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十里人间 > 107、第 107 章全文阅读

直到很多年之后,江鸽子才发现, 其实世界上最傻的就是他。

他所觉着的, 以为的,认为的,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甚至老三巷, 也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总是给人留有足够余地, 客客气气, 周周全全的世风民情下, 隐藏着的是上数十几代开门面, 做买卖的奸商属性。

赚你钱儿了,给你弯腰陪笑咋了?低个头咋了?为金钱低头不丢人,为一文钱儿弯腰也不丢人。

毕竟一文钱也能买几根香菜,借个味儿香一锅呢。

遇人给三分笑总是没错儿的。

他傻没发现, 然而周松淳到了老三巷没多久,他就直接看破真相, 并觉着自己修炼的相当不够了。

他的不高兴是能在脸上的,从眼睛里看出来的。

而老三巷人,除了跟自己不防备的人会直来直去, 至于旁人那还真看不出他们是不是走了心,记了仇了。

人家就是生气也能很快调整好情绪, 总能拿钱儿渡桥安慰自己个儿。

所以他现在修炼的新的技能, 就是逢人三分笑,就是难过也要找点想头安慰自己。

不然日子多难熬啊!

才将他因两板做烂的点心,被强行驱逐出点心加工厂, 本想回来推销一下的,谁知竟听到江鸽子奇异至极的自我描述?

什么叫我有五百间铺子?年入三万贯?

这这小家伙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疯了么?你不是个乡下傻有钱的暴发户好么?你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呢?一个庶民,有五百多间铺子?信不信这群神经刚直的官僚老爷,回头就敢查你的税务?

查税倒是不怕,可来来去去应付他们烦不烦啊?

你的身份怎么就令你觉着尴尬羞愧的?爵位不是你该得的,还是土地不是你该得的?军功不是你该得的?

你当然该为你所做的一切努力而骄傲,你理所应当获得尊重,为什么要隐瞒呢?你咋还觉着羞涩呢?

这别扭劲儿,怪不得自己可怜的殿下,跟这位总是调剂不好,压根就不在一块平衡板上呢!

周松淳进屋,笑眯眯的自我介绍之后,就带着一脸无害笑的打量面前这群楚国官僚,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小羡慕的。

在九州这些国家里,各国有各国的国风,而楚国这些年的国风就以清廉硬朗著称,这跟他们的大总统宁当昭有着相当的关系。

那个家伙的政治手段完全不按传统套路来,他寒门出身揽权霸道,刚猛耿直的一言难尽。

楚国皇室已经被他压制的喘不上气来了。

不过人家楚国这些年,全国经济增长率一直在九州之首,虽然是不紧不慢的每次都恰恰好比中州多那么一点点,然而人家就是在慢慢将这个国家往好了推。

可不像他们中州,政治到处闪烁旧日虚无的浮光不说,还到处都是不能解脱的牵绊,还随地都掩埋着不能见人的腌臜事儿。

一座猴山,看猴崽子什么性格,就知道猴王什么风格了。

好比常辉郡,以前为什么那么多麻烦?那是因为外姓王治下官僚,他们压根就门风不正。

这可是放假日啊!瞧这一个个的认真劲儿。

着实羡慕啊!

区法官当然被忽进来的这位吓了一跳,她呆愣的看看周松淳,心里觉着颇为古怪,却说不清楚哪儿古怪。

这人失礼么?可为什么她的心竟觉着怯怯的,还有些畏惧呢?

她也算见识多广,一时间就有些摸不清这人的脉络了,闻着这位带来的这一身的莲蓉香甜味儿,再看他掉在裤子上的面粉渣渣,他就随意的坐着……可她莫名就觉着,这位……她似乎就该天然的畏惧尊重,并趋于下端,该当仰视。

她在学校那会儿,最畏惧的那几位导师,似乎也有这样的气势?可她的老师都六七十岁了,这位才多大?

她左右看着,一时间搞不清这位杆子到底跟这位,是个什么关系?

压根就不像一类人!

