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陆明琚为何会突然大笑, 等他笑得差不多后, 矣姀才试探性地问, “你……你笑什么?”
陆明琚的样子笑眯眯的, 看起来人畜无害, “笑你天真可爱。”
矣姀:“……”
……感觉这话不像夸她……
矣姀清咳一声, “是我失言, 陆公子莫要怪我。”
陆明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摇摇头, “不怪。”
道谢也道谢完了,要说的话也说完了。
矣姀安静了一会儿, 想到自己已经找不到什么话要和陆明琚说了, 便打算告辞。
谁知道她站起来的时候, 陆明琚也跟着站起来了。
矣姀惊愕地看着他, 刚想要问他怎么也站起来,但是转念一想,想他或许是要送她便赶紧说,“不过是几步路, 陆公子不用送我, 我自己走便可。”
陆明琚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谁说我要送你了?”
矣姀:“……”
“我要回别院。”
“……哦。”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岸。
走了好一会儿,矣姀看着依旧走在她前方的陆明琚和弗圭,心里泛起了些许疑惑。
难道,她与陆明琚同路不成?
要不,怎么走了那么久, 他们还是在她的前方呢?
转眼到了一个岔道口,看着陆明琚右转,矣姀顿了一下,带着雪沫往左边走去。
陆明琚到这里行走的方向和她不一样了。
看来先前的一段路就真的只是顺路而已。
矣姀和雪沫回到丞相府晴风院的时候,没想到穆老夫人和宋清宁都在。
视线相对的那一刻,穆老夫人和宋清宁齐齐站了起来。
矣姀一愣,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宋清宁走过来,神情紧张地看着她,“长锦,你……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矣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并没发现什么问题,只好有些疑惑地回看宋清宁,“嫂嫂,我挺好的啊……”
虽然掉进了江里,但是湿掉的衣裳都已经换掉了。
“我说的是你的头发。怎么都是湿的?难不成掉进江里去了?”
宋清宁惊呼,“你不是去和谢大人见面吗?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眼看着祖母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矣姀清咳了一声,“祖母,嫂嫂,我今天确实与谢大人见上面了,不过没说几句,谢大人便有事先离开了。”
“我见杨柳堤上很多人在放风筝,便让雪沫买了一只风筝来放,没想到放的过程中,不小心被人撞到,便掉进了江里。”
“那后来呢?”穆老夫人急急地问,她走到矣姀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四处看,“你没伤着哪里吧?”
矣姀摇头,“祖母不用担心,我被陆公子救了,衣裳也换过了。”
“那陆公子是哪家府上的?等你哥哥有空了,让他上门去道谢一下吧。”
宋清宁柔柔地应下,“祖母放心,我会与长豊说的。”
穆老夫人拉着矣姀到屋里坐下,开始细细地问起矣姀与谢远岫见面的过程。
矣姀回想起谢远岫对她的冷淡态度,也无心隐瞒,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完矣姀的陈述,穆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矣姀乖乖地把雪沫端回来的姜汤喝完,然后便离开了晴风院。
穆老夫人离开,宋清宁也跟着离开了。
屋子里眨眼间便只剩下矣姀和雪沫两人。
矣姀看着雪沫,发现她脸色还有些苍白,笑了笑,“吓坏了吧?”
雪沫点了点头,“还好。”
刚刚看到穆老夫人紧绷的脸色,其实雪沫已经有些腿软。
她本以为穆老夫人会惩罚她的,不过幸好没有……
矣姀抱歉地看着雪沫,“下次我会小心的,你不用担心。”
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主子,雪沫感动得眼眶微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力地点了点头。
——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该到用晚膳的时候了,还有,公子来了……”
被声音打扰,矣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用晚膳?哥哥来了?”
雪沫一边点头,一边把矣姀扶了起来,“小姐,你睡了将近两个时辰,该起来了。”
矣姀还没有完全清醒,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这么久?”
