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诽归腹诽,贾珍还是现实的理智派, 深谙民不与官斗的道理, 立马派人去叫了贾赦。贾赦欢欢喜喜的来, 还特认真弯腰行礼,尊师重道着:“师父好!”脸皮算得了什么?他能给自家孙女蹭到一个状元师父!
包勉端茶的手微微僵了一下, 努力挤出微笑来,直言不讳:“赦老, 你不必如此。芝儿会自己开口喊的。”
他能接受小徒弟乖乖巧巧,奶声奶气的唤一句“湿父”,哪怕发音都不算标准, 也感觉心里柔成一片。但是每逢贾赦一开口, 就感觉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了, 把他恶寒的要死!而且他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当初贾赦那惊天动地之举—替孙女跪地认师。
用贾珍话本里的词来形容这举动——这真是勘以名垂史册的骚、操作。
压住心里的浮想, 手端稳了茶盏, 包勉忙不迭把自己的来意诉说了一遍—宋府丢了一只竹熊。
闻言,贾赦当即跳脚,捏着拳头, 不满着:“姓宋的要脸吗?长辈送晚辈个礼物怎么了?他有九只, 我就顺了一只而已。”
“顺?”贾珍快速攫取关键词,挑眉,上上下下打量贾赦, 连声问道:“你自己顺?去他家顺?还顺利顺出来?”这除非主人默许的,否则他想不出其他可能性来。
“有问题?”贾赦理直气壮反问了一句,而后愤愤着:“我是带芝儿去安慰孤寡老人。瞅瞅那姓宋的, 一大把年纪了,没儿没女没孙女,啧啧,连个小妾通房陪酒做乐的人都没,就跟个竹熊玩,多孤独多抑郁啊!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咳咳。”作为一个连竹熊都没有的孤寡老人,包勉轻轻咳了咳,打断贾赦的话语,尽量语调平淡,客观转述:“赦老且莫动怒。宋大人托我跟你说一句,赦老你带走的是一只小熊,但他也是有父母的。虽说孩子长大了是得离巢,但也会思念父母的,乌鸦都尚懂反哺呢。故而,若是赦老有空,你可以将捡到的小熊送回去探探亲。”
闻言,贾珍感觉自己脑海不受控制的回旋一句话—【探亲,探着探着就亲了。】边想着,贾珍回眸仔仔细细打量了眼贾赦,瞧着人那老脸绯红模样,眼眸飞快闪过一抹戏谑。以他的gay眼来看,真相只有一个—套路撩、汉中。
贾赦连贾珍如此明晃晃打量的眼神也没注意,听闻包勉的话后,梗着脖子,抬起下巴,恍若打赢了胜仗的小公鸡,继续愤愤生气:“不去!”
包勉无视着贾赦略红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向贾赦,道:“这是养竹熊的注意事项以及呵护竹熊成长所需要购买的清单,还烦请赦老收好。据闻那竹熊吃的竹子是专门从川蜀带过来的种子种出来的,以及那竹熊的窝,专门伺候的仆从……”
贾赦垂首看了看信,努力敛住脑海腾起的画面,飞快抬手接过了信件,捏了捏着厚度,而后眼眸左右转了一圈。看着贾珍静默喝茶,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看看包勉一身正气模样,贾赦努力挤出微笑,冲着包勉笑笑,才缓缓拆封。
当打开的这一瞬,贾赦感觉自己心跳都快了一分,待定睛看着跃入眼前的《饲养守则》,一页一页,一目十行扫过去,还没扫到最后便感觉自己脑仁疼,尤其是当看到最后一页所需的金额,更是暴跳如雷,倒抽口冷气,惊呼:“他怎么不去打劫?原以为他的字画就已经是打劫了!”
为了讨上皇开心,他他……他稀里糊涂就“卖、身”跟人学画画了。哪里晓得,原以为能让人跳脚的举动,没想到是给自己请回个祖宗!
贾赦将信纸揉成团:“没想到他的熊养起来也是用来打劫的啊?这败家玩意不养了!我随便派人抓个哈巴狗波斯猫,染染色,也是黑白的!”
