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保护你，我心里是愿意的。”
倩兮的笑容越发苍白，让慕云玖看着心里更是难过，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
于是，她心中开始埋怨，管家怎么还不送药来。
“你别这样说，我——”
慕云玖第一次在倩兮面前，更也成这个样子。
也有史以来，她和倩兮的对话，如此的推心置腹，最大程度的透明，而实际上，话说到这种程度，很多东西，不说也都心里明白。
倩兮的笑容依旧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可是，神色却愈发的温柔起来。
她说，“小姐，重新遇到你之后，我很快乐。”
在以前，她的心里只有复国、复仇。
而现在，除了这些，她偶尔也会想一想，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之后，她之后会想要去做些什么。
换句话说，自从遇到现在这个慕云玖之后，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独立的人了。
“我也是，可你现在先不要说话了。”
慕云玖紧紧攥着她的手，依然哭个不停。
因为，倩兮的声音越来越小了，脸色苍白的快要透明，慕云玖真的心里很害怕，下一刻，她就会缓缓的闭上眼睛，再也不会这样子温柔的看着自己。
“夫人，药来了。”
知道倩兮如今伤的厉害，所以，管家根本也没打招呼，直接自己端着托盘，又急又稳的走了进来。
托盘上，热气腾腾的药碗里，药汤子黑乎乎的一片，散发着浓郁的甘苦味道，让屋子里似乎更加憋闷，透不过气来。
“夫人。”
管家小心翼翼的将药端到床前，又说道，“您小心烫。”
他知道，以慕云玖的性格，给倩兮喂药这种事情，慕云玖肯定是不愿意假以别人之手，所以，他也就根本没问。
这就是管家最大的优点，脑子不太糊涂。
简直比权亦泽的脑子都好使。
“谢谢你。”
慕云玖接过药碗，果然，碗底烫的像是火烧火燎。
十指连心，很快，一阵撕扯的疼痛，便从指尖蔓延到了心里。
但慕云玖根本就没去在意，只是让管家帮忙，将倩兮扶起来坐着，自己则平稳的端着药碗，小口气吹散烫热，一勺一勺将药喂给倩兮。
这点点灼痛，跟倩兮所承受的痛苦来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倩兮的脸色白的像是上好的宣纸，管家看着，心里也是一阵阵儿的难过，但如今，他可是没那么糊涂了。
于是，他非常识趣的没有提及权亦泽，也更是没有瞎劝和，只是又宽慰道，“夫人，那徐大夫的药很管用的，您就让倩兮姑娘好好休养着，其余的事情，老奴会帮您的。”
这句话，似乎暗含着什么其他的意思。
慕云玖觉得自己可能听到了什么，又好像是没听到，于是，便也没言语，只是继续给倩兮喂着药。
而见状，管家便又说道，“夫人，您自己也休息休息，待会儿让人再送点冰块来，老奴先告退了。”
“好，辛苦了。”
慕云玖这才应了他的声，管家也不再多言，晃悠着发福的身子出了门。
此时，艳阳高照，秋月一动不动跪在门外最热的地方，白嫩的额头上早就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甚至还有汗滴飞快的顺着鬓角滑落。
她深深地垂着头，管家看不清她的脸，也不知道她什么神情。
但是，管家素知慕云玖一直都最疼秋月的。
而如今，她就这么跪在大太阳里，慕云玖却不闻不问的，管家便心知，她一定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于是，也没上前说话，就只是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了。
而今天的太阳，可能是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心情不错的样子，竟然阳光愈发的热烈起来，烤的地皮都像是烧红了的铁板。
秋月就这么一直跪着，而屋子里，也久久的没有传来什么声音。
滚烫的药碗温度迟迟的不消散，等倩兮都喝完了药，慕云玖的手指，也早就都已经麻木，再也感觉不到灼烧的刺痛。
“躺下休息会吧。”
慕云玖转了身去放下药碗，可忽然地，却被倩兮攥住了手腕。
“怎么了？”
慕云玖讶异的看着她，而倩兮便直接拨掉了她手中的药碗。
‘啪’！
药碗瞬间摔成了一堆碎片，倩兮捏着她的手，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手指头肚上好几个已经鼓起来的水泡，良久，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小姐是以这样子的方式在惩罚她自己。
可是，这样子……
“没事儿的。”
