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罗离的关系,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很快便到了周未然所在的病房外。
由于是特护区,整个楼层显得空空荡荡的,林七月跑过去的时候甚至能听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脚步声,压得她喘不过气。
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林七月几乎站立不稳。
这是何等相似的画面。
刻意被压制的回忆突然被强制唤醒,林七月甚至能清楚的想起父亲无法完整缝合的脑袋。
冰凉,破碎,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恶梦。
她手指死死的抠住冰凉的墙壁,有些恍惚。
周未然他怎么能出事呢,他不应该好好的活在周家吗?
周家人呢,为什么没有周家人,为什么只有他的助理在门外疲惫的等待?
她是不是在做梦?
她狠狠的掐住自己的大腿,清楚的痛意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隔着玻璃墙壁,林七月一遍一遍的描着周未然精致的眉眼。
他的五官比以前更加立体,也更加成熟,但他不再是那个陪着她疯闹的少年,他现在是周家的家主,是掌握着许多人命运的周未然。
熟悉而又陌生。
楚痛渐渐席卷她的全身,刻意回避的情感瞬间涌上心头,她脸色苍白如纸,喃喃的道:
未然,你怎么能睡到这冰凉的病床上,怎么能这样唇色如霜染呢?
你的手不是应该只能在琴键上飞舞吗?为什么现在那样无力的垂在床沿,上面插着丑陋的管子?
未然,医生说你只要撑过四十八小时就行,你一定能的,对吗?
未然,你这样美好的人,上天怎么舍得在你身上开那么大的口子,他怎么舍得?
你睡在那里虽然也好看,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罗离的搀扶下,林七月才浑浑噩噩的向楼下走去。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发现那里早已被堵得水泄不通。
几秒钟的安静过后,闪光灯开始响个不停,人群发出低低的惊呼:
“那个人是刚回国的模特罗离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人是......”
“她就是金域片中的主角!”
“天哪,她怎么可以长这么精致,比照片还好看。”
“赶紧拍,这肯定是头条......”
......
然而,林七月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些人究竟说的是什么,隔着人群,她一眼便看到了江北那辆黑色的悍马。
而江北,也正倚在车门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她突然感到心口闷得难受,整个人像是要炸开一样,她冲着他小声的叫了句:
“哥。”
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但江北却像听到了一样,毫不费力的拨开人群走到她的面前。
林七月伸手抱住他,身子软软的靠了上去,就好像精力在这一刻被全部抽空,巨大的疲倦潮水般将她包围起来。
她死死的抓住江北的衣角,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无助,她闭着眼小声的说:
“哥,我累。”
江北没有说话,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她攀住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肩窝。
男人身上淡淡的麝香味将她牢牢裹住,她贪婪的呼吸着。
这是他的味道,是江北的味道。
两个无比亲密的动作让门口的记者炸开了锅:
“那个人是?”
“江氏总裁?”
“他们是什么关系?”
“是兄妹?可是看起来不像。”
“独家大新闻,三角恋啊。”
……
江北抱着林七月,慢慢的走下阶梯,可能是他身上的气势过于摄人,一众人竟然自动让出了一条路,但还是有不识相的人举起了相机。
他目光一沉,回头冷冷的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张驰。
张驰点点头,上前直接夺过那记者手上的相机。
然后,啪的一声,相机落在坚硬的地板上,四分五裂。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张驰推了推眼镜:
“江总不喜欢被人拍照,也不喜欢家人出现在报纸上,今天的照片,只要传出去半张,江总便会请你们,或者请你们的老板喝茶。”
说着张驰缓了缓语气;
“为了弥补大家今天的损失,在场的所有记者朋友请凭借记者证到江氏领取一件最新的珠宝,全是限量发行的。”
话刚落音,人群开始发出阵阵抽气声。
江氏珠宝一直占据业内高端市场,随意一件都是普通人一年工资也买不起的,现在出手就是最新款,手笔大得让人咋舌。
不过拿人手短,加上江氏在南市呼风唤雨的地位,当然不会有人傻到去做得罪江氏这种蠢事。
车沿着南江一路奔驰,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压抑到了顶点。
林七月慢慢的移到江北腿上,搂住他的脖子,蹭了蹭:
“哥,不要回医院,我想回家。”
声音低哑,一点也了平时的娇媚动听。
江北身子僵了僵,背绷得笔真,没有说话。
林七月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饿得厉害,胃部也难受得要命,就像急需什么来填满一样,她小声的道:
“哥,我好饿。”
说着猛的拉下江北的衣领,张口对着他的脖子便狠狠咬了上去。
很快浓郁的血腥味便充斥了她整个口腔,但她却没有松口,反而更加用力的吸吮,血混着唾液流进胃里,她忍不住轻颤起来。
江北将她牢牢的固定在自己怀里,压低了声音:
“张驰,马上靠边停车,你下去。”
车门被合上的瞬间,林七月抬起头,却看到江北一动也不动的的看着她,眼神晦涩难明。
她伸手轻轻抚过他五官立体的俊脸:
“哥,是你干的吗?”
江北紧抿薄唇,没有开口,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是呢,哥说过,没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说着林七月拉起江北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哥,你喜欢我。我长得这么好看,你应该是第一眼就看中我了吧,我死了的话,哥应该会伤心,会吗?”
江北手颤了颤,压低了声音:
“别胡闹!”
林七月捧起他的脸,冲他天真的笑了:
“哥,如果周未然死了,我会去陪他,真的,我从来都不敢骗你!”
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江北倏地眯起眼睛,厉声道:
“你敢!”
林七月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这是承认了吗?
他为什么连骗一下她都不肯?
虽然她没想过他能否认,但亲耳听到他承认的时候,林七月还是觉得有些残忍。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就不怕她恨他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