“气死我了!又是赔本……”
贾赦忽然间话语戛然而止,垂眸看看手里的信团,小心翼翼慎重无比的将皱巴巴的信抚平,问了声包勉:“包大人,姓宋的这字如今行情怎么样?”
“宋大人的狂草一字千金。”包勉无视贾赦先前的失态,和声回答了一句,又继续当着中间人,慢条斯理递话着:“赦老不用忧愁费用,这些费用都是宋大人出。”
“那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希望赦老学会珍惜,学会负责。宋大人会定期回访检查小熊是否身心健康。他说着竹熊便如他孩子,若是被他发现没有照顾好,是会打人的。”
“切!”贾赦闻言面上表情来回变化了一二,最后拧着脸:“罢了罢了,反正芝儿喜欢,管我叫祖父了,看在她面上,养就养。”
说完这话,贾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包勉“专程”为竹熊跑一趟,行礼道歉。
“赦老无须如此,”包勉非常诚实道:“我是为贾先生的话本而来的。”
“话本?”
贾赦看看一脸“懵逼”的贾珍,努力憋着笑,不光是他,这些天他们都听见了武馆唯一的文化人变得比莽夫还粗鲁,咆哮声一声比一声高—又错字了!语句不通!你自己咋不上天!等等,与此同时,厨房里多了好多掰断的戒尺,完全不用担心柴火问题了。
“那便不打扰包大人您指点珍儿了。”贾赦笑着离开,还扭头跟仆从吩咐了一句,将茶水换成菊花茶。
贾珍默默注视着拿着信纸脚步轻松离开的贾赦,恍恍惚惚好半晌,感觉自己能够百分之六十确定被塞了狗粮,还是成吨的。
猛灌了整一杯茶,冲淡些被塞的齁甜味道,贾珍回眸看眼端着一派优雅姿势品茗的包勉,眉头一挑,暗搓搓找找茬:“包大人跟宋大人很熟,为他传话?”若是很有私交便罢了,可这两不过点头之交。那么人在官场,分属不同体系,没有上下级关系的,包勉都为自己证明不是受人欺负的,怎么甘愿为宋学慈传话?
包勉拨弄了一下茶盖,看着水面上那朵朵迎着热水盛开的小雏菊,不急不缓道:“宋大人可以跟我不熟,但本官必须得跟宋大人熟悉。顺天府来年的经费还等着他批。”就像此刻贾家虽然是平民了,但依旧也得不少人礼待的道理一样。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尤其像他这种父母官。
还是喝菊花,降降火气。
贾珍:“…………”
贾珍特想把贾蓉揪过来,让他看看自己的偶像,好一个不畏强权的包青天!
讪讪的笑了一声,贾珍开口:“还望包大人恕我先前无礼。着实是忽然间听闻贾……赦叔他跟宋大人熟稔起来,真得很诧异。毕竟他们之间有些纠葛。”
对于官场流传的八卦消息,包勉也略知一二,闻言,瞥了眼贾珍,道:“前尘往事如何我到不清楚,但宋大人人品贵重,热心助人,你也莫要如此胡乱揣测了。竹熊这事前因后果我倒是略有耳闻,昨日赦老带着芝儿去琉璃街逛古董店。”
贾珍嘴角抽了抽。就贾赦这带小孩子的性子,这辈子别想听人欢欢喜喜叫祖父了,也忒自我了,哪个小孩子乐意逛古玩店了?
“遇到先前与他有些矛盾的人,那人有些出言不逊,以爵压人,闹得有些僵,”包勉看了眼神色似乎有些凝重的贾珍,直接略过了贾赦受过的屈辱,也略过仗势欺人的身份,怕贾珍再找人打一架,言简意赅直说重点:“恰巧宋大人也在店中。虽不是出言帮赦老,却放言他的字画从今后不再对外售卖。须知宋大人擅狂草,以及他的画更是千金难求一副。向来是各大文人雅士,甚至帝王收藏之爱。”
“争执的起因是宋大人的字或者画?”贾珍联系前后,愈发觉得有些被喂狗粮了。否则昨日那场景,不是情敌最喜闻乐见的?
