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雨下的很大,许晴天和苏子叶约的是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但在离约定的时间点差不多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候,苏子叶来电话,说她上午去山上拜佛,被大雨困在庙里了,让晴天开车过去接她。
苏子叶是有定期上山烧香拜佛的习惯,许晴天也没有多想什么,立马就应了下来。
那天,外边的雨猛烈的砸在车窗上,许晴天的车速一直放的很慢,那个时候,她心里不禁还有点感谢这场大雨,可以让她晚点见到苏子叶。
车子开上盘山公路的时候,正是雨下的最迅疾的时候,期间子叶已经打了个电话过来催她,说山上气温有些低,她穿的少,让晴天开快点。
许晴天就不敢再多耽误,加快了车速,在盘山公路上绕了大概两个弯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看见前面一个撑着伞的人影
细细麻麻的雨织成了白蒙蒙的雨幕,她看的不是很清晰,但隐约认得出那是苏子叶。
等到确认对方是苏子叶后,她摁了摁喇叭,苏子叶像是认出了她的车,朝她招了招手。
车子朝着苏子叶的方向开去,许晴天生怕雨天车子刹车不好,心想早点踩下刹车。
她脚上缓缓用力,可是车子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
她本来以为是下雨天地滑的缘故,于是脚上加大了力道,一脚把刹踩到了底,然而,车速依然没有丝毫影响,直直的朝着苏子叶开去。
许晴天立马就慌了神,她松开刹车,又一脚猛地踩下去,一直重复了好几次,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刹车坏了!
没道理啊,之前在市区里,她的刹车还是好好的,怎么上山没多久,刹车就坏了?
但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么多了,车子还在持续行驶中,眼看就要撞伤苏子叶了。
许晴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呼吸几乎都要断了,两只手拼命的颤抖起来,几乎连方向盘都稳不住了。
五十米……四十米……
她急的朝着苏子叶大喊:“子叶……子叶……我刹不住车……”
可是因为隔着车窗玻璃,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又恨嘈杂,苏子叶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
三十米……二十米……
许晴天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腾出一只手,慌慌忙忙的去摸车窗的开关,脚下还在死命的踩刹车……
最后,当她离苏子叶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她才终于看清了苏子叶的表情,苏子叶像是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整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慌。
许晴天这才意识到转方向盘,可是她的手颤抖的完全不听使唤,哆嗦的拧了一会儿,最后,她只听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车子直直的撞到了旁边的岩壁上,整个车身都颠倒了过来,她的脑袋不知道磕到了哪里,鲜血顺着面颊汩汩的流淌,她当场就失去了知觉……
两天之后,她在医院里醒了过来,病床边站着许若初、沈老夫人,甚至还有沈唐尧。
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告诉她,她命很大,只是轻微脑震荡,外加一点皮外伤,其他几乎没什么大碍,留院观察一个礼拜就能出院了。
然后,她问,医生,被我撞到的那个女孩呢?
医生四下里看了看周围站着的那些人,只说让她好好休息,就转身离开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在许晴天的心底弥散开来,她回想起最后的视线里,似乎看到苏子叶被车子撞飞,整个人都跌倒了护栏之外,顺着山石滚了下去……
她发疯似的掀开被子,拔掉了手上的针管,追着医生朝病房外走去。
可她还没走两步,头脑就一阵眩晕,许若初眼疾手快的搀扶住了她,把她送回到床上。
她抓着若初,哄着眼眶问她,子叶呢?
若初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那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底愈发强烈起来,她朝着若初大吼了一句。
在这之前,她一向很疼惜若初这个妹妹,几乎没有给她摆过脸色。
一直到这时,许若初才不得不开口告诉她,苏子叶从山上滚了下去,搜救队一直找了几十个小时才在山里找到她,现在还在ICU里,生死未卜……
许若初说这些话的时候,晴天看了眼站在病房窗边的沈唐尧,男人森冷的面容仿佛淬了冰一般的薄凉,那种犀利的目光一直刺到了她内心最深处……
而且,他的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憔悴的味道,仿佛几日之间沧桑了许多。、
是啊,他一定很担心苏子叶,他那么爱她……
他是不是恨死她了,她把他心爱的女人从山上撞了下去……
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为了能毫无阻碍的坐上沈家少夫人的位置……
沈老夫人和许若初还在说些安慰她的话,可是她一字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苏子叶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大概是第二天吧,许晴天从医生、护士遮遮掩掩的小声议论里,得知了苏子叶的情况。
她成了植物人,也许一辈子都不能醒来了。
许晴天不记得,那天她到底哭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眼泪仿佛都要流干了。
先是妈妈,现在又是苏子叶,上帝对她太过残忍,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带走了那些她最爱的人。
那几日,她沉浸在无穷无尽的噩梦里,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出现那天车祸的情形,常常半夜惊醒,而每次醒来,总会看到沈唐尧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深邃的眼眸漆黑一片。
是沈老夫人让他在这里照顾她的,老夫人下了死命令,沈唐尧不准离开许晴天的病房半步。
最初的时候,她半夜惊醒,还会对着沈唐尧说,你去子叶的病房看看她吧,我没事,老夫人不会知道的……
她想,他虽然被沈老夫人绑在了她的病房了,可他心里,应该是更牵挂苏子叶的吧,她这么说的话,他会不会好过一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这么说的时候,沈唐尧的面色只会更冷,完全不会对她有丝毫的理睬……
后来,她也就不问了,无论她怎么做,他对她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