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川斜睨着江如燕道:“这个还要你来提醒,我刚才与李氏争了几句就进房里躺着,就是为了看着这些账本,我在这里,谁敢来偷!”
金氏道:“与其在这里提心吊胆,怕账本被人偷去,还不如现在就启程到田庄去要挟郭老头,早些把银子敲诈到手早安心。”
江山川嗤了一声:“你把事情可想得真简单,现在小贱人正在田庄,我跑去找郭老头敲诈,被她逮个正着,老不死的也在那里,她还不立逼着老不死的把我们一家人赶走!”
他顿了顿,接着道:“况我身上的病和伤都没大好,暂时也动不了身。”
“那你要拖到什么时候才去敲诈郭老头?”金氏没好气地问,一想到江山川是个废男人,她就情绪恶劣。
“我想,事情没有进展,要不了三五天小贱人就会回来的,到时我就与松儿一起动身去田庄。”
江如燕奸笑着道:“我来烧一把火,把小贱人早点逼回长安。”
金氏问:“你有什么妙计?”
江如燕抿嘴而笑:“你们明天就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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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漓安排江家田庄的人事,那些郭老头的铁忠追随者都在暗地打听,他们没有等到田庄预料中的混乱和崩溃,很是沮丧,觉得自己主动离开田庄简直是被驴踢了脑袋。
可他们也明白要想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去探探郭老头的口风,看他有什么行动,是否能挽回败局。
郭老头听了那些个自动离开江家田庄的管事述说了江月漓是如何只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便理顺了田庄的人事,心中升起一种大势已去的无奈感,半晌无语。
那些管事见他如此,只得散去,各自去寻出路。
有些管事毛遂自荐,去别的田庄举荐自己当管事,只说明了个来意,便被田庄主人命仆人用棍子打了出来。
那些管事都莫名其妙,即便那些庄主不肯雇用他们,也不必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
有一位管事的亲戚在薛大贵家当差,见那位管事到处碰钉子,于心不忍,才告诉他实情:“咱们这里来了一位神秘的大人物,是他下令这一片的田庄、商铺、富户都不许雇用从江家田庄出来的管事,谁敢用你们,就是和官府过不去!听说郭老头小儿子的店铺会被官府查封,也是因为那个神秘的大人物的缘故。”
那位管事的亲戚还神秘兮今地告诉他道:“本来郭老头向咱们家老爷许诺,只要他替他作伪证,他就把从江家田庄偷来的粮油分他两成,我们家老爷贪财已经答应了,可是那个神秘的大人物派人找到我家老爷,警告他说,如果他胆敢给郭老头作伪证,就立刻革去他的举人功名,而且还要寻一项罪名让他咣当入狱,所以我家老爷在公堂上才突然反水。”
那位管事大吃了一惊:“老爷活着的时候,我们就没听说过江家攀上了哪个大官,怎么现在有大官替他出头?”
那个管事的亲戚道:“听说江老爷活着的时候,有位生死之交叫肖准的,位高权重,前些日子还认了江二小姐为义女,不知是不是他在暗中帮助江二小姐。”
那个管事一听更是傻了眼,顿足道:“若果真如此,我们几十个只怕在这里呆不下去了,这次我们可真是被郭老头害死了!”后悔不迭地连连叹气的回去,只等过完年,准备举家迁走,去别的地方谋生。
江月漓吃过午饭,正坐在自己的小起居室里喝茶,她准备稍稍休息一会子,就派人去郭家催讨今年被郭老头私拿走的粮油。
县令虽然判了郭老头赔付,可向来就是欠债的是英雄,讨债的是狗熊,自己不去要,等郭老头主动送来,除非太阳打西边出。
这时水仙捧着一蛊**炖雪梨走了进来,小姐娇弱,劳累了两日,便咳嗽起来,她特意叫侍书的娘炖了**雪梨给小姐吃,以免咳得狠了病倒在田庄里。
水仙看着小姐一小口一小口的优雅地吃着**雪梨,道:“小姐,你猜奴婢刚才在厨房里都听到些什么。”
江月漓知道水仙并非八卦之人,肯定是无意中听到重要的消息了,于是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水仙便把在厨房听到的那几个仆妇谈论郭老头的心腹离开江家田庄找活路四处碰壁的原因原原本本复述给江月漓听。
“小姐,不止这些,奴婢还听到他们几个说,薛举人之所以在公堂上会突然变卦,不给郭老头做伪证是因为有人威胁过他,小姐猜,这个在背后默默帮助我们的人会是谁,奴婢觉得,一定是肖三公子。”
肖品玉暗中帮她这个可能性极大,可江月漓却凭着直觉觉得这个人不是肖品玉,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难道是那个从不曾露面的神秘人吗?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江月漓心中疑云密布。
吃完了**炖雪梨,江月漓叫了水仙带上几个随从去郭老头的家里催要他偷拿的那些粮油。
水仙几个刚走到院门口,就见郭老头亲自押着十几辆装满粮油得马车而来,水仙忙转身回去报与江月漓。
江月漓说了句:“知道了。”心中有些微诧异,她没料到郭老头会主动把她家的粮油送还给她。
她伸颈向窗外看去,看见一顶轿子停在院门口,县令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像押解犯人一样板着脸站在郭老头的身后,忙起身走出房间,对着县令福了福身,端庄优雅浅笑着问:“县老爷怎么得空光临寒舍?”
