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帘子被挑开,顾妈妈率先进来了,身后跟着七个丫头,见了江月漓很是激动。
江月漓放下书,抬眸静静地看着众人。
顾妈妈福身行过礼道:“小姐要的人奴婢全都带来了。”
江月漓淡淡道:“很好,她们几个的月钱你按照以前的规矩发放。”
顾妈妈应喏。
江月漓见她不往下说,知她对自己信心不足,仍在观望,不然依她精明能干、事事考虑详尽的个性,自己要原来的人马,她就应主动把继母和大姐、怀月旧时服侍的人重新调回来,可是她没有,既这么着,自己开口提好了。
她看着顾妈妈道:“不光我这里旧人全回来,就是整个江府以前什么人当什么差,也全要各归其位。”
顾妈妈的心猛跳起来,小姐这一步跨得太大了!
于是提醒道:“那现在当差的人如何安排?”
“如果是大伯家的,命他们起启程回他们主子家去。如果是咱们家的旧人,以前干什么现在仍干什么。
顾妈妈站着没动,迟疑着建议:“小姐是不是给大老爷家的奴才一人赏些盘缠?”
江月漓不苟言笑道:“她们随她们的主子在我家白吃白住了一年,月月还要领月钱,只怕帐目亏空不少,哪有闲钱给她们?再说她们主子家离这里不过三两日的路程,盘缠我赏不起,一人三天的馒头我还得当了一件首饰买了面粉才能办得到。”
她视线一转,落在一个削肩蜂腰的丫头上:“柳云,你去我梳妆台上把那只点翠的金步摇现拿去换了银子,买了面粉回来,叫厨房立刻做了馒头蒸熟,叔叔家的奴才每人发十八个,好让她们上路。”
柳云曲膝应喏,真格去梳妆台取江月漓所说的那根金步摇,出了门。
顾妈妈见状,只得退了下去。
余者六个丫头顿时活泼起来,跪在地上给江月漓请安问好。
江月漓淡笑着道:“都起来吧。”
前世青菱、柳云两个是一等的大丫鬟,拿着二两银子的月钱。
南心,闲云和紫鸢三个是二等的丫鬟,拿着一两银子的月钱。
桃红、柳绿、水仙、茉莉四个是三等的丫头,各一吊钱的月钱。
几个丫头被重新召了回来,仍拿以前的月钱,自然难掩喜悦,本想与小姐说说彼此分开后的遭遇,却见小姐叫她们起身后,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不敢多言。
江月漓道:“你们不必都在跟前服侍我,各自去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好,晚上好睡觉。”
几个丫头应喏退下。
江月漓只看了几行字就听到屋外传来争吵声,不禁微蹙了眉。
南心、闲云跑了进来,委屈地禀道:“小姐,青桔她们不让我们进房,说那是她们的房间。”
“胡说!”江月漓脸色一沉,柳眉微竖,“这里谁是主子,你们听谁的?
青桔她们又是谁的奴才,你们不知道吗?究竟是谁霸了谁的房间?
难不成这点小事还要我为你们出头?
她们若执意不肯离去,你们不会把她们的东西直接扔出来,用木棍撵了她们去!”
两个丫头闻言,腰杆立刻硬了起来,转身出了屋子。
外面的争吵声登时比之前更为激烈,但很快就偃旗息鼓。
又过了片刻,南心等丫头都走了进来,个个兴奋得通红着脸,禀道:“奴婢们已将房间各自整理好了。”
江月漓道:“很好。”见柳云走了进来,对那六个丫头道:“留两侍候就行,其余都退下吧。”
闲云等曲膝告退。
李氏因江山海临死前重托了她好生照顾江月漓,所以江山海死后,她便带着江怀月搬进沁芳阁,方便照顾江月漓。
刚才她因怕影响江月漓办事,于是带着江怀月在江月明的住所慕荷轩里坐着说话,忽听一个管事婆子带着江月明以前的丫鬟仆妇进来,道:“小姐有令,凡是方府旧有的下人各归其位,大老爷家的仆人自己夹了包袱走人。”
那管事婆子话一出口,两家的下人立刻互撕起来。
李氏母女素来胆小,江怀月又年幼,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李氏几乎吓破了胆,一手牵着一个儿女直奔沁芳阁,进了江月漓的宴息处,劈头第一句话就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江月漓一边起身让座,一边淡笑着道:“母亲不用慌张,不是什么大事,清理门户而已,把不是江府的人逐出去。”
李氏几个在坑上坐下,柳云和南心奉了热茶上来。
李氏忧心忡忡地看着江月漓:“你这样做会不会太冲动?”
江月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若不这么做就太软弱了。”
李氏听了,只得闭嘴,江月明很是惶恐,紧紧挨着李氏,像是在寻求庇护。
江月漓却只平静地饮着茶。
顾妈妈风风火火地进来,神色慌乱道:“小姐!快去看看吧,大老爷那边的下人不肯听令,与咱们府的下人们打了起来,恐要出人命。”
江月漓起身,平静地说道:“顾妈妈在前带路。”
李氏对江月明道:“你好好照顾弟弟,我跟去看看。”
江月漓回头道:“不用,我独自一人应付的来。”
李氏只得止步,无比揪心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江月漓随顾妈妈来到外宅,一片空旷地上,江家的旧仆与江山川那边的仆人持械打成一团,还有一部分被金氏收买重用的江家旧仆在一旁观望。
江家大部分的旧仆们被排挤,被夺走了好差事,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现小姐下令,命他们各归其位,他们哪个不心花怒放?
既然江山川那边的下人占着好差事不肯走,那就把他们全都打走!
江家旧仆人多,又怀着满腔怨怒,直把江山川那边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局势并未失控,顾妈妈只想试试江月漓的能力与魄力而已。
她不想像另一个管事董妈妈那样,为了护主白白撞墙死了,几个主子连个尸都不敢替她收。
江家的旧仆见正经主子出来了,都略略收了手,担心她会坦护江山川那边的下人。
以前只要江家旧仆与江山川的人发生任何摩擦,小姐都是责罚他们这些旧仆的,虽说小姐是被逼,可还是挺寒人的心。
江月漓只站在不远处静静观战,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江家的那些仆从胆子才彻底大了起来。
顾妈妈在一旁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在打得不可开交之际,青菱带着一个十七八岁年青英挺的公子来了,公子的身后跟着一队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