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凤官看着云眠的神情微微诧异, 但他忍了忍, 终是道:“好,我会帮你问问。”
话完,他又似有深意地说:“不过, 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凤凰是知恩图报的族群, 但凡有恩于我等,一生一世、千年万年也不会忘。若是有人赠你金羽铃, 肯定是有真心谢你之事, 对方说不定现在也在寻你, 只要有缘,肯定会有消息。”
他稍稍停顿,补充道:“说不定……就在不远之后。”
话完,青年凤官拉上锦鸿:“锦鸿, 走了!闻庭,还有少主夫人, 我们来日再会。”
说着, 他再度告辞行礼。
青年凤官未察觉到自己其实怪聪明已经猜到不少的小甥子,从他提起这个话题起就满额头的虚汗, 恨不得缩成一个无辜的小鸟球,他拍拍锦鸿的肩膀, 带他离开了。
两人腾云飞出老远, 青年凤官飞着飞着,忽然摸了摸下巴,感兴趣地问道:“锦鸿, 那个叫闻庭的少年,你与他熟吗?他可有什么来历?”
“诶?”
锦鸿刚刚才为离云眠已经够远、不用再揣着秘密装模作样了松了口气,一听舅舅问起闻庭,又有些发懵。
他道:“舅舅,你问这个做什么?”
青年凤官在意地说:“那个少年,给人的感觉有些特别。他言谈举止都有章法,且极为得体,与我谈凤凰草之事时,行事方法成熟稳重,说起话来相当自然地直接从青丘的角度考虑,而非他个人,气度……不像一般的小狐狸,倒像是青丘城狐宫的天官,甚至是狐主大人、狐主娘娘了。”
青年凤官一顿,继而道:“这个孩子,日后若是如此成长下去,将来必成大器。对了,他怎么与青丘的小少主夫人住在一起?莫不是青丘城安排的?他可是有什么来历?”
“我不知道。”
锦鸿噘着唇摇摇头。
他听舅舅这般毫无保留地夸闻庭,亦有几分在意,但还是摇头道:“我之前也问了!可他都不肯告诉我。”
“你啊,要是有他们两个一半省心,你爹娘和兄长就能安心了。”
青年凤官看着锦鸿故态复萌的任性神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总之……”
青年凤官说着说着,又想起另一件事。
他在东仙宫里听到那些武官说云眠的铃铛里有很强烈的凤凰气息时,就已对这件事大致知情,本来想着锦鸿是小孩子沉不住气,不想叫他知道,但刚才云眠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了“飞霞”的名字,青年凤官的掩饰也松了些许。
他顿了顿,缓缓道:“青丘这小少主夫人的事,待回去之后,也要尽快告诉凰后娘娘才行……”
……
另一边,等青年凤官和锦鸿走了之后,云眠跟闻庭一道回了屋内。
回到屋中后,闻庭有点在意地问云眠道:“你刚才说的‘飞霞’,是怎么回事?”
“诶?我没和你说过吗?”
云眠摆了摆雪白的尾巴,睁圆了杏眼迷惑地望着他。
大约是这一阵子光顾着修建村庄修炼的事,且她又和闻庭分工不同,相处的时间变少,所以不小心忘掉了。云眠开心地道:“她就是送我铃铛的人!我也是前段时间刚刚想起来的……”
这并不是什么不好说的事,云眠飞快地就将记起来的经过,还有记起来的事,都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
闻庭颔首道。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飞霞”这个名字听起来也隐隐有点耳熟,像是以前知道一般,但头脑刺痛,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这种情况经历得多了,闻庭尽管介意,却也毫无办法。他思考半天未果,只得放下,一顿,重新将刚从凤官那里得到的钱袋拿了出来。
青年凤官将外面种的,还有狐狸洞里的凤凰草都带走了,取之以待的是留下了一袋仙钱。闻庭将仙钱拿出来点了点,稍微一看便确认数额不错,然而,他刚一抬头,就见云眠好奇地盯着他手上的钱袋看来看去。
闻庭微滞,问:“……你想看看?”
“唔……”
云眠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闻庭将钱袋递到云眠手里。
云眠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过来,拿在手中新奇地端详。
仙钱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很薄很轻,但是相当坚固,渗着淡淡的仙气。
云眠以前没怎么接触过钱,只在其他人那里见过几次。她不太清楚这些钱具体代表了什么意思,但一次性拿到这么多还是有点晃神,她隐约觉得这可能非常贵重,捧在手上既好奇,又有点忐忑。
云眠谨慎地捧在手上称称、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算是研究了一番,然后小心地问闻庭道:“这些能用来做什么呀?”