“因宋大人早年所作的《麻姑献寿》图,现如今宋大人早已不对外作画,且作画也是专画其喜爱的竹熊。非阁老大儒,很难让人动笔。”包勉说着,眼里还有一丝的向往。
宋学慈是世家出身,琴棋书画金石古玩无一不精,比他这种贫寒子弟出身,只懂攻读四书五经,专营科考的人强多了。他们虽然并称科举三杰,但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啊!
“然后听闻他们也算故友,就相聚一二。你也不用担心,听芝儿说起,宋伯伯很是和蔼可亲的,她很喜欢。”包勉说着,叹口气:“不过万万没想到像宋大人那般冰清玉洁之人,也偶尔也会皮一下,特意叮嘱我逗一下赦老。”
等这话说完,包勉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他刚才说了什么?!
正惊骇之计,包勉便听得一声惊讶—“冰清玉洁?那不是形容女的?!”
望着贾珍那脸茫然无辜的表情,包勉闻言,缓缓吁出一口气,认真解释道:“这个词出自【西汉·司马迁《与挚伯陵书》:“伏唯伯陵材能绝人,高尚其志,以善厥身,冰清玉洁,不以细行。比喻人品高尚、纯洁,做事光明磊落,】具有节操。”
等等,我又说了什么?
一定是昨晚通宵看话本,伤脑子了。
包勉揉揉额头,忙不迭道:“贾先生,我们还是说回重点,你这书中,有几处词的用法,还恕在下学识粗浅,有些不知出处于来源。比如这话本题目《厉害了我的祖宗》,是倒装句式?我的祖宗很厉害意思?”
绕了一大圈,终于回归了这重点内容。贾珍缓缓松口气,眼角余光扫眼拿起话本,认真说事的包勉,心里暗道一句—刀子嘴豆腐心的,依旧很好欺负。
“大人您理解的没错,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大俗大雅嘛。”贾珍含笑道了一句。
“那这个作呢?文中好几次出现作死,作大死,这是民间口语哩语?”包勉眼里露出好学求知的精芒来,“我只晓得方言大体上有八大区分,江南事吴侬软语,闽南方言,粤方言,因潮商流传开来;赣方言,客家方言……”
贾珍恍恍惚惚,整张脸都扭曲了。他之前已经改过“错、别、字”了,万万没想到现在还有那么多古人无法解释的词汇。古代词汇量贫乏怪他?
等会就回去好好批评一下小余,还有脸自诩饱读诗书,连这些词汇都没检查出来!等等,不会是被他同化了吧?
贾珍迎着人求学的眼神,手摸摸茶杯,一本正经胡诌着:“那……那老话怎么说来的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要真细究从哪里听过,我也一时想不起来了。也许是我之前一路南下,无意间听闻的,也许是我请教过家中那些老兵时学来的,或者也许从幼年从夫子口中学来的。反正不太会从书本上看到。”
包勉:“…………”
缓了缓有些僵硬的面容,包勉道:“这些话语联系上下语境,有些倒是恰到好处,但这些,比如说这一句“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便显得画蛇添足,不伦不类。话本全文既是以通俗直白为准,来这么一句化用,而且还是军师口中说出,不符合这人物的形象,他是文人,饱读诗书,便有些不妥。若是男主说出,到还有几分形象。”
贾珍点点头,命人拿来笔墨纸砚认真地做着批注。
望着贾珍一脸虔诚求学的模样,包勉倒是有份孺子可教的感叹,愈发用心了一分,细细诉说着自己觉得不妥的地方。
听着人一口气揪出三十几处词汇用法错误,需要更改增删,贾珍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透着股绝望。这还仅仅只是网络词汇,后现代的用语错误。等这些纠正过来,接下来才是重点—避讳之处。
可以预见,他得改稿改成什么样子了。
愁啊!
想电脑!
“至于避讳……”包勉看眼跟霜打茄子模样的贾珍,认真问一句:“据闻需要拿着戒尺来指点,贾先生才会精神饱满的学习?”