周松淳笑眯眯的看了一圈儿,一直看到这些人莫名的端坐好,他这才态度正经了一些,将身体微微向前一下道:

“恕我失礼,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中州开国帝座下,镇国将军周子任第二十六代祭香次孙,愧领先俸余荫五百子周松淳,目前就职于李爱殿下京军第一侍卫长之职……”

有人茶杯失手落下,茶汤顺着居席流了很远。屋里就像时间忽停止了一般,来人俱都吓傻了。

那真是令人窒息的安静啊!

只有江鸽子这个小市民出身的家伙,觉着周松淳装的那个啥实在过分,他有点尴尬的把脸扭到一边,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烫人。

跟……跟人家说这些有意思么?显得自己挺那个啥的……

并且他也听不明白周松淳在说什么,还座下!祭香?还镇国将军后裔!什么先俸,什么五百子?江湖切口么?要不要来段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啊!

整这一出……太装……那个啥了!

其实也就他不懂,呃,老三巷人也不懂,要连燕子在这儿就能听懂了。

周松淳是说,他是正统贵族,高门出身,是血统纯正的正枝所出的二十六代子孙,他父亲是带领家族子弟,给祖宗直接祭祀的家族继承人。他虽然是嫡次,然而比起连燕子的月钱儿五十贯,人家是每月拿宗室贴补五百贯的贵子,也称为五百子。

他在这一代虽是嫡次,除了他亲哥也没几个阶级的贵子能超越他了,除了郡王后裔的千贯子,亲王后裔万贯子……人家的出身就是这么牛。

并且,人家依旧按照祖宗的足迹,依旧守候在誓言之下,成为李氏子孙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是贵族当中的贵族,便是混不到公侯伯子男里,他的后代也是出生即贵族爵士,并且子子孙孙都是爵士,永不会掉出阶级。

这一帮政府机构的小官僚,哪儿有机会跟他这样的人有交集?也俱都是头一回面对这样的场景,虽他们现在不为皇室服务了,然而这样意外的碰在一起,那基本的礼仪也是该有的。

可该怎么办呢?给贵族跪下是不可能的,毕竟时代不一样了,可是这个礼到什么度才不失国体?

可怜这几位翻找记忆,找来找去就只有电视剧,书籍什么的艺术加工过的桥段可以参考。

可像是电视剧里那样?要先鞠躬,自我介绍,递出名片……呃!现在顺序好像反了啊?

难不成再敲一次门儿?

室内静默了好久之后,区法官才语气有些试探性的问到:“不知道……您是不是可以为我们出具一下相关的证明?很抱歉!实在是失礼了!”

她态度极其严谨的致歉。

周松淳依旧笑着,他倒是没有带那玩意儿的习惯,一般是玉都不佩戴一块的。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他笑着对门口的侍卫长霍安说到。

“你们把军官证给几位先生看一下。”

霍安点点头,回身收了下属的证件,用手拿了很厚的一叠的放在区法官桌面上。

区法官点点头,双手拿起,一本一本的翻过,看完她把证件递给身边的同僚传阅。

等到那边开始分着看了,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实在是……”

她犹豫一下,思考再三,心里也是百般滋味的到底挪动身体,想从席上站起来。

可周松淳却赶紧阻止到:“您千万别!这都是什么时代了,再说你我中间隔着一个外交的衙门,如今做什么都是错,非常时候就只当不知道吧!”

区法官如蒙大赦,苦笑着点点头又坐下了。

她真诚的说:“实在是失礼了!”

周松淳特别理解的笑着说:“嗨!没事儿!也是你们倒霉摊上这一滩儿了,我们特理解,江都督与我具是一样的态度,这一点儿就尽管安心吧!”

他这样一说,室内那种被勒窒息的气压就奇妙的消散了些。

这些在楚国如今能掌握微薄权利的小公务员们,大部分就是新党,区法官如果先站起来给老旧的贵族施礼,这事儿传出去……就怎么都是错。

可周松淳也不可能平等的站起来,给她握手的尊重。

不然周松淳也是错。

靠门边有位略微胖乎的先生,他语气带出几分不好意思的试探到:“那……那真就当?”