云眠察觉到,闻庭自从拿到仙钱清点过后,神情就隐约有所和缓,像是很轻松似的。
闻庭将云眠带到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回答道:“除了重新置办我们冬日的粮食,可以到集市去帮你挑全四季的衣服,再买些我们自己做不来的生活用品,将家里重新布置一番。你要是在集市上碰到什么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一并买回来。”
云眠吃惊地结巴道:“一、一口气吗?”
闻庭答道:“对,一口气。”
一千仙钱,说起来好像也就这样,但事实上已足以作为寻常人家一两年的口粮。云眠和闻庭不过是两只小狐狸,这笔钱对他们而言,完全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而且这还只是头一笔一口气的钱,年底前还会送来一批,接下来每半年还会有收入。虽然说以后南禺山送来的钱不会像这一次这么多,但也绝对足够维持他们的日常生活,还会有不少富余。接下来,他们只要按部就班地种仙草仙果供日常食用和冬季存粮,基本不必再担心钱的问题。
闻庭的心情的确是明朗了许多,要知道他本来虽也想过要卖凤凰草,但他们种的仙草本不是走俏的商品,是不一定能卖出去的,没想到还没等他想好卖不出去怎么办,青年凤官就火急火燎地过来收了,简直顺利双赢得不像话。
想到这里,闻庭又垂首看向坐在他身边的云眠,说:“最近我们书塾中仍有点忙,还要赶在入冬前再种一批仙草,正好现在也已经差不多秋天了,你的衣服不必那么急……眠儿,你再忍一阵子,等最近的事情都解决,我们就一起到集市去。”
“没关系的呀。”
云眠其实本来就不急,但听到闻庭关切的语气,她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自然地靠近闻庭,在他身上蹭了蹭。
闻庭一怔。
云眠不自觉地流露的有时候还是狐形时候的习俗,他微微凝神,这次将手放在她的头发上,轻柔地抚了抚。
……
正如锦鸿道别时所说的那般,距离他们拜访过云眠和闻庭的小木屋后又过了一个月左右,凤凰族的弟子和凤官们就正式回南禺山去了。
凤凰们归去当天,青丘的狐官和小狐狸们都一道去送别,目送凤凰们展翅腾飞,天空中刹那间就是整片的流光溢彩,犹如白日升霞,相当夺目。
唯有锦鸿因为还是雏鸟,羽毛长得没那么丰满,死活不肯和其他人一起化成原形,最后还是跟在舅舅身边,灰溜溜地人身踩在云上飘走的。
云眠站在地面上,不舍地朝凤凰们挥了好久的爪子和尾巴,等他们华丽的凤尾完全看不见了,这才垂下耳朵,没精打采地和其他人一起回到书塾去了。
小凤凰们离开后,道场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经过六个月的相处,忽然后面少了这么多人,道场给人的氛围……都有点空荡荡的。
狐官如平日一般坐在道场最前面正中,他低头一望,就看到满道场的小狐狸们有的萎靡不振团成一团,有的低垂耳朵趴在蒲团上,看起来都怪可怜的。
狐官看着这一大群垂头丧气的小狐狸,不禁好笑地道:“大家不要伤心了,只是暂时分别罢了。平时可以书信来往不说,等大家成年后,完全有机会自己去南禺山,如果明年入选狐宫入室弟子,说不定没多久就会相见了……而且,今天除了南禺仙城的弟子们归家,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嗷呜?”
虽然整个道场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但小狐狸毕竟是小狐狸,听到狐官说有好消息,他们还是忍不住竖起一只耳朵来听。
狐官说:“根据主位狐官大人传达的消息,今年的年关考核提前了。所以虽然小凤凰们回去了,但大家还可以准备年关考核呀!怎么样,开心吗?”
“嗷!!”
“嗷呜——”
“嗷呜呜呜……”
狐官说的话果然在小狐狸中得到了热烈的反响,小狐狸们纷纷懊恼地嚎了起来,还有不少伤心地呜呜啜泣。
狐官看着他们的反应忍不住笑了好几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因为今年大家大部分课程都是同南禺仙城的凤凰们一起修炼的,而现在凤凰们已经回去了,所以是主位狐官大人特意向狐宫提出的申请,将今年的年关考核提早,主要考核内容也变为和凤凰一道学习修炼过的东西,这样更为公平些……虽说考核的时间变早了,但年关假的时间也延长了不少呢,应该算是好消息吧?”
听到狐官说年关假期的时间也延长了,抽抽噎噎的小狐狸们这才渐渐熄了声,重新和周围议论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狐官:虽然小凤凰们都回去了,但你们还可以准备考试呀!怎么样,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