“包……包大人,这是谣言,绝对谣言。”贾珍一脸颓然的摇摇头:“就算给我戒尺,我也没心情抽桌子抽人。”我现在想电脑!就想电脑,想念在键盘上十指飞动的触觉。
绕是自觉见惯了不少大风大浪,坚、挺的扛过辖区内奇葩的分宗大事,但是包勉闻言,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和声鼓励道:“贾先生知耻后勇,热爱学习是好事,但还是注意点方式方法。蓉儿偶尔与我聊起,都在忧愁你,说什么再也不用担心家里没柴火了呢,一派苦中作乐的模样。你莫要把自己崩得太紧了。”
贾珍:“…………”是时候揪着人再上山聊聊天了。
正带领金蛋团在山上放生小动物的贾蓉狠狠打了个喷嚏。
贾珍在心里把贾蓉埋汰个半死,但还是很认真跟包勉道谢,努力让自己精神亢奋,如打了鸡血一般,道:“我会注意的,包大人,我们还是说重点。这还有避讳问题?”
“有三处,”包勉点点头,耐心的指点贾珍:“第一,便是你书写的时候,虽说没有用你父祖的名字,但哪怕是化用,你也得注意父祖宗的名讳。这话本前面倒是未错,但是到后面,有六处却是没有避讳。我都一一有所标注,到时候你更改一下。第二,话本将柔然,敕勒作为恶人,但是你不能写出我朝屠、杀、灭、族之事,哪怕是事实,但我建议你也莫要将此写出来。毕竟你心存他念,这书要势必要传播,所以为减少各种不必要的口舌之争,要隐去这一章。毕竟我们是礼仪之邦。而且杀降乃兵家大忌。第三……”
声音缓缓低了几分,包勉低声:“你若推行此书,需得先请示当今。我朝成立还未百年,但勋贵世家却是渐渐骄奢淫逸,忘记先祖之志,甚至为维持荣光,参与争斗中来。若你这个点子被他们所利用,前者到罢,若是后者,堪忧。”
话语到此为止,包勉意味深长的看眼贾珍,自顾垂首喝杯茶润润嗓子。
“多谢包大人指点。”贾珍毕恭毕敬行了大礼,一脸感激道。
“指点算不上,本官只求辖区内风平浪静。”包勉说完,便起身告辞。
贾珍再三挽留,得人拒绝,便亲自把人送回府,而后埋头改改改。
为了甲方爸爸的垂帘,干啥都成!
又奋斗了五夜,贾珍再细细看了一遍自己的手稿。将有修改的章节重新撰写了一遍。边写边庆幸,他没有节约用纸的习惯。每写完一章节后,便另起一张纸。而且他也是单面写作,从来不写双面。否则工作量又得增加很多。尤其是古代这尿、性,一般不能写错别字。将废稿自己丢灶头里烧毁,贾珍边吃着馒头,边看着自己的心血化为灰烬,默默再想念一遍电脑。
然后,贾珍郑重的凝望着自己那针穿出来的书本,透着一股难以寓言的满足感。他自己的手稿自然得慎重对待了。于是,贾珍找了武馆内唯二两个字写的不错的,拿着拳头威逼人抄写。唯一的夫子自然算一个,另外一个便是贾赦了。贾赦的字,据说是标准的闺阁簪花小楷,比起金蛋蛋团里的那阁老大儒后裔字写得还好。
贾赦在接到自己的任务后,整个人都傻掉了。但鉴于贾珍的用功以及人的拳头,再想想自己曾经被人逼着下跪的草民身份,贾赦还是憋出了吃奶的劲,认认真真,挑灯奋斗,紧赶慢赶半个月之内完成。
将底稿保存后,贾珍与贾赦又马不停蹄拜访了东安郡王府。
五日后,穆安进宫行礼过后,直接把话本递给了当今:“皇帝舅舅,我爹说他从赦叔那里得来的新话本,请您过目。写得据说超级精彩。”
当今虽然早已从密探口中知晓贾珍在忙着写话本,也听闻过包勉的话语,但他此时此刻对于完稿的话本完全不兴趣,他更惊讶的是眼前这小胖。
穆安很得他父皇宠爱,可以说是胖在帝心。至于他,穆家忠诚,这一代郡王又是忠厚老实之辈,东安郡王世子娶的是他闺女,也算亲上加亲了。这门亲事定时,还在十几年前,那时候他可还没太多夺嫡的资本,是这两孩子自己看对眼的。基于他的皇长姐与他年龄相差颇大,他们之间也没有龃龉,故而他们才会同意。
因有着双重的亲戚关系,外加穆安虽太胖了点,却也心地善良,憨厚老实。故而他这个皇帝舅舅也乐意宠溺一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似乎两个多月没见,这穆安一下子清瘦了不少。不过相比原先,实话实说的胖了点,现如今倒是正好,看着也喜庆。