没见过你们?

周松淳不在意的一摆手道:“就不必说了,心里明白就成!这实在是我们的家事,诸位对工作认真,尽职尽责,已经做的非常好了。

请不必担心,回头只说今日来了,又没见到人就可以了。我让他们出个公函抗议一下,就以……恩!这样吧!案件管辖归属地不明确的原由,咱再把程序重新走一遍,此案涉及到我们江大都督的家事,还是由我们中州方面来处理更加符合情理,您说呢?法官阁下?”

“大都督!!”区法官声调忽然拔高,接着面露惊容的看向江鸽子。

吓死人了好么?这么小的大都督?不可能吧?

小市民江鸽子顿时又别扭了,他把脑袋扭到一边儿,只当自己瞎了。

周松淳笑眯眯的指着身边的江鸽子道:“嗨!别说你们了,不是特殊的场合谁能看出来呢?不过~诸位看我们大都督的脸就不觉着熟悉么?”他笑的越发阴险道:“毕竟,长这样的大都督,咱全九州可就一个啊!”

这下子,他们算是都认出来了,于是就更不敢说话了。

廖医生站着用双手将证件递还霍安,见对方接了,他才扭脸略带迟疑的说:“说起来,才将我就觉着不对劲儿,还真的觉着?好像这位……大人?我们是在哪儿见过?可是在哪儿呢?却又想不起来了……实在是万万想不到的事儿。”

周松淳笑眯眯的点头:“是啊!年初那会儿,北燕禁区全世界的直播上,我们大都督可是随第一批部队进入的……,不满诸位,当时主祭的古巫连大人,跟我们……”

江鸽子终于扭脸瞪了他一眼说:“你闭嘴吧!”

欺负这帮老实人做什么呢?有意思么?

区法官直愣愣的看着江鸽子,好半天才抛弃了自己的法律大神,来了一句:“我的,母神啊!”

不是江鸽子不出名,也不是他没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实在是虚幻世界跟现实太过遥远,谁也没往那地方想罢了。

站在门口的侍从官霍安,他带着几分得意的瞥了屋内一圈儿,这才故作严肃的退出屋子。

可他关门的时候,是带着某种小人得志的那种情绪的,所以声音略微大了一些。

周松淳几岁开始就受侍从官教育,他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失了本分,就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想。

这素质也真的是不上台面,甭说那只死燕子的琛宋了,连杆子爷的戚刃都比不上,殿下手下新来的这些人,回头还是得好好收拾一下。

而那位曾趾高气昂,多有失礼的小吴办事员手在颤抖,他想说点什么,解释也好道歉也好,然而却发现说什么都是错,他甚至想到,要是放到古代,自己这样的怕已经被直接拉下去最少都是个流放。

伟大的大总统万岁!必须万岁!

没错,楚国新党大部分就是平民出身,根能换,可骨头想换换,到底还需要一些缓冲期。

廖医生看这些小年轻们有些吓得端不住,实在是失了国家体面,便笑着主动站起来,走到江鸽子他们面前,奉上自己的名片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自我介绍。

他有些见识,也努力做到了不卑不亢。

等他介绍完,这些璞仓来的小公务员们,才都压抑住震惊,纷纷站起来从口袋取出名片,很认真的将自己介绍给两位准贵族老爷,并且接下来的交谈,他们始终端正的跪坐,再也不敢随意端起面前的茶杯喝点什么润润喉咙了。

这双方也代表各自国家的体面,在这个场景遇到,真是难受的低头也不是,抬头更不对。

至于那两个被他们一直挂心的孩子,也再没有人提及过,其实他们所担心的一切问题,现在也都不是问题了。

对于这两位来说,那还是事儿么?甭说帝国珍珠,就是九州最好的宗室学校,这位江大都督如果想,他的妹妹就能上。

区法官在接下来的交谈当中,是一个字都不多说了,倒是没啥政治背景的廖医生,语气就有些自由开始问这问那。

他哈哈笑着:“哎呀!真是想不到,活了大半辈子,不满您!我还是第一次跟贵族老爷打交道,哈哈哈……这次回去我要跟他们好好吹吹牛了。”

