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H市的远郊区,有连片的矮山丘陵,山上被附近的农户承包下大片的竹林,或者引水修成梯田种稻,但这个季节不是农耕的季节,山上少有人迹。
尸体是在一座偏远的山上发现的,农民老洪就住在山脚下,山上的竹林是老洪承包下来的,现在正是挖冬笋的时候,老洪竹林里的冬笋长势极好,每天固定的供给附近供旅游食客消费的农家院,所以老洪今天又雷打不动的上山挖笋,却没想到,除了冬笋,竟然还挖到了别的东西。
林远和伍筠赶到的时候,法医和局里另外几个刑警已经到了,郊区只有零星的雪花,但山路难行,天色又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高大茂密的竹林里一片漆黑,只有在被发现尸体的地方有几束手电广源,影影绰绰,老洪正一脸土色的被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年轻人扶着被问话。
“老人家别紧张,只是例行问话,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老洪脸色不太好,估计是被吓到了,萎靡的说:“中午我吃过午饭上山挖笋,时间……应该是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吧”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又问:“那为什么一个小时之前我们才接到报案?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请问这段时间内您在做什么?”
老洪身子顿时矮了一截,要不是年轻人搀扶恐怕已经滑到了地上,老洪面色如土,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年轻人急了,说:“警察同志,这事的确怪我爹,他发现尸体后吓坏了,你也看出来了老人家身体不是很好,又怕惹祸上身,我下了班回到家发现我爹状态不对,仔细问了他才把山上发现女尸的事跟我说了,警察同志,我可是听说之后马上就报了警的!”
警察安抚道:“不用紧张,我们只是要把细节问清楚,那么老人家,麻烦您跟我们说说,您当时是怎么发现的?”
老洪实在站不住,年轻人在附近找了个装冬笋用的麻袋垫在地上让老洪坐下,老洪这才颤抖的说:“我来山上挖笋,挖着挖着就看见好像有一片地被动过,以为是哪个小兔崽子偷我的笋,于是想挖挖看把我的竹子的根伤了没有,没想到这一挖就……造孽啊!”
警察又问:“老人家,在从你发现尸体到我们接到报案的这四个小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来到现场?”
老洪摇头:“没有,这地方挨着石板路不远,要想上山就只有这一条路,你们上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家就在山脚,从这条路上山就只有从我家经过,家里有两条大黄狗,耳朵灵着呢,有个风吹草动的就会大声叫唤,下午我倒是没听见狗叫!”
警察用狼烟手电四处照了照,简易的石板路离发现尸体的地方大概有二十几米的距离,问:“除了这条石板路,还有什么地方能上山?”
年轻人插嘴道:“只有从山的西侧能爬上来,但那是一片荒地,山也陡,不容易爬”
警察又问:“你报案的时候明确的说明死者是城内一家酒吧老板,你是怎么认识的?”
年轻人不安的舔了舔嘴唇,说:“那家酒吧叫‘盘丝洞’,我曾经和朋友去消费过,正好那天碰上老板娘也去了酒吧,我朋友说盘丝洞的老板娘人称朱姐,挺出名的,再加上……再加上她长得的确挺漂亮,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哦?你说出名?是怎么个出名法?”
年轻人忙摆手:“这个我不是很清楚,都是听朋友说的,就是……都说盘丝洞老板娘为人挺……挺那个什么的,和好多男人关系都不错……”
年轻人脸上又怕又羞,警察默默的盯了一会,确定年轻人不是在说谎,这才点点头,不再问什么。
这时候另一名警察摸着脑门上的汗走了过来:“梁局,现场勘查完毕,没有发现脚印,因为植物并不茂密,也没有植物折损情况供借鉴,附近的竹子也都看过了,没有发现明显指纹。”
这时伍筠已经快速的检查了一圈回来了,摇头说:“也没有任何作案或掩埋尸体工具发现”
梁局长顿时皱了皱眉,转身问一直在忙碌的法医:“程法医,你那有什么发现?”
程法医和助手已经把尸体从土坑里抬到地面,尸体上的大黑塑料袋也已经完全被解开了,女尸的头发很长,原本大波浪卷的头发已经被塑料袋里的湿气打湿,一缕缕的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双眼紧闭,脸上似乎还留有着不甘的痕迹,脖子上有一条已经发黑的触目惊心的痕迹,让她看起来像是被坏玩的洋娃娃,毫无生机。
而林远,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刹那,终于控制不住,心脏犹如被人狠狠的锤了一拳,脑子嗡的一声,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程法医扫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呆愣愣的少年,冲伍筠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伍筠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程法医手上工作未停,一边忙碌着一边快速的说:“尸体为女性,年龄估计在6到8岁之间,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颈部有明显勒痕,尸斑已经遍布全身,推算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晚上的点至5点之间,尸体其他部位没有明显伤痕,指甲干净,没有剧烈挣扎痕迹,没有遭受过性侵,这里可视条件太低了,其他细节要回局里做进一步调查”
梁局长问:“能从尸体上提取到指纹么?”
程法医说:“不能保证,对方反侦察能力很强”
程局长点点头,吩咐:“小方,把现场保护起来,明天天亮再过来看看有什么发现,斌子,你留下再跟老人家了解了解情况,附近的农户也问问看从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明天再去死者生前所在的酒吧看看有什么发现,小伍啊,你协助程法医把尸体运回局里,这位是……”
伍筠忙说:“死者的下属,就是那间酒吧的服务生”
程局长不悦的说:“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伍筠脸一红,解释说:“程局,我和他……是朋友关系,接到您电话的时候我们刚好在一起,就一块过来了”
程局长看了一眼死死盯着死者尸体一动都没动过的林远,皱眉道:“不要妨碍法医工作,你带他回去吧,哦,对了,既然你跟他很熟,明天斌子别去酒吧查了,留在法医这看有什么需要协助,小伍你去,顺便问问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看有什么人是有作案嫌疑的,另外尽快通知死者的家属,就这样,大家收队!”
“是!”
所有人加快了手上的工作,那个叫斌子的警察和老洪的儿子一起扶着老洪跌跌撞撞的回了山脚的家,程法医也很快和助理两人把尸体运上了车,伍筠不忍的走到林远身边,轻轻的说:“林远,走吧”
林远目无焦距的还在看着那个用来埋尸体的土坑,土坑不大,土被翻上来厚厚的一层,朱姐的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是蜷缩的放在一个大的黑塑料袋里,袋口被死死的扎紧,看上去就像被谁随意丢掉的垃圾。
这怎么可能呢?昨天晚上自己还在和朱姐通电话,她现在应该是在京都的啊!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再见已经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林远又想到了潇潇说的昨天朱姐律师拿走的那份遗嘱。
遗嘱?难道朱姐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