“小安,是不是武馆那边伙食不好?据说训练很辛苦?”当今将书本搁在御案上,和颜悦色招招手,示意穆安上前几步。
“一点都不辛苦!”穆安上前,笑眯眯应了一声:“皇帝舅舅,您看,我还有专属的小猴子书包。这是我得来的奖励。”
听得人话语中扬起的喜悦,当今再看看那的确有几分活灵活现的猴子,点点头:“这款式不错。”
“恩,里面也有很多功能呢,我这样背着一点都不累。”穆安道:“我本来里面藏了好多小零食还有我得来的奖牌要跟您分享的,但是我娘欺负我。说我带了那些东西,就会说着说着忘记正事了。”
“瞧瞧都快撅起能挂油瓶了。”当今失笑一句:“皇姐让你来的,也真是……”直截了当。
虽说如此,当今对于这种方式还是略喜欢的。既然是敬上,那就莫要拐弯抹角的。
送走穆安后,当今批阅完奏折闲来无事,倒是翻阅一二。岂料一读起来,倒有些爱不释手。等几日后翻看完,当今又翻出先前密探所报贾珍的日常生活,不由得眉眼间带出一抹笑意。
他早听闻贾珍为了些话本,跟夫子互相咆哮折磨的事情了。这本书经过两人指点修改,据记载是从“错别字”开始的,但不管如何保家卫国的理念却是一开始便蕴含其中,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爱国之意。
光这一点,他便可许诺了此话本流传了。
况且,这书里一开始神仙篇不提,他的曾祖父,太、祖爷出现的那般及时,力挽狂澜。而且这书还蕴含着知错就罚等理念,都是甚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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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穆安转述,贾珍找来贾家纨绔团—贾蓉、贾蔷、贾赦,集思广益讨论了一番,紧锣密鼓准备了五天,排演好了前两集。
“今日上演新剧《厉害了我的祖宗》。”刚一下课,便通知了两个团的学生们。
“新居?!”闻言,不光贾团的学生,便是金蛋蛋团们也是乐不可支,眉飞色舞。毕竟,这年代别说老百姓娱乐生活匮乏,便是富贵公子哥,玩来玩去斗鸡遛狗,看歌舞,了不起再出门打个猎,便也没什么可玩的。故而当贾家武馆能边上课边玩,时不时又有很多创新的游戏活动,所有金蛋蛋们从一开始嫌弃宿舍条件不好,到现在都巴不得整天窝这里不挪动。
这一晚,金蛋蛋们早就坐在戏台下边吃边唠嗑,甲团中倒有不少等快开场了才入场。不过等一开锣,所有人都翘首看向那缓缓拉开的幕布,眼眸露出一分困惑。与此同时,有一道声音在戏台边上响起:“大家好,我是说书人旁白先生。今晚天黑了,给大家说个睡前长故事。话说某年某日不去考量,就是忽然有这么一日,金陵应天府某个小村落有一户人家要生了—”
这话落下,幕布拉开,妇人生产的画面展现众人眼前。当下哗然,憋红脸的憋脸,捂着手指头露出缝隙的露缝隙,大大方方看着的也有。
只见戏台上产房场景渐渐往左侧移动,只跑出一个产婆,大声疾呼着:“不好了,难产了。”
紧接着便是各种议论声以及“产房内”失声尖叫声。
伴随着尖叫,一个老妇人在虔诚拜观音。
然后观音似乎有灵气般,动了起来。紧接着整个戏台冒出了几缕烟雾,有人推出了屏风充当背景,以及有个人出来特意展现了后背“别笑,此乃凌霄宝殿”四个大字。
当下哄笑一片。
虽然一开始是开篇带着神仙下凡的俗套,但是没两集下来,还是吸引到了一群十三四岁的中二少年郎,从此天天就是讨论剧情,偷偷钻戏台子后头看排练,每天心里都跟有只猫在挠痒痒似的。可一天最多只出两集,再焦急也没用。
当然,除了好奇追剧外,金蛋蛋们回家再看看老套的歌舞,又有了新的炫耀方式了。这戏剧只在武馆里上演,而且错过了这一集,就再也看不到了。
独家呢!
