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躲避顾子铭,静姝没有去找书,两手空空地出了图书馆。反正那些书要长期用的,倒不如亲自去买。
静姝想了想,决定去长宁路,买完书再去找找何秀苑,于是坐了辆黄包车。
喻静姝买完了书再次往那公寓的方向走去。那段路的水泥坑坑洼洼的,穿着高跟鞋不太好走,一不留神就会崴脚,静姝只顾着低头看路,一不留神撞上了路边的街灯,手中的书掉了,有位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士弯下腰帮她捡了起来。
静姝道了声谢,有点不敢看他,接过书快步往前走。刚刚那男士抬头的时候,嘴里叼着烟,下巴上全是坚硬的胡茬,绅士礼帽压得低低的,盖住了墨镜,她总是觉得他在墨镜后打量她,后背不寒而栗,回头一看,他没有追上来,正靠着那根街灯抽烟。
静姝心里才踏实一些,将头扭回来,这时前方有一群人围在一处,场面有些混乱,静姝也上前凑热闹,旁边拉了线不让围观的人靠近。那中央站了两位女士,一位化了精致的贵妇妆容,打扮得珠光宝气的,是当红的电影明星许织云,举手投足,风情万种;另一位女士看上去年纪很小,一张清秀的小脸并不为观众熟识,低着头站在许织云身后,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丫头。旁边摆了些器材,跟那照相馆里的拍照的器材很像,静姝意识到是在演戏,就好奇地站在原地观看。旁边的人说这是在拍电影,电影的名字叫做:《新燕》。
许织云在和旁边那位丫头对话,对话的内容听不清。却不知是什么剧情,对着对着,许织云转身掴了她一耳光,她没站稳。有人喊停了,上前指导一番,戏又重新开始演。可是无论她怎么演,好像都不能叫旁边的人满意似的,那掌掴的一幕演了十来遍。
静姝看得心生怜悯了。
后面的戏更残忍,许织云演的是个厉害的角色,抓着她的麻花辫又揪又扯,又撕衣服又拿脚踹的,她抗拒着哭出声,地上翻滚着,衣服被撕得稀烂时,戏演完了,众人前呼后拥地簇着许织云上旁边的别克车撤离,一些围观的人追上去想近距离地看看许织云,另一些围观群众也就看个稀奇,陆续散了。
大家好像把那个挨了耳光的小姑娘遗忘了。那小姑娘试着从地上起来,第一次却没爬起来。静姝走过去伸手扶她,才发现她已经鼻青脸肿,她站起身,闪着泪花对静姝说了声“谢谢”。
车上有人喊:“余美贻,快跟过来。”她马上提着腿一瘸一拐地跑过去。那车似乎是坐不下了,她站在车窗外点了点头,又脚步蹒跚地站到街边去打车,等候的时候又抬头来看静姝。
“余美贻。”静姝记下了这个名字,决定到时候去剧院看看这部电影。
许织云在里面应该是主演吧。静姝记得美玉最喜欢的电影明星就是许织云了,她崇拜她到了一种痴迷的地步,谈论起许织云的时候她不允许别人与她有相反的观点,否则她会与持相反观点的人大吵一架,美玉到处搜集与许织云有关的东西,有关她的报纸、图画都剪来贴在床边,她甚至模仿许织云的穿着打扮,还曾当着秀苑她们的面自信地说过:“有一天,我会成为像许织云那样的明星,红遍大江南北。”说罢就迎来一阵哄笑。香玉私下里跟何秀苑说她:“美玉真是心比天高。”被她听了去,于是她觉得,何秀苑跟冯香玉等人一样都看不起她的理想。事实上,尽管何秀苑不喜欢她,却从来都觉得她是一个敢想敢为的人。
静姝正想着美玉,眼前竟然就出现了美玉的影子。美玉方才正是围观群众的一员,此时和一些人争先恐后地围着别克车,一颗真心期待着喜欢的影星可以探出头来冲自己笑一下。
静姝犹豫着近前去找美玉,往近走了两步却立刻驻足,当她亲眼发现人群中的何秀苑时,那种震惊的心情简直难以言喻。何秀苑正揽着香玉的肩,嘴巴贴在香玉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香玉转过脸,先发现了静姝,去推何秀苑:“喂,你看那个姑娘,是不是在看我们?”
何秀苑朝静姝看来,目光也再没有移开。静姝不知道何秀苑身体里的那颗灵魂看见自己的时候在想什么。但她发现她脸上也是震惊的表情,就和她看见她的反应一样。
静姝提步走向何秀苑。顾子铭又在这种时候不期而至,一眼就从人群里发现了她,奔至她身边,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不告而别?”