江鸽子无奈的坐在那儿,一本一本的把房产证往箱子里丢,他看这一堆东西简直尴尬的不成了。

室内这一堆人,就只当自己是瞎子,没看到他在做什么。

周松淳见他失落,就好笑的把自己的破点心推过去道:“要不?您尝尝这个?我亲手做的,虽然破了点儿皮儿,可味道还是不错的。”

江鸽子瞪了他一眼,却抬起头来正色对廖医生说:“你最好出去什么都别说!”

廖医生有些困惑的看着江鸽子。

可周松淳却拿起自己的破点心,好珍惜的咬了一口道:“啧,真是……不识货呢!怪好吃的,我都吃了好些了。”

江鸽子可不管他话里的意思,就很认真的解释到:“这里涉及了一些别的事情……他家……”他想实话实说,我们是狼狈离开的北燕的,现在他家也没啥用处,你别听他吹。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廖医生却忽然大声道:“哎呀!那真是要尝尝了,前几次来老三巷,我还买过这边的点心,说起来在下是很喜欢枣泥这样的馅儿,这里面有么?”

周松淳笑着摇头:“没有。”

廖医生哈哈笑着,迅速走到前面很认真的跪坐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大口,堵住自己的嘴,认真咀嚼之后他笑道:“莲蓉馅儿,也挺好吃的。”

周松淳抬脸看看可怜的政治白痴,只能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您安心!这件事儿就交给我吧。”

江鸽子看看他,再看看面前这群人,好半天才无奈的点点头道:“随便你。”

说完他站起来走了。

见他离开,周松淳才叹息一声对屋子里的人道:“也是我们大都督倒霉,他命不好,没摊上个好家族,这好不容易靠自己挣扎上来了,您们再仔细想下,是不是不对劲儿?偏偏就要指定我们大都督做监护人?可真狠呢!

看看人家这理儿站的,就堵的你没法儿说!说出来都是算计!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那位……虽算得是个母亲,那也要看对谁,哼!还不如没血缘的邻居呢!”

“是……是啊,仔细想想,真狠呢!仇也报了,俩孩子也有前程了,可这……我的母神阿,我们这也是被算计进来的吧?!”

“终于想明白了?”

“嗨!这一趟一趟的也不知道是为谁……”

“甭管为谁,职责所在,诸位已经做的足够好的了。”

雨依旧下着,江鸽子站在院子里,拿着工具,认真的对着白墙继续涂抹。

安静下来吧嗒味儿,他倒是有些明白了,所以只觉着自己是个白痴,心情就有些复杂。

所以,以后自己要学习装毕大法,才是人间正道?

这也太他么的沧桑了!

这人谁也别小看谁,周松淳办事能力确实比他强,真是又学到一份儿道理,这可跟聪不聪明没关系。

甭管他是不是两世,可政治思维这玩意儿,他是一点儿都没涉及过,他所经历的一切环境都没给他一个政治脑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松淳笑眯眯的从后街送走了那群楚国人,捎带还把自己的破点心当做了回礼,一人给人家打了好几大包。

为了显示自己清白,楚国的这些人都认真的按照市价给付了钱儿。

等他笑眯眯回到中院,看到江鸽子依旧负气刷墙。

就啼笑皆非的走过去问:“呦!您生气了?”

江鸽子语气平静:“没。”

周松淳点点头,就跟在他后面耐心的与他解释。

“这事儿就不该您操心,这不是戚刃不在么!无论如何,干涉您的家事到底是我的不是……”

他正式的跟江鸽子道歉,然而江鸽子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后,继续图自己的大白墙。

虚伪!

