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会意,哭得更加撕心裂肺,指着江山川的鼻子痛骂:“你这个没良心的,想当年你和你父亲的小妾通奸,被老不死的堵在床上,你说你是被陷害的,我就一无反顾的选择了相信你,跟着你一起离开了江家。
后来,不论你混得多么落魄,我也从来就是不离不弃,可现在小贱人只是略施小计中伤我,你就中了他的圈套,这样下毒手打我,我跟着你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金氏越说越激动,作势要撞墙,江如燕忙去拦着,回头焦急的喊着江山川:“父亲,你劝劝母亲!”
江山川冷笑连连:“你演戏给谁看!你也只能够骗过女儿!”
又对江如燕道:“你只管松手,你看你母亲到底会不会撞墙,无耻之人怎么可能真的去寻死!”
金氏和江如燕交换了一个骑虎难下的眼神,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江山川狠狠推了金氏一把:“撞呀,怎么不撞了!想拿死来吓唬我,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说着用力一抓,把金氏抓在手上,一顿耳光劈了啪啦的扇在她的脸上,金氏保养得极好的脸被打得肿得老高,连眼睛都难得睁开,嘴和鼻子里都流出血来。
江山川这才恨恨的把她扔到地上,扬长而去。
江如燕把金氏从地上扶起来,又是心疼,又忍不住埋怨道:“母亲糊涂,怎做出这种事来?”
金氏对他翻了个白眼,不满道:“你以为是我自己犯贱吗,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你看你们的父亲现在这点出息!我们要还指望着他就完蛋了。”
“母亲的意思是——”江如燕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金氏。
金氏点点头:“没错,我想跟你们换一个有本事的父亲,可惜被江月漓那个小贱人给破坏了。”
江山川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碧云的房里,碧云看他脸色阴沉的可怕,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却故意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
江山川心中郁结着一股闷气,无人倾诉,听到碧云这样知冷知热的问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与碧云听。
碧云沉吟着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如今老爷落难了,夫人肯定会另寻出路,老爷又何必怪罪于他。”
江山川听了这话,心中越发堵得慌,神色也有几分凄然:“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我?”
碧云苦笑:“我能跟夫人比吗?夫人有儿有女,即便跟老爷闹翻了,她下半辈子也是有靠的,可是我却是孑然一身,老爷愿意照顾我下半辈子,我便有一条活路,如果不肯管我,我也只是浮萍命。”
江山川听了,动容的握了握她的手:“放心,你一辈子的衣食都在我身上,我会对你好的。”
到了晚上,江山川与碧云同床共枕,江山川伸手把碧云揽在怀里,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碧云哪,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碧云笑了:“奴家一身一体俱是老爷的,老爷叫奴家往东奴家就不敢往西,老爷又何用一个‘求’字?”
江山川轻轻的揪了揪她的小鼻子,起身从衣服里掏出一件碧青的玉手镯给她:“患难之中见真情,还是你对我好,这事你要办成了,我必有更好东西送你。”
碧云对着床边的烛光把玩着那只玉手镯,手镯晶莹剔透,一点杂质都没有,面露喜色道:“说句不怕老爷生气的话,老爷都落魄到这种地步,哪里还拿得出什么好东西赏奴家?再说奴家留在老爷身边也并非为了什么好处,不过老爷这只玉手镯是从哪里来的?看着像是极品翡翠,价格不菲吧?”
江山川一笑:“你就别问这只翡翠手镯的来路,收下就好。”
碧云质疑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莞尔一笑:“那我就收下了。”
江山川笑着道:“这样才乖。”
碧云把头枕在他的臂膀上:“老爷想要奴家做什么事,说来听听吧。”
“我想要你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勾引徐大掌柜。”
碧云正把玩着那只翡翠玉手镯,闻言,吃了一惊:“勾引徐大掌柜?他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吗?”
江山川狡诈一笑:“这你别管,你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就行。”
碧云顺从的轻声喔了一声,便不再追问了。
江月漓一面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燕窝粥,一面听柳婶慢慢说:“碧云姑娘偷偷地跟奴婢说,大伯老爷叫她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勾引徐大掌柜。”
江月漓暗想,碧云是个谨慎的,且有心计的,有了重要消息并没有亲自来禀报,也没有急着叫人传话,而是过了几天,借着去厨房的机会请柳婶帮她传递消息,柳婶经常给自己送点心、补品,进出沁芳阁也不会引起谁的怀疑。
“他有没有跟你说,江山川叫她这样做目的何在?”