慕云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像是个犯错被抓包的孩子，而倩兮便有些生气的说道，“小姐，我保护你是出于自愿，可你竟然这样子伤害自己，你对得起我吗！”
“我——”
慕云玖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
然后，便跟她道歉，“对不起啦，不要生气啊。”
倩兮摇摇头，情绪忽然又变得低落下来，说道，“我没有生气，我就是很难过，为什么我没有再小心一点，没有好好保护你。”
慕云玖一听这个，顿时觉得头大，就急忙摆摆手，说道，“你还不如埋怨我几句呢。”
再这么下去，估计都能苦情戏了。
倩兮也笑了，就又摇摇头，“保护小姐是我的职责，况且你也不想这样，我怎么也不能埋怨你。”
见她如此，慕云玖叹了口气，便抓了抓头发。
这倩兮钻起牛角尖儿来，也是让人根本就无力招架啊。
而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
“夫人，小的得管家吩咐，来给您送新桌子和其余的摆设。”
那小厮的声音远远的，慕云玖听着，就知道，一定是管家提前嘱咐过，没有经过慕云玖的允许，就一定不能擅自走到屋门口去。
于是，她走到门口看了一下，果真就发现，小厮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的，身后还有好几人，搬着些物件。
因而，就又应许道，“快进来，辛苦你们了。”
“嘿嘿，夫人哪里的话。”
为首的小厮，一边招呼着身边人搬东西，一边就又恭敬地笑道，“咱们小的都没少沾夫人的光，出这把子力气，根本也不算什么。”
而慕云玖的屋子里，还根本就没来得及打扫。
为首的小厮一进门，就立马去院子的角落里拿来了扫帚和簸箕，将各种狼藉都扫在了一起，做完这一切之后，又让其他人先把物件都放在外面，招呼着他们去打水来，将屋子里从边到角的都擦洗了起来。
他们都是管家亲自点出来的人，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知趣。
一到了院子门口，他们就看到跪在地上的秋月，靠近屋门口，又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倩兮，以及气色并不太好的慕云玖。
可这些，他们全部都不问，并且齐齐的都仿佛视如不见。
他们听从管家的吩咐，来这里为慕云玖打扫、清理、再摆放好新的家具，而其余的一切，都跟他们无关。
身为下人，最重要的本分，就是知道分寸。
而慕云玖看着他们忙碌，心里竟觉得有些酸酸的。
光是打扫，就肥了小厮们好一番功夫，而他们一刻也没停歇，就都洗净了手，将物件都摆进了屋子里。
乍一看，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夫人，这是清单，管家说他看着，应该就这些，也都摆在相应的位置了，您瞧瞧，可还有什么遗漏的？”
小厮恭敬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双手捧着递给她，就让慕云玖不禁一愣。
她完全没想到，管家竟然原原本本的，记住了她屋子里有哪些东西破损，而且还告诉了小厮们具体的摆放位置。
“真是麻烦管家费心，也让你们费力了。”
慕云玖接过那张纸，却并没有去看，只是顺手放在了一旁。
屋子里的摆设，全部都和之前的位置一模一样，虽然，花瓶和小几都不再是一样的款式，但大小和颜色，却也都相差无几。
一看就是管家用心从库房里挑选出来的。
所以，根本也不用去看那什么清单。
“夫人言重了。”
为首的小厮只是恭敬地笑，其余人也都不言语，一起跟着笑。
慕云玖点了点头，也不再多客套，便下意识的喊道，“秋——”
一个字刚出口，便膝跳反射一般收住，那速度快到她差点没咬住自己的舌头。
她习惯性的，想让秋月取几两碎银子出来，给这些小厮们一点点打赏，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这点钱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养家糊口的重要资源。
然而，此时已经物是人非了。
“先别急着走。”
“哎哟，小的们谢谢夫人。”
慕云玖笑了笑，不露声色，而小厮们也装作没听见一样，恭敬地应着，乖乖等候。
他们都清楚得很，慕云玖从来不会让他们白出力气的，所以，刚刚干活的时候，也都卖力的很。
因而，也就提前谢了起来。
很快的，慕云玖回来，手里攥着一小把碎银子，笑嘻嘻的分给他们，“多少是我的一点谢意，拿去卖凉茶喝。”
小厮们忙不迭又称谢，眼睛都乐得眯成了一条缝，这时候，却突然听到外面‘咕咚’一声，似乎，是有什么重物落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