周松淳无奈的摇头,只好笑着跟他解释到:“哎呦!您可真是祖宗,您看……不是他们给咱们找麻烦,就是咱给人家好人事后找麻烦后账!您也别往心里去,明儿送她们国外去就得了,我知道个西大陆的淑女学校还是不错的,改名改姓对大家都好,您若信我呢,我就帮您直接找个好家庭收养着,也是一了百了,也肯定不能委屈她们。”

“为什么是西大陆?”

“为什么是西大陆?嗨!那不是我在那边有个投资,恰巧我的代理人两夫妻就想收养一对软绵乖巧的女儿呗。”

江鸽子把手里的板子随手一丢,接过一边霍安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把手,跟周松淳回到屋檐下,两人就随意坐着,一边看雨幕,一边各自想着心事儿。

好久之后江鸽子才说:“我知道她算计我。”

“还想不开啊?”

“没,就觉着挺对不起人家的,来来去去为她那点儿算计……”

周松淳端着一盏热茶,笑眯眯的点点头道:“是呀,所以好人得有个好报!咱刚从北燕禁区出来,了解内幕不说,还是服务在殿下身边的大麻烦,那些都是好人,就放过人家吧!”

“你说我刚才怎么想的?”

“您可别问我。”

“呵……也是气疯了,对吧?”

“我倒是觉得,这世上能有几个母亲能为孩子的前途豁出命去的,您没这福分,我也没这福分,对了!有件事我可没法替您拿主意。”

“恩?”

“就……那位的尸首,现在好像还在咱常辉衙门的库里冻着呢,您看看该怎么整?”

一大串雨幕汇集而成的水珠儿,从头顶女贞树的叶子上猛的坠落。

江鸽子静默片刻才说:“他们不是挺负责的么?怎么不管管这事儿?”

“……我的杆子爷啊!您就放过人家吧!人家官小,也是好不容易混到国家最高法庭的,这老三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被人家的权力机构管着的,咱走路自我警醒点儿总是没错儿,都这个时候了……蚂蚁不足畏惧,可多了~身上也痒痒不是。”

说到这里,他有些担心的叹息了一声道:“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我们在这里跟在北燕有区别么?还不是……”

什么都做不了。

江鸽子看看他,伸出手就在他肩膀上拍拍道:“没事儿,你们家那家伙就是个不叫的狗,”

他咬人疼着呢!

“哧……您这话说的。”

“火葬之后,就海祭吧!她父母在那边呢!”

“好!”

他们正说着,那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哈哈声。

没多久黄伯伯,薛班主,段爷爷老哥几个手里抱着保温棉裹的藤筐儿进了屋。

段爷爷笑眯眯的坐在廊下,打开藤筐,取出热腾腾的卤菜道:“杆子爷儿,您帮我家老大家尝尝这几个菜,嘿!过几日开业,他家就准备卖这个了!”

江鸽子一看到他们就心里舒服。

他探头一看,就看到几碟儿卤藕片,豆干,猪尾巴,还有贴骨肉……这盖子一开,廊下这香气儿就出来了。

薛班主从老夹衣里取出一个酒瓶子,一打开盖儿,这酒香就沿着廊下发了出来。

江鸽子闻了闻,顿时就觉着老三巷的老头儿,真是善解人意到不要不要的,他现在可不就需要几口老酒,来削削心内的仇怨。

然而,这老酒小菜吃得没几口,这前院就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周松淳!开门呐!我知道你在呢!你就别躲着……我知道你在这儿藏着呢!”

江鸽子端酒杯的手莫名的一滞,他忽就想起一条后面泛黄的裤子,以及一坨在天空飞翔的胖胖。

周松淳将手里的老酒一口闷了,面露冷笑的说:“谁也别开,随他喊去。”

江鸽子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就笑眯眯的问:“怎么?你还怕他?”

周松淳微微摇头,一伸手够了酒瓶子过来说:“我怕他?您怕他还差不多!”

“什么意思?”

“人家现在可是您舅妈,您说,这个门您是开还是不开?”

妈不的!老子可是一千五百年之后的救世主啊!这都是什么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早就写好了,可是十字路口工程,断了整整一天网。

我定了时间,刚通我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