“大伯老爷的嘴很紧,只跟碧云姑娘说了这么多。”
江月漓点点头,却猜不透江山川的打算。
如果说江山川这样做是为了想要拉拢徐大掌柜,可是这根本就说不通。
之前,徐大掌柜在江家商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时候,江山川都没有这么做,现在徐掌柜已经被赶出了江家商行,江山川反而想去拉拢他,除非江山川的脑袋被驴踢过,不然不会做这种傻事。
在江月漓百思不得其解中,还差三天就要迎来岳氏六十七岁大寿。
这两天,江府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客人,不仅有江家在江浙那边的本家,也有岳氏在江浙那边的本家。
当时江月漓和李氏商量要给岳氏办六十七岁大寿寿宴的时候,就已决定要办得热热闹闹,因此早早提前派了车马去江浙把这些客人都请了来。
岳氏是半点不知情的,无论是看见江家的本家,还是自家娘家的本家,她的心都是不安的。
因为她以前得势的时候,不仅没有帮过他们,而且对他们非常的凶狠,所以再面对他们,她显得极为不自然,寿宴还未开始,她心里已经添了堵。
江家商行因为近些日子做各种活动,越发赚得盆满钵满,所以江月漓出手也格外大方,凡是她请来的参加岳氏寿宴的江家本家和岳氏娘家本家都有丰富的上门礼。
江家本家,凡是女性每人五套贵重绫罗所做的衣裙和一整套赤金的首饰,男性则也是五套名贵绸缎所做的袍子,外加一个极品翡翠扳指,未成年的小客人每人一锭十两的如意银锭。
岳氏娘家本家那边虽没有这么丰厚的上门礼,但是凡是女性也每人有三套做工精良的衣裙,和一只金钗一支金步摇,男性则每个人三套锦袍,小客人每人得到三两一个的梅花银锭,虽然与江家本家那边客人收到的上门礼相差甚远,但即便这样的出手在整个长安也找不到第二家,因此所有从江浙那边请来的宾客个个都喜气洋洋的,表示很满意。
到了岳氏寿宴的那一天,江家阖府上下全都打扮的很隆重,就连江府的下人也都穿着崭新的衣服,有脸面的内宅管事,诸如像顾妈妈、余妈妈这样的,都穿金戴银,比那一般人家的夫人打扮得还要富贵,就是那末等的小丫头,头上、手腕上也都戴着银饰,至于整个江府更是布置的流光溢彩,这般富贵令人咂舌。
因为江家事先就贴了通告,说老夫人寿辰那日要在府门前,施肉包子、洒铜子,所以江府门口早就聚集了领肉包子和抢铜钱的穷苦百姓。
辰时一到,江家果然开始发放肉包子和铜钱,整整发放了一个时辰,方才结束,长安百姓估计,那一笼笼的肉包子加上一盘盘的铜子,少说也要五百两银子,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岳氏这场盛大的寿宴。
江月漓听到这些议论,微微勾起了唇角,她就是要整个天下都知道她母女几个对老夫人是极其孝顺的,就算以后岳氏和金氏一家想在这方面中伤她母女,奸计也是不能得逞的。
巳时的时候,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到了,徐掌柜也换了体面的衣服来了,不过他心里着实奇怪,江山川怎么会这么好心请他来?
岳氏满头珠翠、一身绫罗,满脸笑容地坐在金玉满堂和宾客们说笑,丫鬟们不断的穿梭,捧着各种名贵的点心和干果,水果进进出出,很快便到了午时,寿宴正式开始了,岳氏作为老寿星坐在上首,接受众来宾的祝贺。
那些名门贵妇纷纷端了酒走到岳氏跟前敬酒。
这个酒是无论如何得喝的,岳氏也乐于喝,可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敬酒还没有喝完,就已经是晕晕乎乎的想吐了,于是找了一个借口暂且离开,准备回自己的住所稍事休息再来。
江山川一直密切留意着岳氏的一举一动,见状,忙对碧云使了个眼色。
碧云会意,走到徐掌柜跟前,小声对他道:“老爷,江老爷有密事要跟你相商。”
要是换了往日,碧云这样相邀,徐掌柜肯定要在心里思忖再三,有密事商量为何不约在别的地方,反而选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心中必定起疑,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可如今,他正落魄,又想重返江家商行,再加上碧云是他们家安插在江山川身边的人,本就有几分信任感,因此偷偷摸摸的跟着碧云。
可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停下脚步狐疑的问道:“碧云,你怎么把我往内宅里引?”
碧云笑答道:“外宅全是宾客,老爷和江老爷怎样见面?要是被人发现了,传到郡主耳朵里,谁都下不了地!”
徐掌柜一想,是这个理儿,于是跟着碧云继续往里面走。
再说岳氏回到自己的住所,喝了一碗醒酒汤,胃里仍然翻腾不止,吐了一回,方才好些,可人又没劲了,于是歪在炕上歇息。
这时江如燕来了,看了看在炕上小睡的岳氏,对在屋子里守候的两个小丫头道:“金玉堂里在赏铜钱,你们怎么不去?”