县令道:“本官担心郭老头不会主动执行判决,便亲自到他家里去敦促他把从你家田庄偷拿的粮油送还给你。”
他看了看陆陆续续被赶进院里的马车,道:“江小姐请清点一下数目,看是不是对的,本官好回去回话。”
“回话?回谁的话?”江月漓听出端倪,追问道。
县令神情一滞,自悔说漏嘴了,遮掩道:“本官说错了,是回去把这个案子结了。”
江月漓知他不肯说,微微一笑作罢。
她扭头看了看那些马车,嗤道:“这所有的粮油只怕不足郭老头从我们家田庄偷走的粮油的十分之一。”
县令将脸一板,回头盯着郭老头,沉声道:“你到现在还敢耍滑头!”
郭老头跪下回话道:“小的不敢!小的是按账本上所计的数目把粮食送来了。”接着从身上掏出一大包银子来,高举过头呈上给县令:“这里还有五百两银子,是卖掉一部分田庄里的粮油所得,加上这些,数目应是不差。”
县令把银子转交给江月漓,询问地看着她。
江月漓并不伸手去接,冷笑着道:“按账本来的?现在我手里的账本根本就不全,你若按我手头几本帐本赔付,不过只陪了个零头而已,真正大宗的账目全都集中在秋季里三个月里,而恰恰那三个月的账目没有,你耍这个滑头,真真把县老爷当傻子了吗?”
郭老头面红耳赤,这个江二小姐实在是太有心计,她从不明言是他把她当傻子,而总是说他把县令当傻子,挑起县令来对付他,而她自己则坐收渔利。
县令一听江月漓的口气,分明是对郭老头的赔偿感到极为不满,不由心怦怦乱跳,如果这件事自己办得不好,只怕小阎王又要别出心裁的惩治自己,当即沉了脸怒声质问郭老头:“你这刁民,非要动大刑才肯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吗?”
郭老头死猪不怕开水烫,却装出低眉顺眼的模样,叩首道:“交给二小姐的账本就是记录的从田庄里拿出的所有粮油帐本,卖了的折成银子,没卖的小的命人全拖了来,并无一点保留。
至于秋季那三个月,小的小儿子店铺里所卖的粮油全是我们家自己进的,与小姐田庄里的无关。
若小姐仍觉得小的有所隐瞒,只要小姐找到铁证证明,小的定当双倍奉还。”
县令对郭老头道:“你既说那三个月是你自家进的货,你把那些账本交于本官看不就得了,省得你们两个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江月漓点头:“如此甚好。”
郭老头却道:“货早已经卖完了,我们父子三个对过帐,并无差错,留着那些账本也无用了,便都用来引火做饭了。”
县令愣了愣,道:“你这里的帐本没了,可卖给你粮食的商人那里应还有交易帐目,你把那些商人我到,本官查帐问话,看你所说是否属实。”
郭老头不慌不忙道:“小的那些货又不是在本地进的,全都是湖广一带的商人,那些地方全都是鱼米之乡,粮食便宜,所以才有湖广粮商把粮食拖到我们这里卖,交易完了,大家各自走开,小的又上哪里去找他们。”
郭老头的话滴水不漏,县令一时抓不到他的短处,只得闭嘴,征询地看着江月漓。
江月漓见郭老头是有备而来,便道:“先把这些银两和粮油收下。”
郭老头闻言,只觉身上一轻,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的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