小豆子这么做也把采办司的人牵连进去了,毕竟这些卤料是经由他们的手买进来的,如果有错,第一个错便错在他们身上。
因此小豆子的这件投毒事件引起采办司群情激奋,再加上有二皇子的人暗中煽动,说有人协助小豆子,不然他怎么能够轻而易举的就进了御膳房,又是从哪里来的莽草,种种矛头直指永宁公主,于是采办司的太监全都跪在慈宁宫门前,请求太后揪出同犯,还他们采办司一个清白。
太后素来不大喜欢永宁公主,嫌弃她不够稳重端庄,再加上永宁为了置江月离于死地,唆使敏妃把一切责任都推给江月漓,而敏妃是想除去兰妃的凶手,太后恨不能把敏妃挫骨扬灰,永宁那么做会让敏妃脱罪,太后因此对永宁隔阂更深,现在又出了疑似永宁伙同他人在她的食物里下毒一案,即便没有采办司的人请愿,她也很想揪出永宁来。
只可惜小豆子致死没有供出永宁来,只坚持说是他要报仇,无凭无据,太后也不能把永宁怎样,可是心中着实恨了她。
紫辰殿上,众妃已然列席,个个低头,默默饮茶,大殿内宫女太监等人数众多,却个个屏息凝气,静得可闻落针之声。
皇上紧锁眉头大为不悦,一遍又一遍的摆弄着手中那串鹡苓香念珠,显得极为烦躁:“昨日辽国派来提亲的使者已到,朕一时也想不出个什么万全之策。”
如果不和亲,恐怕边关又要起狼烟。
贾皇后抚着胸口,摆出佛家的愁肠,悲天悯人道:“辽人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公主,若是不给,不是说我们的边关将士就敌不过那些辽人,只怕边境又要生灵涂炭,流离失所,苦的还是老百姓啊!”
仔细听来,贾皇后这番话忧国忧民,可她膝下并无一子半女,若要认真算起她的孩子来,她也只会认李承毅,至于永宁公主……现在已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她自然是想扔弃的。
永宁公主也在席列,她一双眼睛紧盯着贾皇后,背后已是沉沉密透出冷汗。
父皇虽还有两个公主,可都还年幼,最大的只有十岁,若说妙龄,只有她永宁公主。
此时她心里更是痛恨江月漓,若没有她以死相拼,从皇上手里救回肖品玉,肖品玉只怕坚持不住,会被迫娶了她,现在他们早就夫唱妇随,快乐似神仙,哪会受如此煎熬!
永宁心中哀恸,虽然认了贾皇后为母,可毕竟并无血缘关系,在利益面前,贾皇后肯定会抛弃她,如果自己的生母还在,若是有什么事,她一定会护自己周全,这便是没有生母的苦处,便是贵为公主又如何!
皇上深深的叹了口气:“若说和亲,前朝也不是没有,不过大多都是送的宗亲的女儿,或者是个宫女,给个封号就行。”
“这可怎么行!”坐在皇上身边的太后一脸不悦:“我泱泱中原貌美赛仙的公主俯拾即是,宫女这等位卑低贱之人,怎能代表我皇室出嫁给辽人,实在有辱我皇室声名!”
太后这一番话听着虽说冠冕堂皇,可在座谁人不知她就是想打发了永宁去。
既然不能明着处罚永宁,那就把她远嫁边关受活罪。
皇上早已耳闻小豆子投毒一案恐与永宁脱不了干系,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他也不能太偏袒自己的女儿,至少要抚慰一下太后,不然民间会传出难听的流言。
于是皇上顺水推舟,摆出一副事事由着太后的孝顺样子:“那太后心中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今天儿罕见的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永宁却觉身在寒窑似的,她两手紧紧的捧着茶杯,只有茶杯里散出的热气才能驱走她心中的寒冬,她裹着锦缎的身躯抽搐般的抖个不停,斜插在鬓角的翡翠步摇铿锵作响。
太后缓缓的呷了一口茶,轻飘飘的“嗯”了一声,视线凉凉的落在永宁身上:“永宁不是已经满十五岁了吗,在一众公主里,她最有帝女牡丹风范,若说和亲,像永宁这样的人选,才不会失皇家的颜面。”
太后说罢,所有妃嫔如冬日冰消,无不盈盈含笑,称许太后懿德有雅容。
皇上也默默含笑赞许:“朕看这样也甚好,和亲一事便交由皇后操办,务必隆重好看,永宁可是朕的掌上明珠。”
皇后欠身:“臣妾遵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