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元叔和周姨都保持了沉默,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林七月则像被抽空了汁液的软体动物,搭在后座,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车子很快驶入市区。
作为全国乃至亚洲金融中心,南市将繁华和现代化这两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车子经过一大片耀眼建筑物的时候,周姨颇为自豪的道:
“那是江氏总部。”
林七月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只见十几幢高级写字楼连成一片,每幢墙面都贴上了大片闪亮的琉璃,气势恢宏又光彩夺目。
即便在南市这样的亚洲金融中心,这种占地和规模也是绝无仅有,林七月突然有点明白李纯儿为什么是那样迷恋他,人大抵都崇拜强者,仰视的感觉太容易上瘾。
林七月虽然跟了江北三年,但从来没去过他工作的地方,一是她对男人工作上的事情从来不上心,二是虽然她自认为一个合格的小情儿,在主人不愿意的情况下,是不能曝光的。
“我能去看看他吗?”
大概她平时甚少过问江北的事,对周围的其它事也表现得漫不经心,所以当她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元叔和周姨都颇感意外。
意外归意外,元叔还是马上答道:
“这有什么不可以,小姐想去,随时都可以。“
车子很快便驶进了特设的独立泊车位,停在里面的正是江北早上开出去的那辆黑色坐驾。
尽管只穿着最普通的白色雪纺和基础款的牛仔裤,林七月出现在公司大门口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向她投上几眼,前台的服务人员更是小声议论起来。
骏逸天下属于国内乃至亚洲珠宝行业的龙头,代言人几乎全是炙手可热的一线明星,眼前这人虽然是生面孔,但分分钟秒杀那些所谓的玉女明星。
尤其是这人的一张脸,简直精致到让人叹息的地步,配上漂亮得可以直接去拍洗发水广告的及腰长发,完全就是SD娃娃的真人版。
写字楼采光好,灯火又极其明亮,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就看到身上的某些瑕疵,但是她的皮肤却瓷白得几近透明,似乎能看到薄薄皮肤下细小毛细血管的博动。
只是,身上的气质未免太疏离了点,有一种天生与人群隔离开来的冷淡。她半垂着眉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由元叔和周姨一前一后护在中间,直接向总裁专属电梯走去。
几个前台小姐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好好看,跟梦里的人儿似的。”
“有一点像李小纯,不过皮肤比她好。”
“该不会是唯爱新请的代言人吧?不过这人应该不是啥明星吧,都从来没见过。”
………
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到了元叔耳朵里,他皱了皱眉,朝那几个人冷冷扫了过去,其中警告的意味相当明显,吓得几个人立马闭上了嘴巴。
能由江总裁的贴身管家亲自服务的人,只怕也是来头不小。
江北的办会室在大厦顶楼,宽敞明亮,利落干净,一如他的人。中央一张硕大的红木办公桌,上面纤尘不染的放着红木镇纸和竹制笔筒,林七月眼尖的一眼认出那笔筒出自清代著名雕刻家顾钰之手,雕工精美,松树、河流、人物雕刻的栩栩如生。
元叔看着面色苍白的林七月,有些担心的道:
“小姐,少爷正在开会,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
林七月缓缓走到江北的书架前,手指一点点滑过密密麻麻的书,几乎全是外国原著。林七月心中感叹,果真是有点本事的,没有真材实料,怎么可能三十不到的年纪就能掌握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
突然,一组小巧的照片墙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说是照片墙,其实上面就只有三张照片。左边的人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江北,中间的人穿着军装,五十岁上下年纪,高大威严,不用说,肯定是江北的父亲江和平。而右边的那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穿一袭银灰色礼服,高挑优雅,凤目微挑,简直就漂亮得紧。
林七月只觉得所有的血一下子全往头上涌,她紧紧的抓住像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这是谁?”
“这是小少爷,一直跟着夫人,所以小姐你应该没有见到过。”
林七月突然觉得头晕眼花,轻飘飘的有些站不住,忙扶住了书架,回头望了元叔一眼,他正从另外一边的储物架里拿出茶叶筒。
“他叫什么名字?”
元叔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眼林七月,可惜她的表情被滑落的头发半遮了起来,不然他一定能看到她此时冷冰得像刀子般的眼神。
“小少爷名字叫做南凌天,小姐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少爷的家人来了?“
“那他为什么不呆在江家,江家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子孙跟女人姓呢?“
“这个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小姐喝茶吧。“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开始往下滴,在这冷气十足的高级写字楼里,心中的那把火却烧得她五内如焚。
她慢慢的移到宽大的玻璃墙边,凝视里面的情景。
那里是整个总部的董事会议事,透过玻璃,她清楚的看到会议桌前坐满了人。
江北穿着早上她亲自为他系好扣子的细纹灰色衬衣,坐在长长的会议桌顶端,皱着眉头,面容冷峻,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里面的人并未发现有人长时间的窥视他们年轻俊美的老总。
这个男人,在她身陷绝境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给了她最严密的保护和陪伴,她不禁无声道:
“江北,如果没有遇到你,我的命运会是什么呢?”
三年的陪伴,很多东西已经纠缠在一些,慢慢的穿透皮肤,浸入骨髓,占领心脏,无可救药。
可是,为什么命运又一次毫不留情的将她抛进绝望的深渊?连一点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
她的手无意识的抠住真皮沙发,连沙发被抓出眼大的窟窿都没有发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快要睡着了,江北办会室的门才打开。
他大步的走了进来,头微微倾斜,正聆听旁边的人说着什么,余光扫到她的时候,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
林七月置若罔闻,愣愣的看着他旁边的那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