雪沫把矣姀扶到梳妆台前坐下。
矣姀伸手支着下巴,眼睛还有些睁不开。
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晃还有些痛……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大概是因为穆长豊在屋子的外间等着,雪沫的手脚要比以往更加的麻利。
没一会儿,矣姀的衣裳穿好了,发髻也梳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外间,矣姀发现穆长豊居然在发呆,连她走到他的身边都没有发觉。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在穆长豊的耳边双手一拍,穆长豊身子一震,显然是被吓到了。
矣姀哈哈大笑。
穆长豊回过头来,看到矣姀满脸的笑容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摇了摇头,“怎么如此调皮……”
矣姀在穆长豊对面坐下来,“这个时候了,哥哥可用了晚膳?”
“不曾,我刚回府,听到你嫂嫂说了你今天的事情,便想着过来看一看你。”
“我很好,谢谢哥哥关心。”
穆长豊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打开后放到矣姀的面前,“这是我为你找的几个绣娘和店铺伙计,你明天去看看,若是合适,便把他们留下来。若是不合适,那哥哥再重新给你找。”
矣姀看了一眼纸上的名单,笑着道谢,“谢谢哥哥,哥哥你对我真好。”
“应该的。”穆长豊笑,“走吧,我们去荷风院用晚膳,祖母该等急了。”
“嗯。”
——
第二天一早,矣姀和雪沫再次出门了。
因为那铺子需要人整理,穆长豊特地拨了两个人过来帮忙。
那两个人都是府上的仆人,一个名为春华,一个秋实,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
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哥哥春华看起来沉稳,而弟弟秋实则看起来更活泼一些。
第一眼虽然难以分辨,但是有过接触后,很容易就能够分辨出来。
矣姀领着他们到了朱鹊街的铺子,撕开封条,推开铺门,却发现铺子里面并不脏乱——只要把那浅浅的灰尘随便擦一擦就可以开门大吉了。
春华和秋实的动作很麻利,不用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把铺子收拾好了。
矣姀越过他们走到铺子深处,那里还有一间小小的庭院,院子四周还种植着一些花花草草。
因为有些日子没有被人浇水,花草的叶子看起来有些泛黄。
待春华和秋实动作迅速地把庭院收拾好后,矣姀看着院子里的一小两大的三间屋子,很快就把屋子的用途分好了。
大的两间,一间用作绣房,一间用作仓库,剩下来的一间,则用于休憩或是其他。
矣姀在用于休憩的屋子呆了一会儿后,春华便带着几个绣娘进来了。
抬眸看去,绣娘有三个,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子。
看衣着打扮,已经嫁了人了。
寒暄几句,得知她们的名字分别为桃秀,梨香,惜月后,矣姀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取出几块帕子和所需要的针线,让她们当场进行刺绣,并且选用合适的绣法。
虽然有哥哥把关,但是是否要留下她们,还得看她们的绣艺如何。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各人手里的绣样都已经基本成型,矣姀一一看过,心里有种说不上失望但是也说不上高兴的感觉。
没有失望,是因为她们的绣法都具有典型的北际特色,婉约,秀丽。
没有高兴,则是因为她们的绣法都过于拘泥,太过于单调。
大昭皇宫的针绣房里,每个女史都会掌握几十种不同的绣法,那些针法,除了少数能够看出来是具有大昭的特色外,大多数都是融合了他国的绣法技艺改制而来的。
矣姀一一问过,眼前的这些绣娘,她们所知道的绣法也不过是几种,多的则是十几种,再往上是没有了。
或许是因为绣样的限制,又或者是受到她们想法的限制……总之矣姀对于这些绣娘绣出来的东西其实并不大满意。
不过……绣娘们的绣艺功底还是扎实的。
各式各样的绣法不过是锦上添花。
或许她只要教教她们,相信她们很快便会上手……
矣姀最后把那三个绣娘都留了下来。
至于店铺里的伙计,春华和秋实其实很合适,不过想到他们是穆长豊的人,矣姀还是有些顾虑——不知道北际能否容忍官员的家属从商,若是不能,那她采用他的人或许会给他引来某些麻烦。
矣姀正犹豫着,秋实便开口道,“小姐,公子说你若是愿意采用我们兄弟俩,可放心采用,不必有任何的顾虑。”
被人猜中心思,矣姀心中一跳,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春华微微一笑,“我们并没有随侍过公子,外人无人认识我们,小姐可安心。”
矣姀怔了一下,“原来如此。”
穆长豊想得那么周到,矣姀也不再犹豫。
店铺里确实是需要人手,听完春华的话后,矣姀当即表现让春华和秋实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