上皇自然也听闻了这风声。毕竟八个金蛋里,有四个他外孙,穆安更是众多子孙中得宠的一个。对此,上皇不信邪,跟他老人家说什么都成,但千万别在他跟前吹什么独家,他还没试过普天之下他要不到手的!当即就吩咐了戴权,把戏班子叫进来给他演,独家演!
贾珍收到了消息,求了戴权入宫解释。不是他们不演,而是他们如今就这么一个戏班子,还要排演最新的两集,着实没其他的人手。可以将戏本交给戴权,寻宫中戏团排演,这样也省得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御前失仪。贾蔷又毛遂自荐,可以入宫帮忙协助一二。
瞧着两人说得实诚真诚,戴权回宫禀告时,言语间再婉转一些,透着贾家落败后的贫穷。
戴权小心翼翼开口:“皇上,容奴才说句斗胆的话语,武馆戏台既然成定例了,也自然要演下去。这戏文据说是以宁国公为主创作,旨在劝谏后人要惜福。贾珍能够知错就改,重头再来,名声积累不易……”
见上皇明显回忆往昔模样,愈发小心翼翼道来贾珍提出的方案。
闻言,上皇点了点头:“且看这剧如何,不好朕再一起算账。”
“多谢皇上。”戴权笑了笑,又忙不迭去吩咐。
等一天后,两天后,三天后……
上皇倒是越看越津津有味,没三天就把原本已经演出的二十四集的剧追全了。作为一个退休的皇帝,这点贼爽。因为追完之后,他还能下令加速排练,赶超贾家戏班子的进度。
收到上皇沉迷戏曲的消息,还让戏班连夜拍戏,他第二天早起就要看。当今拧着眉头,不得不来劝说几句。当然他不能说他爹沉迷看戏不好,只是换个角度让人保重龙体。
“那军师后面一章就会复活,用的是……”
正自己个憋住看戏本,要最后揭晓谜底会如何的上皇冷不丁的听到这“剧透”,生气:“你走!朕马上就看到二十九集了,用不着你说。”
当今:“…………”
不知道后世有个剧透最讨厌的话题,现如今的剧透君默默有些心累,他爹特难伺候。
在宫外的忠顺王爷收到风声,知晓上皇最爱看的戏是贾家献上的,冷笑了一声,眼眸闪现出一片冷意,他可不希望贾家这两脉起复得用。
而且有现成的刀子!
忠顺王唤了心腹,吩咐了几句。
半个月后,万寿节。因上皇与当今生辰俱在八月,故而整八月,京城都处于节日的热闹中。非但驻守的封疆大吏会进京朝贺,便是各国使臣也会进京朝拜。
大周现如今周边最为实力强盛的部落当属罗刹国。
罗刹国使臣在双皇面前提了个比武助兴的建议。
“虽说先两国已经放下芥蒂,睦邻友好相处。但是本将军不才,倒是要为父祖讨一回名声。”
当今面色一冷,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忠顺王便笑着开口:“不过手下败下罢了,还敢再说,父皇,皇兄,就比武助兴一回又如何,且让他们看看我大周威风!”
“也是。”上皇闻言,笑了:“观你相貌也算堂堂,不知你父祖是哪位?想当年,你等仗武屡次三番杀我子民,朕点了三十万精兵,命贾……”
上皇话语戛然而止,眼眸带着冷意看眼罗刹国使臣:“你倒是说说,你要挑战谁?”
“贾代化贾代善,这兄弟两!”
满朝文武:“…………”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订阅求留言求收藏,么么哒(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