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逸清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但是,房间里的灯却仍旧是亮着,他知道,那是徐温婉为了等他回来,一直都没睡。
‘吱嘎’——
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条缝,齐逸清便看到,徐温婉钗环未卸,正坐在桌边,一手拄着脑袋打瞌睡。
“温婉。”
“啊?”
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徐温婉吓了一跳,几乎要从凳子上蹦起来。
“我吓到你了?”
齐逸清连忙走上前将她扶住,又发现她脸色不是很好,便关怀道,“你才刚出了小月子,身子仍需要注意,委屈你这时候还等我回来,快些去歇息吧。”
“你是我相公,我不等你,谁等你?”
“是了。”
这话让齐逸清心中很是温暖,便扶了她去床边,而徐温婉便又问道,“夫君,统领夫人,她——出事了吗?”
“放心吧,她没事。”
齐逸清拍拍她的手,忽觉得掌心胳了一下,定睛看去,发现徐温婉白细的手指上,戴了一枚非常漂亮的莲花形状戒指,红玉的。
顿时,心中便有些非常不太舒服的感觉。
“哦,没事就好。”
徐温婉笑了笑,便躺下准备睡觉,却听着齐逸清问道,“温婉,这戒指,以前没见你戴过啊?”
“夫君最近怕是太忙了,记性也差了。”
徐温婉抬起手,冲他展示着那枚戒指,又道,“昨天,姑姑召我进宫,陪她说说话,临回来的时候,她便赏了我这枚戒指,说是用上好的暖玉雕琢而成的,有利于我身体更好的恢复,也能尽快再怀上孩子。”
说起孩子,徐温婉的神情不禁低落了些许。
“温婉,都是我不好。”
齐逸清赶紧抱住她,语气有些自责。
徐温婉的小产,不能说与他没有一点关系,而且,因为痛失了心爱的孙儿,齐如山也就这样加重病情去世了。
这是他心中永远的愧痛。
“夫君,都已经过去了。”
徐温婉摇摇头,又落寞道,“或许,是我们与那个孩子没有缘分,但是我会努力的,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温婉,不着急。”
齐逸清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便拥着她躺下,很快,徐温婉便伏在他怀中睡着了。
可是齐逸清却睡不着。
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总是在想那枚红玉戒指。
但之前,慕云玖说那个山贼头子只是交代,与他交易的女人带了红玉戒指,却并没有说是什么形状。
再说了,京中戴红玉戒指的女人多了去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这么巧的。
一边不断安慰着自己,一边辗转反侧,临近天亮,齐逸清才终于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坐在桌前,顾卿夜则一宿未眠。
找不出那个幕后主使,他怎么敢放心睡觉。
“少主。”
百里悄然出现在桌前,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确定了,是齐逸清的夫人,徐温婉,而与她合谋这件事情的,是已经被降位的祺妃。”
“嗯。”
顾卿夜冷笑了一声,“想办法去把消息捅给权亦泽。”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显而易见了。
“是。”
百里飞身便走,夏嬷嬷便端着小盅走进来,轻声道,“少主,一整夜没休息了,喝点鸡汤,睡一会吧。”
“好。”
顾卿夜笑了笑,夏嬷嬷将小盅放下,便又道,“睡一会儿,洗过澡换换衣服,也能赶上去观一出好戏。”
“还是夏嬷嬷懂我。”
顾卿夜津津有味喝着汤,又状似遗憾道,“这一次,先让权亦泽扬眉吐气一回好了。”
当然了,这种重大消息一旦被传出去,就会迅速的产生效应。
很快,陈越便带着京兆府的郑大人,一同到了齐府的门前。
被敲开门的时候,齐逸清的心里,顿时就是一沉。
“陈将军,郑大人,你们——”
“贵夫人在吗?”
郑石溪一脸的严肃,同时,也问的直截了当。
“她——在。”
“请让她跟我们走一趟。”
得到肯定的回答,陈越不由分说便推开了他,径自朝里走去。
“你们——”
“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
很快,徐温婉被陈越毫不留情的拽着出来,而一个丫鬟也急匆匆喊着,“公子,快救救夫人啊!”
