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忽从远处有几个壮汉骑者快马疾驰而来。
一个歹徒大叫:“兄弟们不好,他们有援兵,快撤!”
那个正欲行凶的歹人一听,把岳氏狠狠往车厢里一推,仓皇逃窜了。
肖品玉戒备狐疑地望着来人,刚刚逃走的那些歹人是他令随从假扮的,可这群不速之客呢,难道是真正的歹人,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
那几个壮汉骑马到了跟前,围着他们疑神疑鬼的打量了好几圈。
肖品玉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伙壮汉为首的一个道:“我们只是过路的,远远听到这里有厮杀声,于是赶了过来,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事了,那我们告辞!”说罢拱手而去。
肖品玉在背后朗声道:“多谢各位侠士!”收了视线,看见江月漓主仆和江怀月主仆都从车上爬了下来,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下来了?”
江月漓低着头不好意思说,江怀月到底还是个孩子口无遮拦,将手一指车厢:“祖母把大小便都拉在车里面了。”
肖品玉愕然。
岳氏在车里面听到,羞窘得浑身发烫,虽然她已是老迈之人,但女人不论多大年纪都不希望在风度翩翩的男子面前出丑,哪怕这个男子是她的晚辈。
江月漓对着车里道:“老夫人请下来吧,等清理过车厢我们再上去。”
岳氏只得扭捏着从车上下来,连看都不敢看肖品玉一眼,躲在了江月漓的身后。
待水仙和秋棠把车厢清理干净,江月漓她们又在外等了会子,直到里面的骚臭气味消逝殆尽才又重新上了车。
刚才在外站了那么长时间,江月漓几个已经冻僵,幸亏有脚炉手炉,她们才渐渐缓了过来。
可苦了岳氏,半夜三更的,被屎尿弄脏的里衣连个换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依旧穿在身上,很是难受。
亥时左右,江月漓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江府,江月漓还好,江怀月像是外出好久没回似的,欢呼雀跃着从车上跳下,兴奋的不知所以,指着江府高大的门楣对侍书道:“这里就是我的家!”
侍书自幼在乡下长大,见过的最好的房屋便是镇上的县衙,像江府这样的高门大户他还是头一次见,不由心生畏惧。
江月漓笑着对肖品玉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三哥哥,三哥哥也早些回去好好睡个安稳觉吧。”
肖品玉温柔地看着她,只几日的功夫,她又清瘦了一圈,心疼道:“最辛苦的要数妹妹了,妹妹要好好休息才是。”
岳氏因要急着换下被屎尿所污的里衣,所以一下了车就扶着秋棠一跛一跛地先进了府。
江月漓命人把另一车庄民们所送的土产搬到厨房里去,便带着江怀月和水仙、侍书别往府里走去。
刚走到二道门,就见李氏和江月明得了信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匆匆迎了出来。
江怀月一见李氏便大喊了一声:“娘!”,大张着双臂向李氏飞奔了过去,母子俩个紧紧抱在了一起。
江月漓也拉着江月明说着别后重逢的话,虽只有几天不见,可都念着对方的艰难,全都红了眼圈。
李氏把江怀月拉开,反反复复的打量他,见他完好无缺,方放下心来,拿出帕子擦着眼泪道:“你跟你二姐在外,我和你大姐在家里日夜牵挂着你们两个。”
说到这里,又抬眸去看江月漓,见她清瘦了许多,心疼不已,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哽咽着道:“都是娘没用,害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在外抛头露面的奔波。”
江月漓拍拍她的手笑着道:“就算有些许的辛苦也就这几年,再要不了五年就该月儿弟弟支撑这个家了,我只用甩手吃喝玩乐。”
她亲热地挽着李氏的手往稻香坞走去:“夜深风寒,咱们家去说体己话去。”
一行人到了稻香坞,李氏命红梅去厨房叫柳婶做些宵夜送来,然后问道:“你三哥哥没去接你吗?”
江月漓道:“有,送到门口,我叫他走了。”
李氏嗔道:“你三哥哥为了咱们家跑来跑去,咱们没有别的谢他,至少叫他进来喝杯热茶,你怎么教他就那么走了呢?”
江月漓笑着道:“没事,三哥哥他不计较这些。”心里却是怕肖品玉来得太频繁,引人闲话。
水仙这时才见缝插针给李氏请安,又推了侍书一把:“你去给夫人磕个头。”
侍书忙跪下,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奴才给夫人请安。”
李氏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一双儿女身上,见他们平安归来,欢喜的什么似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侍书的存在,问江月漓:“这个孩子是谁?”
