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时穿好了衣服,静静坐在床边,等着医生还有厉南朔出来。
九点五十左右,护士和医生推着移动病床进来了。
厉南朔也正好换上了消毒隔离服,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白小时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走到白小时跟前,打横抱起了她,将她放在了移动病床上,没让其他医生护士动她,自己亲自推着她,往手术室走。
到了手术室门口时,他低头,唇落在她额头上,又停留了几秒,才松开。
“宝宝,别害怕,我会陪在你身边,一定会没事的。”
轻声说完这几句,他才接过护士递来的口罩,戴上了,跟着医生护士一起进了手术室。
白小时被推进去,躺在手术台上,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
医生给她注射全麻的瞬间,她忽然想起,刚刚厉南朔,叫了她宝宝。
他怎么会叫她宝宝呢?
她微微扭头,看向站在边上的厉南朔。
她隐约记得,在他们没领结婚证之前,他好像一直都叫她,小时的吧?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觉得困意一阵阵地袭来,瞬间睡熟了过去。
睡梦里,她听到有人叫她,“妈妈……”
是个很软萌的小女孩的声音。
听到这声妈妈的同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小腹,痛得好厉害。
她躺在地上,看到远处一个小女孩,慢慢朝她走了过来。
小女孩扎着两只小揪揪,两条小麻花辫绕成小小的两坨,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衣服,脚上穿着黑色的系扣小皮鞋。
走近了,发现,小女孩,和她小时候,长得非常像。
粉雕玉琢的一个小白娃娃,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小小的上翘的嘴,圆脸盘,肉呼呼的。
她不知道,这是她梦到了自己小时候,还是怎么回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叫她妈妈,竟然丝毫没有觉得诡异,或者是害怕。
她不能说话,眼睁睁看着小女孩儿走到自己跟前,蹲了下来。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轻轻戳了下她的脸,然后朝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妈妈!”又叫了她一声。
白小时瞪着眼睛看着她,侧身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会不会是,之前掉了的那个孩子?
她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忽然又听到有人叫她,“小时……”
好像是厉南朔的声音。
她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抬头看。
这么一看,眼睛就睁开了。
她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有点沉,睁开挺费劲的。
适应了几秒,才看到,厉南朔坐在床沿边,拉着她的手。
太阳下山了,夕阳最后一丝余辉,拉长了厉南朔脸上轮廓的阴影,让他的脸,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他见她醒过来,悄悄松了口气,执起她的指尖,送到自己唇边,吻住了她的手背。
白小时察觉到,他的嘴唇在抖。
好半天,他的唇,才离开了她的手背,朝她露出一丝笑,柔声道,“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
白小时定定地看着他,觉得不光眼皮子沉,自己的嘴唇也很重。
好不容易张开嘴,轻声问他,“摘了一个卵巢?”
“对,一个,癌细胞扩散得很慢,另一个非常健康。”厉南朔用力朝她点了两下头。
那就好了……
白小时听到非常健康这句话,彻底放下了心。
她之前就是害怕,两个卵巢都保不住,命也保不住。
缓了会儿,又问厉南朔,“我睡了半天了?”
“手术是昨天下午做完的,已经过了一天了。”厉南朔忍不住朝她笑,“你中间醒过来两次,没什么意识,很快又睡着了。”
怪不得,她觉得好像小腹两边有点儿痛,应该是麻药药效过去了,刀口在难受。
她微微动了动身体,只觉得全身都有点儿酸痛,在床上躺了一天,真不是好受的事。
在床上轻微地挪动了两下,又问厉南朔,“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化疗?”
“等你能下床的时候,一两个礼拜过后吧。”厉南朔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没松开。
白小时听说,化疗会很痛,过程也很痛苦,会掉头发,会长满嘴的口腔溃疡,会频繁呕吐。
没有头发一定很丑吧?
生了口腔溃疡,也一定会口臭。
厉南朔会不会嫌弃她呢?
她看着他,认真想了会儿,轻声道,“你亲亲我吧。”
“什么?”厉南朔没听清楚,诧异的反问了一声。
“你亲亲我,化疗之后,我嘴里可能会长满了口疮。”白小时认真地回道。
厉南朔愣了下,继而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更是柔得能化出水来。
他没说话,望向了她的唇,然后,俯身靠近了她,微微侧头,靠上了她的唇。
只是很轻的触了一下,像是怕弄疼她,不敢惊扰的力道。
白小时看着他靠近过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抿紧了唇,咬紧了牙关,也没让他更进一步。
好像一分钟没到,厉南朔就松开了她,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问,“饿了没?咱们先吃两天粥,好不好?”
“不好。”白小时撇了下嘴角,有些难过地回,“我不喜欢喝粥。为什么生病了就只能喝粥呢?”
她就是不喜欢喝粥,尤其是白粥,觉得寡淡无味。
厉南朔说两天,肯定也是哄她的话,指不定要吃一两个礼拜。
厉南朔思索了几秒,回道,“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懂,或许我待会儿可以替你去问问医生,假如他说一定要吃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喝粥太难受,那我可以,勉为其难陪你一起吃。”
白小时睁眼望向他,发现他正盯着她笑,眼底都是笑意。
白小时忽然就想起,手术之前,他叫她的那声宝宝。
现在脑子利索了一点,她甚至有些怀疑,厉南朔已经记起了一些事情。
她想了下,问他,“手术之前,你叫了我什么?”
“宝宝。”厉南朔再自然不过地,又喊了她一声。
白小时看着他淡然的神色,心里的疑虑越发的重。
又思考了下,问他,“我婆婆那天给了你多少钱,还记得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