静姝一见又是他,只好绕道过去,顾子铭马上又挡在了前面,抓住她的胳膊红着眼道:“你为什么不告而别?知不知道我刚才到处找你?要不是邵豫棠跟我说你走了我都要把图书馆掀个底朝天了,你怎么不说话?”
她想:抗拒他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应该是不理他,即使是骂他的话都不应该跟他多讲,以后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她无视他,意图甩开他的手,可是他扼住她手腕的力道太大,她甩不掉,暗暗在心里责怪邵豫棠:让你晚些再告诉他,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告诉他了?
顾子铭见她绷着一张脸,也来了气,拔高了声音冲她嚷道:“到底在生什么气?”话落见她无动于衷,索性扼住她另一只手腕,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你说话啊?”
她挣扎着,白眼瞪着他,喝道:“你别在人前动手动脚的,松手!”
顾子铭心里有些难受,难道刚刚在图书馆,他亲了她的额头之后、她对他依旧和颜悦色的场景,都是他在做梦吗?他不敢去细想她不当场变脸的原因,或者细想了也不愿意承认她只是为了稳住他方便后面溜走的事实。顾子铭选择继续自欺欺人。
静姝也不会想到她当时那一点好脸色会给他莫大的勇气。得了一点好颜色,他就会得寸进尺。他道:“好,不在人前动手动脚,那我们回车里去。”说罢拉着她往车边走,她不走。
很快有路人注意到了他们的举动停下来围观。何秀苑和冯香玉也站在一旁,何秀苑预备上前帮忙,被香玉拉住了,香玉说:“应该是恋人,起了争执,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那位男士好像是上回咱们在百乐门见过的顾少爷,那种人咱们哪里惹得起啊。”
恋人?何秀苑的目光又投向一脸不情愿的静姝。美玉正沉浸在没有近距离见到许织云的失落中,垂着脑袋走回她们身边,正要说一句“走吧,咱们还要赶着去搭电车和龄姐汇合”,却看见顾子铭正和静姝拉拉扯扯。美玉就走到静姝身边问:“这位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少管闲事。”顾子铭只顾去拉静姝,并没有发现来人是美玉。
静姝誊出一只手,抓住美玉道:“帮帮我。”
美玉本就是来“帮她”的,只不过不是出于路见不平,美玉咳了咳,鼓起勇气一把捉住顾子铭的手,声音一软:“顾少爷。”
顾子铭这才抬目扫她,只那一瞬间却变了脸色。
美玉杏目流盼道:“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我可不认识你。”顾子铭不再正眼看她。这下也顾不上静姝会如何反抗了,走近两步,打横抱起静姝就走。静姝两只手在他怀里歇斯底里地乱捶乱打,腿脚乱踢乱弹,顽命地反抗,手脚自然没有个轻重的。他只感觉全身像是被石块接二连三地砸了,心里的怒火烧得愈发旺了,今天非得给她些颜色瞧瞧不可。
司机已经打开了车门站在一边等候着。顾子铭把她抱过去,丢到后排。静姝的鞋蹬掉了,他去捡,静姝就趁势爬到另一边去开车门。他看见了,迅速钻进了车里,勾住她的腰把她拖到了怀里紧紧箍住。静姝就举手往他脸上挥去,啪啪扇起他的耳光,又低头咬他的手,他疼得真想甩脱开,也想回扇她两个耳光,还是忍住了由着她咬。
静姝把他的手咬出血了,血腥漫进嘴里,她又害怕了,松开来,大喘着气,啪嗒两声眼泪落了下去。
顾子铭一见静姝落泪,心又软下来,伸手去替静姝擦泪。熟料静姝把头向车窗一扭道:“滚——”
“滚”字彻底把他激怒了,他看着她的模样,突然就笑了,心却是像撕扯一般的疼。
司机坐上车来问道:“少爷,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要先送六小姐回喻公馆吗?”
顾子铭道:“去我的公寓。”
公寓?司机问道:“是……福开森路的公寓吗?”
“没错,就是那里。”
“少爷……你……”司机欲言又止。
“去那里做什么?你让我下去!”静姝急得爬过去开车门,车门打不开,静姝又是拍窗呼喊又是敲打,弄得满头大汗,可路人听不见。
顾子铭平静地看着她道:“能做什么?大不了就是我被我爹娘、和你爹娘臭骂一顿,但之后我们很快就能结婚了不是吗?”
“你疯了!”
余美贻是《欲壑》女主。
老仙使话刚说完, 却见九霄颔首时唇迹难得露出了一抹淡笑, 遂道:“九霄, 多笑笑,你笑时比较亲和,就该多笑笑。”
九霄闻言却抿紧了唇。老仙使一想,又摆摆手:“罢了, 还是别笑了,一笑岂不是要祸乱三界, 看看你那个弟弟。”......