陈越转头看向那个丫鬟,果然,的确是不怎么好看。
很多细节,是他去追问了倩兮才知道的。
虽然差点被倩兮砍死,但看在这是为了慕云玖的份上,倩兮还是将昨晚的细节,全部都告诉了他。
“经查实,齐夫人,你与一桩重大案件有关。”
郑石溪目光威严,面无表情,冲身后的府兵吩咐道,“带走。”
京兆府。
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多方关系,所以,徐温婉被秘密的带到了京兆府审问,而齐逸清也被准许一同前往。
这是权亦泽特意吩咐的。
当时,柳儿的事情他也知道,而且是全部,是慕云玖将这一切都隐下,可徐温婉的做法,却让权亦泽觉得,有必要让齐逸清知道一切。
‘啪’!
惊堂木重重落下,将在场人心里都狠狠地一惊。
“堂下何人。”
“民妇齐徐氏,拜见府尹大人。”
徐温婉低着头跪下,而一旁,齐逸清看着她如此,心里头说不出的慌张,手心里也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你叫徐温婉。”
“是,大人。”
“昨天下午,你做什么去了。”
郑石溪盯着她,徐温婉便不慌不忙道,“民妇去了宫中,探望祺妃娘娘。”
“然后呢?你又做了什么?”
“陪着祺妃娘娘说了一会话,就从宫里出来,回到家中了。”
“大胆!”
郑石溪又重重一拍惊堂木,厉声道,“你明明去了望仙楼,和一个山贼头子做了交易!”
顿时,齐逸清心中一慌,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起来。
“是,没错。”
徐温婉终于抬起头来,看着郑石溪,神色毫不躲避,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温婉,真的是你?”
齐逸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感觉心都被刺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因为她想要抢走你!我必须要她死!”
徐温婉陡然像是发了疯一般,眼圈红红的哭起来,“她明明是个女人,却以男人的装扮接近你,和你称兄道弟,还在你被公公禁止出门的时候,故意约你出去,她还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想让她死!”
“其实你误会了。”
齐逸清摇摇头,没想到,徐温婉竟然把这一切都算在了慕云玖的头上。
然后,就酿成了现在的祸端。
“你是我的夫君,却还替她说话,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徐温婉情绪彻底失控,就好像是被打开了闸门的洪水,毫不顾忌的冲泄着,这时,一旁便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徐温婉,你伙同祺妃,买凶杀人,意图谋害朝廷要官亲眷,以及五福**的方老板,并以此嫁祸贤贵妃,你可认罪?”
顿时,齐逸清只觉得呼吸更加困难了。
权亦泽从郑石溪身旁的屏风后走出来,与他一起的,还有慕云玖,以及笑盈盈的顾卿夜。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见是他们,徐温婉面上飞快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强自镇定道,“我的确是让人去害慕云玖了,但这和祺妃娘娘无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方老板会出事。”
“你不用妄想替祺妃娘娘开脱,她自会由陛下去处置。”
权亦泽冷冷的看着她,“你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上慕云玖,再加上,我破获了齐如山的案子,让宫中的祺妃娘娘,以及兵部尚书宋大人都受到了影响,以致于,四皇子最近也好久没被陛下召见,你们的报复点便这样不谋而合,对吗?”
“就算是如此,我何苦要买凶去害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方老板?”
徐温婉暗暗咬着牙,看样子是还打算挣扎一下。
而见此,慕云玖便道,“方老板跟你无怨无仇这倒是不假,但是,弈天师却因为金赌坊被收归国库,成为了贤贵妃的肉中刺,不是吗?”
说起来,祺妃的算盘,也是打的非常精明,先让杀手去害方莹,造成一种其实是贤贵妃报复的假象,尔后,再由徐温婉出面,去让杀手截了慕云玖,最后扔给山贼头子。
这样一来,即便是慕云玖遭遇不测,最后,黑锅也只能落在山贼的头上。
就算是再往深处查,最多也就只能查到是同出自阎王楼的杀手所为,而这也很容易让人不由自主的去联想到,这是贤贵妃针对权亦泽的第二轮报复。
原本,寿宴上大出彩的该是她,可谁料出现了刺客,权亦泽英勇护驾,竟成了最大赢家,而贤贵妃被君王打的鼻青脸肿,一直都没法出来见人。
自始而终,都不会有人往徐温婉、以及祺妃的身上想去,多漂亮的计划。
既让徐温婉除掉了心中自以为的敌人,也让祺贵妃一箭双雕,一下子就毙掉贤贵妃,还有他的儿子五皇子两个威胁项目。
但是,百密总有一疏。
就比如,那枚红玉戒指,以及,她那个长的不太好看的丫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