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清寺曾毁于战火之中,但屡毁屡建, 香火传承至今, 已有千百年的历史。本朝太、祖立国之后, 下令重修,将建寺之旨由原来的“寺若成, 国即清”更为“国清,寺成。”, 由此国清寺成皇家寺庙。经几十年发展,如今已是远近驰名,香火鼎盛之地, 每月十五还有庙会举办。
算得上大型商贸中心。
贾珍边回想自己所知的信息, 边缓缓抬眸看了眼隐匿在山林间的石阶。相比国清寺前院的热闹, 这后山倒是幽静得很, 随处可见参天古木, 听得见悦耳鸟鸣。
漫步拾级而上,贾珍边侧眸看了眼几个小孩。这小皇子们倒也懂哀乐之鸣,也没有耍些皇子脾气, 纷纷互相加油鼓劲, 激励着往上爬。贾瑜倒是脸不红,气不喘,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的。不过也挺有风范, 抬手牵着贾芝,一步步带着人走。
也是,这几个小孩中, 也就贾芝最小,还最不爱运动,学了贾赦一身臭毛病,能躺着绝对不站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平常就捧着本书读,基本一天都可以不挪窝儿。身娇肉贵的,还在东北养骠了点。
不过倒也奇了,也默默哼哧哼哧坚持走着,额头崩出大汗,也没见人出一声。
虽然纳闷,但贾珍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这些小孩子哥哥姐姐都当的不错,很团结的帮着小妹妹。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贾珍看着屹立在山坡上的双皇,眸子倒是带上一分异色。上皇微服他是知晓的,可是当今,他们出发之前,这位还在宫里跟户部礼部其他人商议如何在宰罗刹大帝一顿。
当今摆摆手,免了众人的行礼,还示意众人安静。自己眸光带着分担忧看着站在山顶边缘的上皇。虽说他父皇难得一次狠心,亲手下令废了忠顺,但他到底也是当过儿子又当过爹,有点懂他爹心里的苦。
上皇眸光一副副而来的棺木,侧目看着巍峨连绵的群山,大笑了一声:“青山埋骨不埋名。”
所有人闻言一颤。在一片静寂中,就听得一声奶声奶气的:“我愿守土护家邦。”
众人恍恍惚惚看向张口的贾芝。
贾芝偷偷往贾瑜背后藏了藏,探出脑袋,小声:“我……祖父带我来算命过,说曾祖父他们在天有灵会保佑我的。曾祖父长明灯背后就是这句,祖父让我牢牢记住。”
上皇听了这话,笑笑,“没错。这种水平也就你曾祖父能做得出来。”
说完,上皇眸光定定的看了眼当今,一字一顿,“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够光明正大享受着祭拜。也希望你能够记住,帝王,不单权势,还有肩挑万民的责任。”
“是,儿子定然会牢记于心。”
“希望有一天,除却帝王万岁,还有那些为国而亡的英雄们,这些精神传承也能够万岁万岁万万岁。”上皇边说边拍拍当今的肩膀,“若有一日实现,家祭无忘告乃翁。现在,这里你主持着。”
这话落下,上皇边又笑笑,朝贾芝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眼,“闺女,听说你乖乖陪着罗刹帝玩耍?这不成,咱们是一个营的,不跟对方一伙。”
贾芝:“…………”
上皇这画风转变的太快,饶是一直留心观察着帝王的贾珍一时间脑子都没转过弯来。但不管如何,听到上皇开口谈着“英雄万岁”,贾珍还是有些触动的,目光定定看了眼上皇让小皇子们对着棺木行礼的一幕,眼眸闪了闪,视线幽幽扫了眼当今。
若是当今继承人也有这一份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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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过后,贾珍随着帝王一行来到了禅院。简单用过膳后,贾珍瞅瞅当今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儿子,反倒是把包勉带走,还一脸信任的看着他,只能嘴角抽抽,认命当保姆,带着一串精力还旺盛的皇子们逛国清寺。贾瑜倒是陪着贾芝和上皇回宫了。
“对,接着我们就来到这个主殿,主殿叫做大雄宝殿。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尊非常金光闪闪的佛像。”贾珍绞尽脑汁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是文盲,只能瞎掰着:“正所谓那啥那啥,入山门拜拜,求个心安。”
他虽然也算爱学习的,但是专业不对口。在现代,他逛寺庙最多也是拍拍照,其他基本听导游说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更别提,现在临时给他加派活。能分辨出来这佛教哪门哪派,这供奉的是什么,他都可以当全能小天才了。
“老大哥呀,你怎么一点典故都不知晓啊?”七皇子一脸绝望:“他们都说你是宋太傅承认过的远房外甥。”
“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的逻辑关系。”贾珍瞅瞅一排小树苗,豁出去,“但是你们可以以我为鉴。我这活生生的例子,说明要珍惜时间,好好学习,否则长大了,你什么都不懂。”
“我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好了好了,去拜拜,求佛祖菩萨的保佑你们个个身体健康,每天开开心心的。”
“还要聪明!”七皇子委屈得加上一句。
六皇子偷偷给贾珍解惑:“七弟最最最崇拜宋太傅了。可是老大哥呀,你太让我们失望了,我们武师也都是出口成章的。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呀,现在开始学,还不晚的。”
“好。”贾珍应了一句,眸光却是扫向一旁面带笑意,敛都敛不住的和尚悟慧。本寺的主持弟子,据说颇为精通佛法。
“大师似乎有话要说?”贾珍眼见这小和尚长得青葱水嫩的,眉头一挑,笑着开口。
“贫僧观施主似不信我佛。”迎着贾珍的视线,悟慧合什见礼之后,面色倒是凝重了一份,正色道。
“我爹信道。佛道之争,你懂的。”贾珍不急不缓拖着贾敬出来背锅。
“那你又为何道心诚则灵呢?入山门还添香油?”