江月漓道:“是我在田庄给弟弟找的一个书童,叫侍书。”
李氏把侍书拉了起来,见他长得也还算清秀,难得的是他眉宇之间的忠厚,心里满意,笑着道:“你弟弟大了,也确实需要一个书童,这个孩子看来是极不错的。”
命白梅去里间房里抓了两把铜钱,一把赏了水仙,说她一人在外伺候主子不容易,另一把赏了侍书,要他以后好好服侍江怀月。
江月漓也道:“我听三哥哥说,南心和青菱护主立了大功,也该赏。”
命水仙把一个装着她衣服的锦缎包袱拿来,那几个洛阳粮商补偿给她的卖粮款就放在里面,她拿出一百两来,南心和青菱一人二两,红梅白梅外加水仙一人一两,水仙刚才虽然得了一把铜子,但那是李氏赏的。
然后又把那夜护主的那些个婆子传来,一人各赏了半两银子,那些个婆子都欢天喜地的走了。
江月漓看着红衣和素衣笑眯眯的问:“这两位姐姐是谁?”
李氏拍了一下额头,满是歉意道:“我看见你姐弟两个平安回来,喜昏了头,竟忘了告诉你这两位贵客。”
红衣素衣忙蹲下行礼:“奴婢二人不过是肖三公子的奴婢,夫人称奴婢们为贵客,真是折杀奴婢们了。”
江月漓亲自将她二人扶起:“我猜就是贵客,刚才太忙,怕怠慢二位,所以特地放在最后与两位姐姐说话。”
红衣素衣皆低头道:“二小姐客气。”
江月漓赏了她二人各五两银子,两个丫头无论如何不敢收,江月漓知道她二人怕肖品玉责怪,笑着道:“我三哥哥是知道我发了横财的,不会因为两位姐姐收了我的赏钱而责备两位姐姐的。”
红衣素衣这才收了。
厨房的宵夜恰好已做好,柳婶亲自端着送来,江月漓见了她浅笑着道:“柳婶子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派人传令,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难为你带着厨房里的人与江山川一家对抗。”说着,也赏了她一两银子,然后又向李氏要了一吊钱交给她:“这一吊钱,你拿去给厨房里的人平分了。”
柳婶喜得合不拢嘴道:“奴婢们帮着主子是应该的,小姐妹却这般赏赐,到弄的奴婢们惭愧。”说罢退下。
众人吃了宵夜,母子几个又各自述说了分别以后发生的种种,直到都露了倦意,江月漓才起身告辞,嘱咐李氏、大姐和小弟赶紧洗浴了睡,自己带了水仙往沁芳阁去。
茉莉、桃红、柳绿、闲云和紫鸢几个丫头都迎了出来,簇拥着江月漓进了屋。
江月漓在炕上坐了,闲云泡了一杯茶呈上。
江月漓慢慢喝了两口,扫了众人一眼,问道:“怎不见柳云?”
柳云是和紫鸢一个房间,于是紫鸢答道:“柳云病了好几天。”
“什么病?”
“发烧。”紫鸢顿了一顿,又踌躇着道:“只是柳云这次病的奇怪。”
江月漓抬眸看着她,她继续往下讲道:“那天夜里,柿云深更半夜的出去一趟,将近半个时辰之后才回来,回来之后也不点灯,便直往被子里钻,奴婢能清晰的听到她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听着像是极冷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起来,奴婢看见她换下了一堆湿了的里衣,这些衣服应是她半夜回来换下的,即便她是不小心掉进水里,弄湿的应该是外衣,而不应该里依,奴婢心下觉得奇怪,柳云也是自那夜开始起发起了高烧,整整烧了三天,这两日才好,可是已经烧得全身无力,所以这两日仍旧躺在床上,小姐不在家,我们都不理会。”
江月漓嘴角微勾,三更半夜的,她还能去见谁,当然见是江松了。
她淡淡道:“知道了,也别太惯着她了,一个丫头病好了还不做事,她还真当她是副小姐呢。”
南心道:“明儿起,奴婢会给她安排活儿的。”
江月漓点头。
这时顾妈妈来了,江月漓笑着道:“妈妈得知我回来特意来见我的吗,我还以为你已睡下,准备等明天再见你。”
顾妈妈道:“这两日正忙着抓贼,哪里能早睡。”
江月漓仍是不疾不徐,问道:“家里出贼了吗?”
顾妈妈道:“奴婢在江家呆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把园子里的树挖出去卖的贼,二小姐要不要见见那个偷树的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