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月见到江北的时候,他身上正挂着点滴,浑身烧得滚烫。
一旁的元叔默不作声的站着,脸上是难得的紧绷。
她愣愣的看着床上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强得如同天神一样的男人,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吗?
尽管已经被告知他溺水引起肺部感染,但林七月还是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江北躺在白色床单上,剑眉紧皱,脸颊绯红,唇干得起壳,正静静的看着她,哪里还有平时霸道强势的模样。
林七月心一下子就软了,上前捏住江北的手,却被他反手抓住,握得生疼。
她深深的凝视他,疼痛慢慢的从心底蔓延全身,她将脸贴上他的面颊,小声的说:
“哥,你真的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用最极端和最残忍的方式,让她难受也让她欲罢不能。
立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这时元叔开口了:
“少爷六岁的时候,被南董扔进过水池里,所以……“
顿了顿,元叔叹了口气:
“少爷做事一向冷静,这次因为林小姐的事情,出了这么大岔子,只怕老爷子已经赶过来了,林小姐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老爷?江首长?
林七月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江氏之所以在南市能只手遮天,与江和平在军中的势力不无关系,只是这个父亲,好像和儿子关系并不亲,一年中难得见到江北回一次祖屋。
但是,江氏总裁差点溺毙这种事,放哪都是能上头条的大事件,江和平会不会把她毙了?
林七月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每一个拉出来都有够暴力的。
就在林七月幻想着自己是如何被江和平一枪爆头的时候,一只滚烫的手盖在了她脸上。
她一抬头,便落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杀了她个猝不及防!
那明亮的瞳仁里,全是林七月看不懂的脆弱和黯然!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年来,江北给她的印象一直是高高在上,雷厉风行,甚至手段狠辣,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在她面前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绵羊模样,杀伤力是巨大的。
林七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成水了。
这个人,三年的时光,给予她的太多,也太少。
她一直不太明白江北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她,但现在好像有点懂了。也许是曾经她为他挡枪,也许出于愧疚,所以无法放弃。
就像现在,江北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冒死救下她,让她的心变得如此柔软,觉得这是一种再也无法割舍的情份。
她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只是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法经历的惊心动魄,所以,此生大概都没法斩断某些联系了。
而且,在这几年了,她或许早已把江北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寻找那一点点可怜的归属感。
只是,像江北这样的人,又能对感情有几分认真,一旦和他的目标起冲突,感情就只能成为牺牲品。
尤其是他为了达到目地,那种手段,几乎可以用偏执来形容。
林七月心中叹了口气,手顺着江北脸部轮廓慢慢下滑。
她自己不也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么,给不起任何承诺。
况且,齐人之福,在她这里是行不通的,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江北是给不起的。
两人都各怀心事,怔征的看着对方出神,留下一旁的元叔暗自摇头。
就在两人魔怔的时候,门被重重的推开。
来人五十出头,高大威严,面容冷峻,一身笔挺戎装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臣服。
林七月只觉得在旁边看着,就要被来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灼成内伤。
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做铁血军人,不威自怒。
“首长!”
元叔毕恭毕敬的弯腰。
林七月被他摄人的气势压迫得抬不起头,低头小声叫道:
“首长好。”
江和平却眼皮也没抬,刀子一样的眼神冷冷的落在江北身上。
江北轻咳了声发刚要开口说话,便被江和平“啪啪”两记耳光招呼到了脸上。
“首长!”
林七月还没惊呼出声,就被元叔一把拽住,拼命冲她摇头。
那一巴掌力气极大,江北被扇得头偏了偏,过了半晌,他抬起头,眼里全是幽冷的寒意,他冷笑道:
“什么风把江首长吹了过来?”
说话间已有殷红的血迹顺着唇角溢出,刺得林七月眼圈都红了,心道,这究竟是怎么样的父子,见面问都不问一声,直接便上拳头。
江和平怒道:
“这两巴掌,一巴掌是代替你奶奶教训你,二是我这个当老子的教训你。”
江北一脸讽刺:
“老子?我不是个没人管的怪物么,哪来的老子?”
江和平面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两天,就有两个人告状到我这里。先不说冯家的事,那周家的小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是不是你做的?”
“没阉了他算轻松的。”
“混账东西!”江和平怒目圆瞪,猛的一拍桌子,抄起手边的玻璃杯便直接往江北的脑门招呼。
钢化的玻璃杯重重的砸在了江北的额头,顷刻间,江北额头便血流如注。
立在旁边的元叔一下子急了,上前抽出纸巾按在江北脑门上:
“少爷快止止血!”
江北一把拨开元叔,冷笑道:
“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吗?您当初不也为了个女人抛家弃子?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叫报应。”
江和平气得脸都黑了,额头青筋直跳:
“元龙,把那个女人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为了个什么样的玩意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江北硬硬的低吼:
“不准去!!”
气氛一下子陷入前所未有的尴尬,元叔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求救似的看着林七月。
江和平见元龙一动不动的样子,一下子暴怒了,厉声喝道:
“我的话是不是都不听了?去给我弄过来!”
林七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又惊又惧,短短两分钟,她便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暴烈和不可忤逆。
江北真的说对了一句话,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自己大概也没意识到,他和江和平说话有多么相似,一样的霸道和不可忤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