“大师,”贾珍抬眸看了眼他依旧觉得有些金灿灿的佛祖雕像,沉声:“在我们俗世,到别人家做客,尊重主人家是应尽的礼仪。我今日又不是来佛门踢馆的,自当会遵守佛门的规矩。”
“有趣,贫僧以为以施主之能,”悟慧眸光看向雕像,带着一份虔诚,一开口却带着分笑意,“会道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听到这话,贾珍倒是心头一颤,觉得这和尚倒是没准真有些神神道道的能力在。但抬眸望过去,只见人双眸带着一份淡然,笑着弯腰去引导皇子们行礼,回答着各种异想天开的问题。
耐心等人哄完皇子们,贾珍靠近悟慧,一脸真挚道:“不知大师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些事想要请教大师。”
“施主说笑了。以施主心智岂会因旁人三言两语而更改?”悟慧笑眯眯的看了眼贾珍,弯腰:“贫僧倒是看在与令妹有一面之缘的份上,送施主一句话,勿忘初心。”
“多谢大师,不过……”贾珍皱眉,“敢问大师为何会与我妹妹有缘?”
“令妹与佛门有缘,颇具慧根。”
贾珍:“…………”就甲鱼现在的性子,还特么慧根?
“施主倒是莫要误会了。这玄而又玄之事,人这一生,盖棺定论。”悟慧大师笑笑:“我与令妹有缘,不过是她想从贫僧这里学些相面之术,问我要不要再收一个弟子,并极力推荐了一人,她亲爹贾敬。”
贾珍:“…………”
“你们兄妹倒也有趣。”
“谢谢,大师你也很有趣。”贾珍笑着告辞离开,不管这个大师是不是有些神力,他也并不太在意。毕竟,他一开始就找人分享了自己的小秘密。或者说,在他眼里,穿越并不是他心底里的最值得深藏的机密事。
安全的把皇子们送回宫,顺带把呆宫门外差点成“望女石”的贾琏给顺带领回贾家武馆。
看看难得齐聚的贾家男丁,贾珍清清嗓子,先关心了三黄金汉的未来择偶之事。
贾琏倒是准备充分,道:“我基本定了人选,米商陆员外之女。这陆小姐因为守孝耽搁了花期,我若是能够求取成功,倒也挺好。我打听过了,她跟着打理家业,倒也是管家好手。”
贾蔷闻言,摇摇头,“珍大叔,我还没那么具体的想法。”
贾蓉也跟着摇摇头,“爹,我还不想娶。我觉得自己都还没实力把自己养活呢。”
“他们两个倒是实话,贾蓉,你说这话亏不亏心?”贾珍沉声:“消息都传到皇帝口里了,你跟那个王家小姐没什么?”
“哪个王家小姐?”贾蓉惊讶了,委屈极了,“爹,我自打懂事后,莫说风流了,连家里的丫鬟手指头都没碰过。我都忙得团团转,哪里有时间花前月下啊。”
“是吗?”贾珍将自己从当今口中知晓的信息说了一便,看向一脸莫名其妙的贾蓉,不解:“皇帝总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吧?他言之凿凿的,若非王阁老求到他跟前,他会说?”
“但是……”贾蓉挠头:“我真没有啊。那一次不是聚会,他们喝多了,您不是说了金蛋蛋团要好好对待的,要让他们宾至如归。所以我是一个个送回家。送回去的时候遇到他们家眷,我当然是笑脸相对了。”
“那就是你这脸笑得太嘚瑟了。花枝招展的,无意识让小姑娘家家的芳心暗许。”贾珍瞅瞅贾蓉这脸,倒是相信人的清白。
“这件事反正王家不提,你要是不乐意,你就当不知道。”贾珍沉声:“接下来,还是跟王家有关。那个王家女婿宇文、昊他那个相好,群芳阁的音音姑娘,你们三谁出面去勾、搭一下。”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贾珍,异口同声:“为什么?”
“她是花魁!还是那种可以挑入幕之宾级别的。特卫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哪里来得办法接近?你们都是曾经大名鼎鼎的风流少年郎,去一掷千金,不是很正常的?”贾珍客观着说了一下调查:“音音本名吴茵,与宇文昊也算门当户对,青门竹马。不过,九年前,吴茵她爹苏州知府因为贪污被斩,她沦落为军、妓。宇文昊当即求娶了王家五小姐。通过王家,将吴茵偷龙转凤换了出来。”
“爹,我有些不懂,既然转了出来,为何会在青楼里?帮忙安置一下,哪怕当个外室,也好过如今这大名鼎鼎的花魁吧?”
“所以让你们去勾、搭啊。“贾珍理直气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