两个小丫头道:“奴婢们要在这里服侍老夫人,万一老夫人醒来,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只怕要大发雷霆,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若生气,奴婢们肯定是要遭殃的。”
江如燕怕吵醒了岳氏,向两个丫头招了招手,把她们带出了屋子。
三个人到了外面,江如燕伸头向屋里看了一眼:“我看老夫人要睡上半个时辰,你们去前面领赏钱去,我在这里守护着老夫人。”
两个小丫头互相看了看,显得很犹豫:“奴婢的事竟要小姐来做,这……不太好吧。”
江如燕把她们往台阶下面推:“什么好不好的,那也是我的祖母啊!我这个做孙女的不应该照顾她吗?你们赶紧去领赏钱,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两个小丫头见她说得如此情深意重,这才都跑去了,临走时还说:“辛苦燕小姐了,奴婢两个很快就会回来的。”
江如燕看着她俩跑出院子,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阴冷的笑容,忽听到从院子外面传来人语声,知道是碧云带了徐掌柜来了,便忙躲了起来。
金玉满堂里,金氏估摸着此时碧云已经把徐掌柜带到了岳氏的住所成了好事,便故意装作心神不宁,对身边的几位夫人道:“怎么老夫人去换个衣服半日没来,我不放心,我要去看看,几位夫人可要跟着去?”
那几位夫人,她们的夫君都是与江家商行有生意往来的商人,听了金氏的话,她们均是一愣,不明白金夫人要去看岳氏为什么要叫上她们几个,可人家已经开了口,她们也不好拒绝的,因此便都笑着道:“去,我们都去。”
于是几位夫人在各自丫鬟的簇拥下,跟着金氏往岳氏的住所走去。
一行人刚走到院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婆子坐在那里吃花生。
金氏便扬声责问:“你这个妈妈,不在屋里好好伺候老夫人,怎坐在这里,一来这里风大恐吹病了妈妈,二楼屋里没人伺候老夫人,也是不妥当的。”
那个老婆子抬头看见她们,不说赶上来请安,反而像是见了鬼一般,忽地站起,转身慌慌张张的向院子里跑去,金氏一愣,便扯着喉咙在后叫她:“你这妈妈,年纪越大,越不懂规矩,跑个什么跑,站住,我有话要问你!”
那婆子越发跑得飞快,结果没留意脚下,上台阶的时候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跟着金氏的几个婆子上前把那个婆子抓住,金氏快步走上前去,踢了老婆子几脚:“你为什么要跑?”
老婆子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睛却不停的偷瞟着宴息处,样子十分可疑。
金氏面色凝重的盯着宴息处紧闭的大门,然后抬步慢慢的向那里走去。
其她几个夫人见见如此模样,都不敢开口相问,极其被动的跟着她往宴息处走去。
刚走到门那里,就听到里面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几个夫人顿时面红耳赤,离开也不是,站在那儿也不是。
金氏猛得把门一脚踢开,站在门外的人全都看见有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就在炕上扭成一团。
炕上的两个人听到动静,都扭过头来,看见金氏一行人等,惊得脸色惨白,人也僵住了。
金氏一看那两个偷情之人竟然是岳氏和徐掌柜,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把那群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的夫人直往外推,极力遮掩道:“竟然有不守规矩的下人偷情偷到了老夫人这里,叫各位夫人撞见,实在是丢我江家的脸!”
那几位夫人早就认出了炕上之人是岳氏和徐掌柜,可是见金氏极力掩盖,她们自然是要装糊涂的,于是都极不自然的笑着随着金氏离开。
徐掌柜穿好衣服,惊惶失措地逃出门去。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岳氏一人坐在炕上发呆,她到现在还没彻底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她刚才睡觉睡得正好,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便睁开眼来,竟然看见徐掌柜对她图谋不轨。
她想喊叫,嘴巴却被徐掌柜用手捂得紧紧的,想挣扎,一来自己年纪大了,二来喝过酒才吐过,浑身无力。
她就奇怪了,徐掌柜是怎么进的她的屋里,屋子里面服侍她的丫头又都跑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岳氏昏沉沉的脑袋有些清醒,忽然惊觉自己被人算计了,正在猜测算计她的人是谁,江山川满脸怒容的走了进来。
岳氏猜到肯定是金氏告诉了他刚才的情形,所以他才急匆匆地赶到,不禁老脸发烫,避开江山川的目光。
江山川眼神极冷,凌厉的盯着岳氏,厉声道:“看着我!怎么不敢看着我!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吗!”
岳氏猛地抬起双眸阴鸷地死盯着江山川,一字一句愤愤道:“是你们在算计我!”
江山川把脑袋向外伸了伸,院外不见一个人影,于是狞笑着道:“你还没有老糊涂!对,是我们一家算计你,又怎么样!现在你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岳氏气得几乎要喷出一口老血:“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