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精神不济,早早就休息了。
回家路上,是温书元开的车,顾未然坐在副驾上,按下了车窗,外面寒冷的风灌进来,驱散了让她感到反胃的沉闷。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路上车流却一点儿都没有减少。
顾未然心里还惦记着薄以桐,她忽然转头问温书元,“最近桐桐没找你玩游戏?”
温书元摇头,“严艳容似乎不放心他,所以没收了手机。”
顾未然有些失落地点头,怪不得她一直都联系不上他了。
“担心他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他。”温书元提议,一副二十四孝好弟弟的模样。
顾未然想到严艳容那尖酸刻薄的模样,摇了摇头,气息也控制不住地变得紊乱。
尽管她摇头,温书元还是兜路去了薄家老宅。
顾未然路上时就察觉了,只是也没有开口叫停。
车子在薄家老宅大门外不远停下。
顾未然朝着那恢弘的老宅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她有些失望,“我们还是回去吧,也不早了。”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也无妨。”温书元道,“不过他们家出了那么多事,我们不一定能进门就是了。”
他说完,忽然看了一眼顾未然平坦的腹部,眼神又有些复杂。
薄千城已经不在了,这个孩子,真的要留下么?
“肯定进不去。”良久,顾未然收回目光,“下次吧。”
“好。”温书元点头,发动了车子离开。
从薄家老宅回来后,顾未然和温书元都没将沈老爷子遗嘱的事情跟温翼说,因为他们根本没放在心上。
——
此时薄家老宅,严艳容和薄方路又是经历了一番争吵,甚至还牵扯到了两位老人。
“老爷子,我听说你派人去见过欧阳贞灏了?为什么?”严艳容语气带着质疑,也顾不上那是她的长辈!
薄老爷子沉着脸,声音冷凝,“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事。”
严艳容恍若未闻,早已经失态,声嘶力竭地问,“老爷子,你是想让那贱种进入薄家吗?取代阿城的位置?!”
她的语气,明显激怒了薄老爷子,他脸色黑沉着,浑身释放着黑压压的气息。
薄方路挡在了严艳容身前,将她扯开,低斥着,“严艳容,够了!老爷子想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置喙!”
“薄方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也有这个打算是不是?!薄家不能后继无人,所以那个贱种注定要回到薄家来?那你是不是也要把我赶出去!让那个贱女人住进来好取代我?!薄方路,你真够有种的!”
严艳容状若疯癫,一声声怒吼着,看向薄方路的眼神充满怨恨和憎恶!
她的确恨啊,她已经让人查过了,她昏迷的这几年,薄方路的确在国外陪着她,可是!那个贱女人也在啊!
他那是借着照顾她的幌子,和那个贱女人双宿双飞!
她严艳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薄方路的脸也憋得黑红,“我没有这样想!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阿城的事你以为我想看到吗?!”
严艳容冰冷盯着他,嘲讽地低笑,“我告诉你们,只要我在薄家的一天,我就不允许那个贱女人和她儿子上门!”
“阿容说得对。”薄老太太忽然也开口了,苍老又憔悴的面容藏着深深的悲恸,“我只认城城一个孙儿。”
薄老爷子沉默了,他是有自己的考量,那毕竟是薄家的血脉,可是他并不是急于一时。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严艳容忽然开口,神态平津过了一些,“老爷子,老太太,其实桐桐是阿城的孩子,他是阿城的亲生儿子。”
“什么?!”薄老爷子第一个站了起来,惊讶瞪向她。
严艳容看了一眼薄方路,继续开口,“阿城当年被人设计,那女人生下了桐桐,我隐瞒着所有人,将桐桐以收养的名义放到阿城名下……”
“阿容你……怎么不早说?”薄老太太颤巍巍站起来,激动地问,“城城也不知道吗?他这些年对桐桐……”
她的话不忍心说完,她一直把桐桐当成曾孙来宠的,但是城城和桐桐却一直都亲近不起来……
如今却没想到,桐桐竟真的是薄家的血脉……
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阿城不知道。”严艳容声音低了一些,在这件事上,她对自家儿子是存在内疚的。
薄老爷子倒是理智很多,问道,“那个女人呢?”
“不重要,她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严艳容说得斩钉截铁。
顿了一下,她又开口。“我想明天就宣布这个消息。”
“不行。”薄老爷子却拒绝了,“桐桐还小,如果这么早宣布,我怕有人对他不利。”
特别是在这个关头上,所有人都在等着薄家的笑话,更有别有心机的人在虎视眈眈。
薄老太太摇摇头,似乎还没消化刚才的消息,她起身上了楼,“我去看一下桐桐。”
——
顾未然最近状态不错,外表看起来也很放松,但是方艾伦却提醒温书元,要随时守着她,别让她做傻事。
温书元的确被他的话吓坏了,“可是我姐看起来心情很好,她手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她很在乎肚子里的宝宝……”
所以不会再做傻事了!
方艾伦沉默了一下,他浸淫心理学多年,还负责过顾未然多年的心理治疗,对她现在的情况在了解不过。
心理疾病永远不可能治愈,她最严重的伤疤在心里。
“很多的抑郁症患者都会选择伪装自己来掩盖心里的伤,这段时间的接触,我能感觉到她对我已经产生了抗拒的心理,我现在无法再对她进行任何的心理疏导,而且,我们不能从自己的角度去忖度她的想法,她是在乎孩子,但是极度抑郁的人脑子里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了结了自己,又或许,她会想着带着孩子一起离开这个充满苦痛的世界……”
方艾伦说出这番话是基于顾未然的病因,孩子对于她来说,既是希望,又是噩梦。
温书元的脸冷凝下来,须臾又说,“我想知道我姐姐的病情起因!”
“我有起码的职业操守,我不能说。”方艾伦叹气,其实他哪里还有什么职业操守。
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病人,这么多年了,不但没让她好转,如今好像更严重了。
他心里都觉得拔凉拔凉的。
只是这事的确不能跟温家人说,免得到时候和薄家那边有起冲突,对小然的病情一点帮助都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