鳏鳏在梅林里遛了一片儿, 归来时折回一把香喷喷的梅花, 一边走一边捧在鼻端嗅。头顶的扇贝双手也不嫌着, 累死累活手脚并用、下定了决心要“编”织出一个比自己身体还要大几十倍的花环, 送给她的小美人鳏鳏。而他的小美人此刻的注意力又被那双蝴蝶吸引了。她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踱去了那条梅枝下,睁大了好奇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瞅着枝上, 然后问扇贝:“交尾到底是什么呀?”
扇贝呲着牙拧梅枝的举动顿了下来,擦了擦额上的汗,喘着小气,说:“交尾呢,就是这两只蝴蝶太寂寞了,想造一只小蝴蝶出来陪他们一起玩, 懂不懂?”话落,见鳏鳏又要张口,扇贝忙继续解释来堵她的话:“打个比方吧!比如你, 你是鱼,如果......呃,怎么说,哦对了,如果你和九霄......唉?九霄的原形是什么?哎呀不管啦,假如九霄也是条鱼,你们两条鱼交尾,你就会孕育出一条小鱼苗来,那小鱼苗可能很像你,也可能很像九霄,还有可能像你俩。”
鳏鳏似乎没听见,弯弯的睫毛几乎要刷到那蝶翼上去。又说:“交尾要这么久啊?”
“哎呦!”扇贝别过头去,以手捂脸:“小美人你到底是有多天真!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要问交尾的事你就去问九霄神君啦,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哪知,一拿开手,竟看见九霄立在眼前,肩上都白了,不知道已经立了多久,他身后还立着一位长胡子老头,胡子跟雪一样白。扇贝吓得捂住了嘴巴。
那白胡子老头目视着她的小美人鳏鳏,走近两步,与九霄并立,拍拍九霄的肩道:“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尽显天真,真是难以想象日后她会怎样变化,最后又如何与你并肩。九霄啊九霄,任重而道远。”
并肩?扇贝心中一惊。
听见有人说话,鳏鳏也转过身来。望见九霄身边多了一位白胡子老头,遂问:“神君,这个老头是谁呀?”
老仙使瞪圆了眼:“竟敢直呼老叟!”又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鳏鳏喝道:“竟敢折我的梅花!”一转头:“九霄,你管不管!你赔我的梅花!”
鳏鳏和扇贝被眼前这白胡子老头吓得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沉默的九霄。
九霄的眼睛好似漩涡,看了第一眼,已经无法自拔,竟想看第二眼......于是就没完没了地多看了几眼,这双眼睛却又不像记忆力的那双,可是,两者为何会如此相似。她真不知他为何会剜去那个阿沅的心,说她天真她现在又隐隐地能够明白些什么,九霄与那阿沅,两人之间似乎有种不太寻常的关系。却不知他的眉目间为何总隐隐透着一丝寥阔的寂寞,难道是因为阿沅?鳏鳏心底竟莫名腾起一阵失落,手中新折的梅花不知何时从拳头里溜了下去,斜斜地插进厚厚的雪里,花瓣零落了一地。
与鳏鳏对视两眼,九霄朝她走近了两步,看也不看身旁的老仙使:“这么多梅花,折一枝又有何妨?”老仙使被噎得说不出话。
扇贝放下手中的花环,跳去鳏鳏耳边道:“这白胡子老头看起来好老,依我看,鳏鳏,你不妨走过去点个头、弯个腰、行个揖,喊他一声爷爷吧!”
爷爷?鳏鳏正犹豫着,却听九霄道:“喊什么爷爷,这位是西海梅林的仙使。”九霄的视线从扇贝扫向鳏鳏:“你就随我,同喊一声仙使。”
“哦......”鳏鳏赶紧恭恭敬敬地点头弯腰,喊了一声“仙使”。
老仙使看了眼地上的残红和鳏鳏头顶那尚未成形的花环,满眼怜惜,他这里的梅花向来是只可远观远嗅,不可攀折亵玩。这小女子鳏鳏,竟是第一个敢在他这里折梅的,现见她语笑嫣然,补了礼节,且碍于九霄的面子,自己也不好再责难,本欲作罢,哪知九霄却在此时弯腰俯身、伸手捡起了雪地上的梅花,又起身走到梅枝下,折了两三枝,随后一并递给那鳏鳏,还道:“多嗅一嗅,嗅一嗅会变聪明的。”鳏鳏欢欢喜喜地双手捧了过去。
老仙使气得吹胡子瞪眼:“九霄!你!你!你!”
“不就是几枝梅花么。”九霄转身步至老仙使眼下恭恭敬敬地一揖:“都算在我账上,来日还仙使!”
