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很大,大得林七月绕了七八个小时也没有找到回去的路,她摸着空空的口袋苦笑。
这次可能真的只能步行回去了。
作为全国乃至亚洲金融中心,用金碧辉煌和人间天堂来形容南市真的一点也不为过。
林七月坐在南江的石阶上,望着远处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建筑群发愣。
那是江北的公司,和他的人一样气势不凡。
她该怎么办?该去哪里,天下之大,哪里还有容身之所呢?要不然去四川?听说那里好多好吃的,西藏其实也不错......
突然,林七月猛地站起身来,手用力一挥,原本戴在腕上的手表在空气中抛出一个长长的弧线,瞬间被江水吞噬。
那是江北给她的手表,里面有最新的军用定位装置,曾好几次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只是现在好像一切都没有了用处,一个连明天都没有的人,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吧。
风有些大,吹得她发丝飞起来,她默默的看着江水出神。
突然灯光一闪,咔嚓咔嚓的声音连续响起。
林七月眯起了眼睛,注视着不远处正举着相机的男人。
那是个三十左右的年轻男子,身材清瘦,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打扮相当文艺范儿。
男人见林七月盯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走了过来:
“小姐,不好意思,我看你都在这里坐了很久了,那个样子非常有我想要的感觉,所以没经过你同意就拍了,我可以付你报酬。”
“多少钱?”
男人愣了下,没想到林七月这么直接,随即又笑了:
“像你这样的,怎么也得上千一小时,可惜我出门很匆忙,包里就五百块……”
林七月歪了歪头,指了指他放在背包袋子上的水:
“就五百,不过我要先喝水!”
接下来便是一小时的街拍。
林七月完全不懂其中的道道,好在对方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只让她随意摆了一些造型,然后就拿着相机一阵猛拍,末了还用手机和她来了个自拍。
“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加我微博。”
男人递过钱的时候顺带了一张名片。
林七月不由对他心生好感不,这是一个非常有修养的人,说话不徐不慢,做事也相当专注,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虽然只是短短一小时,但他从没问过为什么她任何私人的问题,甚至连她的名字也没有打听过。
林七月顺手把名片揣进了兜里,抽出一张一百的,将剩下的钱塞进了一直跪在人行道乞讨的小姑娘手里。
小姑娘不敢置信看着她,林七月拍拍她的手:
“如果真的因为丢了钱不能回家,那么这些钱省点应该够你回去,如果只是拿乞讨当职业,那么姐姐告诉你,一个人的尊严是用多少钱也买不到的,你不能继续糟蹋它。”
说完林七月回头对年轻男人挥了挥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拦下了一辆的士。
林七月并没有回江北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母亲的疗养院。
她自己也无法解释这种怨妇一样的行为,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还是想要证明自己生气了,抑或是真的疲倦了,只有呆在母亲身边,会感到安心一点。
但随即林七月又笑了。
就算她不回去,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江北肯定和冯真真在一起,而元叔周姨则会以为自己和江北在一起。
这世界上最难堪的事情大概就是高估了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位置。
这种感觉,就像你自诩为你是某个人心里缺失的一部分,那个人对你的渴望,就像在沙漠中的旅人渴望绿洲,但后来你却发现那个人身边从来不缺水,这种尴尬和失落大概会在心中弥久不散。
呆在母亲身边的时候是无比的安心,林七月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她干枯的手,将它拉到自己的脸上来回摩挲:
“妈,我该去哪里呢?”
“江北要结婚了,我也应该走了,可是真的不知道去哪里,还有我做的那些事情,早晚要败露,但是我不想坐牢,妈,我来陪你们吧!”
再次见到江北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情况有些出乎林七月意料。
江北面色憔悴,眼里全是血丝,凶狠的一把将她拎到面前:
“为什么把表扔进河里?”
林七月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语气却相当冷硬:
“不喜欢就扔了。”
“不喜欢?“
江北气得身子都抖起来了,一手扣住林七月下巴,另外一只手扬在了半空。
林七月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着那一巴掌落下。
可等了半天,想象中的耳光却迟迟没有到脸上。
突然,他手上力度加大,几乎要将林七月下巴掰断。
他半眯着眼,几乎是咬着牙蹦出几个字:
“林小七,我真是太宠你了,没让你明白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宠?何来的宠?
悲凉像洪水一样慢慢从心底涌上来,她闭着眼冷冷的开口:
“你打吧,反正我是你养的一只猫儿狗儿,你想怎么打都可以。“
“你说什么?“
江北语气渐渐染上暴戾,手滑到她脖子上:
“你敢再说一遍。“
林七月被卡得几乎窒息,心一阵阵抽痛,她睁开眼睛直视江北:
“江北,我是你用钱买来的,这没错,可是我是个人,有起码的尊严,会感到难受和难堪,而不是一条狗,你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则去。“
话还没落音,便听到江北的低喝:
“闭嘴。“
大概从来没有女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江北气得脸色铁青,阴沉沉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
“我像个傻子似的沿着河道找了一晚上,要不是医院打电话过来汇报每周你母亲的情况,我他妈现在还在找人。“
说着他狠狠一拳锤在玻璃茶几上,原本完整的玻璃面立马出现许多细小的裂痕,呈波纹状向四处散开。
林七月心下一室,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哥,你都要结婚了,何必这样,我早晚都是要离开的。”
“离开?”江北突然愣住了,冷峻的脸上闪过一困惑,好像从来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过了半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低低的道:
“你要离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