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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3)

倒座房里,丁杨在堂屋的客座落座。

刘全随意沏了一杯花茶,送到丁杨手边,退到门边,时不时凝眸打量。

这是与蒋徽定亲又被退亲的男子,两年过去,亲事一直没有眉目。

刘全这两年对一些事,总是后知后觉,但很清楚,官宦之家一向消息灵通,董飞卿与蒋徽成亲一事,兴许不出三五日,丁杨就得到了消息。

要知道,董飞卿这种异类,是很多文人武官尊敬有加的人物。成亲这种终身大事,董飞卿绝不会隐姓埋名,当时在当地,必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董飞卿刚回来,丁杨就找上门来,说明的是他及时得到董飞卿蒋徽回京的消息,派人盯着这所宅子。盯着小夫妻两个是不可能的,董飞卿比狐狸还精还警觉,谁也别想在他周围布眼线。

刘全凝眸打量,见丁杨一表人才,温文尔雅。比不了唐修衡、董飞卿、陆开林这种名动天下的人物,但在官家子弟之中,很说得过去了。

这样一个人,完全配得起蒋徽,那么,她当初为何宁愿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要退亲?

刘全百思不得其解。

董飞卿走向前院的时候,把手里的单子递给友安,取出自己仅剩的二两多银钱,“不够的话,日后补给你。”

“不用。”友安摆手不接,“小的手里有几两银子。”

董飞卿一笑,“那行,你记账上。”

友安又报账给他听:“您走之前留下的一百五十两,我们两个一直没动,听说您和大太太要回来,自作主张置办了一些东西,一两日就送过来。”

董飞卿嘴角一抽,心说要是想花在我们身上的话,原封不动地借给我多好。沉默片刻,他睨着友安,“什么大太太?二爷、二太太在哪儿?”

“……”友安想一想,汗颜道,“得嘞,小的明白了。”

董飞卿大步流星地走到外院,步入倒座房的堂屋。

丁杨见他进门,端坐不动。

董飞卿也不理会,在主位落座,唤刘全上茶。

丁杨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董飞卿。

当初,董飞卿是与当今的五军大都督唐修衡、锦衣卫指挥使陆开林齐名的少年俊杰,原由是三人多年受教于首辅程询,又兼修内家功夫,样貌亦是少见的俊美。

如今,唐、陆二人成为朝堂权臣,这厮却把自己折腾到了这等地步。

刘全奉上一盏茶,随即站在董飞卿身侧。

丁杨清一清喉咙,道:“董公子,我来找你,是有事相商。”

董飞卿不温不火地道:“说来听听。”

丁杨道:“前几日,我才听说你与蒋四小姐成亲……”

董飞卿出声打断他:“你说的蒋四小姐是何人?”蒋徽在家族的时候行四,但如今,她只是蒋徽。

丁杨深凝了他一眼,转而一笑,“抱歉,我说的是蒋徽。”

董飞卿端起茶盏,用盖碗拂着茶汤。

丁杨继续道:“我这两年没有定亲,撒出人手四处寻她,一直在等她回来。却没想到,听闻她消息时,她已嫁为人/妇。”

董飞卿唇角微微上扬。

“我不在乎。”丁杨说。

董飞卿多看了说话的人两眼。

丁杨仍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问道:“当初蒋徽执意退亲,你知道原由么?”

他不知道。但是,董飞卿不动声色,目光漠然地睨着丁杨。

丁杨道:“原本,我们要在那年腊月成亲。可是,我一时糊涂,与她的闺中好友私相授受,不知什么人给她通风报信,还把两样证物交给她。”

董飞卿面上不动声色,心头讶然。他一直以为蒋徽只是个倒霉孩子,却不想,那小兔崽子的眼神儿也差得出奇。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她退亲,是怨怪我之故。”丁杨定定地望着董飞卿,“董公子,你明白了吧?”

她退亲,难道不是因为不齿么?——他就不该与她的好友来往,她的好友更不该与他来往,到了私相授受的地步,俩人分明是把脸面当鞋垫子了。心里这样想着,董飞卿却懒得说出口,只是似是而非地笑了笑。

丁杨说道:“不论她沦落到何等境地,我都要让她进丁家门,做我的人。我这几日一直派人盯着你这所宅子,就是在等你回来,与我谈一笔生意。”

董飞卿唇角上扬,喝了一口茶。

“不论花多少银两,我在所不惜。”丁杨问道,“多少银钱能让你与她和离?”

这是收买,又何尝不是对人赤/裸/裸的羞辱。刘全额角青筋直跳。

董飞卿却慢悠悠地反问道:“当初与你私相授受的女子,是哪家闺秀?”

丁杨意外,“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知道。”

“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些闲事的!”丁杨面露不悦之色,语气强硬。

“这就动气了?”董飞卿笑微微地睨着他,“曾与你定亲又退掉亲事的女子,你张嘴就来,说到与你私相授受的女子,怎么就恼羞成怒了?”

“这些轮不到你置喙!”丁杨面色已经有些发白,差点儿就拍桌子了,“我只问你,要多少银钱,才肯与蒋徽和离?”

董飞卿唇角的笑意仍在,却缓缓透出冷意,“饶是你倾家荡产,也不成。”

丁杨冷笑,“扯那么大做什么,五万两,如何?”

董飞卿指一指门口,“滚。”他现在的脾气真是太好了,搁以前,这厮得躺着出去。

丁杨霍然起身,手指着他,“董飞卿,你别给脸不要!眼下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以前的挚友,到如今还有谁肯搭理你?但凡有一个肯接济,你如今也不会是这个德行!我堂堂武安侯世子,还收拾不了你一个破落户?要你和离是抬举你,我把人明打明抢走你又能怎样?!”

刘全卷起了袖子。

董飞卿却仍是笑微微的。他不是不生气,是在这期间听到了蒋徽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果然,几息的工夫之后,蒋徽撩帘子走进来,语气漫不经心的:“和离、抬举、明抢,这是哪个在说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