老仙使脸都绿了,离别时在身后喋喋不休:“九霄!九霄!九霄!我告诉你,女人可不能宠!会宠坏的,她会恃宠生娇的!”
“九霄!”
“九霄!”
“......”
......
“不就是几枝梅花么,那白胡子老头真是小气。”扇贝将编织完的花环给鳏鳏戴好,理了理鳏鳏乌黑垂坠的秀发,愤愤不平地问鳏鳏:“小美人,你说是不是?”鳏鳏却闭着眼睛,沉浸在花香中无法自拔,没有立刻接话。
扇贝收回竖起的耳朵,枕着双臂刚刚躺下去,耳边却飘来了一句话:“对他来说,折梅就是在剜他的心头肉。”
鳏鳏也顿下手中的动作,回首看向九霄,九霄背她而立,披着满身风雪,目光在水浪中游移,声音像低吟的浪潮:“他的爱人,是一只梅花妖。他从前是一个很厉害的上仙,因为她的逝去,自请来西海做个小小的仙使,永生永世守护西海梅林。”
“原来如此,痴情的老头子......”扇贝感慨。
“啊?”鳏鳏低头看着手中的梅花,眼里亮光闪烁,皱眉道:“那神君刚刚还要折梅给我不是在让他伤心么?我,我没有得到他的应允就折了梅花,我也让他伤心了。”
“你明白就好。”九霄凝视她,说:“很多人心中都尘封着一段故事,尽力,别去触碰。”
“哦......”鳏鳏低头,陷入了思索,越思越专注,连身体已经离开水面逐渐飞往云霄都还未察觉,直到对面一仙人腾云而来,迎面相遇与九霄打招呼时鳏鳏才回过神来。
“咦?九霄神君从哪里觅得这样一妙人?看起来这样水灵,还这样稚嫩,看上去不过百岁......嘻嘻嘻嘻,小仙明白神君的喜好了。”那仙人见九霄与鳏鳏所着服色甚为搭配,托腮眼珠一转,不等九霄接话,半开玩笑半正经道:“与神君看上去般配得狠呢,莫非她是众人期待了万年的神女?”
“本座也不知道,总之本座第一眼见了她就觉得喜欢,仙君不妨开开天眼看看,她是不是。”
那仙人摆摆手,嘻嘻哈哈:“唉噫——是不是,神君一眼就看出了根骨,还来取笑小仙作甚?神君喜欢就好,还管她是不是。”他说着,挤了挤眉眼。
九霄的眸光烁了一下,转望下界若隐若现的洲野:“实不相瞒,这些年来,我确实没见着谁有神的根骨。别说女人了,就是男人,也没见着他有神的根骨。”
那仙人又拂袖:“九霄神君真会说笑,谁人不晓,三界只容二神,男女各居一位,你已占一神位,那剩下的自然是个女的了,你的伴侣嘛!”言罢又盯着鳏鳏看了几眼:“这万年来,神君一人寂寞如雪,如今,终于有佳人作陪......虽然她不是神女,小仙还是贺喜神君。”
告别了那仙人,鳏鳏小声问九霄:“谁呀!”“不认识,”九霄说,“大概是个下仙。”如今,神女出自凤凰洲的消息已经在上仙中传得沸沸扬扬,若是上仙,不该不知情。
“神君刚刚说,第一眼见我,就觉得......喜欢。”鳏鳏抓了九霄半截衣袖,低首笑道:“其实,神君刚刚送我梅花的时候,我就又喜欢神君了。”扇贝在头顶上打了个哆嗦。
真是善变!“站好!”九霄严肃地说,“小心掉下去!”话落,猛然加速,风驰电掣般腾云驾雾,吓得扇贝嗷嗷叫,鳏鳏则将其衣袖抓得更紧。
最终降落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不知道是哪里,虽然遍布着奇花异卉,可空气中却像是缭绕着一种紫色的烟雾,挥之不去,还泛着一种刺鼻的气味,说不出来。
“神君,这是哪?”鳏鳏捏着鼻子问,话落不闻九霄回答,一转首,却见九霄伸了手过来。他不停触摸着自己的脸,他说:“放松......放松.......”
正疑惑不解,九霄已收回了手:“好了,一会儿,本座需要你的帮助,你遵照吩咐便是。”
“为......”鳏鳏摸摸脸,收回疑问,点点头。恍惚的瞬间,九霄已经走了老远:“鳏鳏,快跟上来。”
烟雾越来越多,色泽越来越浓,鳏鳏不得不紧紧抓着九霄的衣袖才能跟着他的脚步前行,走了半个多钟头,雾气渐渐淡了。余美贻是《欲壑》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