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 远慧大师才深深看了邱明泉一眼:“孩子, 你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邱明泉和封睿都是心里猛然震动。
封睿哑着嗓子, 轻声道:“你对大师说,你也不知身在何方。”
邱明泉依言说了一遍,远慧大师良久不语,半晌后, 才轻轻喟叹一声。
“小施主,你命格诡奇, 实属老衲平生罕见。我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本该锦衣玉食, 却又赤贫无依。悲苦命运变幻莫测, 竟又交缠着大富大贵, 细细看去, 无端端叫人触目惊心。
他细心地将那块玉石重新放回邱明泉怀中,和颜悦色道:“去吧,孩子, 好自为之。”
邱明泉怔然望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忽然高声问了一句:“大师,我有个朋友叫我请教您一件难事。”
远慧大师转过头,厚厚的僧袍下,矮圆的身子犹如山岳般沉稳。
“我朋友想问,灵魂受禁锢, 可有脱离计?……”
远慧大师轻轻喟叹一句,似悲似怜:“人人皆有桎梏,到了时间, 自会脱去。”
说完,他摆摆手,竟然径自去了。
邱明泉呆呆地看着,在心里茫无头绪:“……怎么回事?”
封睿索然地叹息一声,心里失望至极。
他抱着巨大的希望,本也想着除了见父亲外,也去找远慧大师试试,以为多少能在远慧大师这里找到一点启发,可没想这里偶遇后,显然这个希望也已经破灭了。
“不管他了。”他意兴阑珊,“按照原计划,找我爸去。”
偏殿后的一排平房里,僧人住的地方此刻安静得很,大年初一香客众多,所有的僧侣都出去做法事或者招待游人,这里空无一人。
门“吱呀”开了,一个小小的黑脑袋探了进来,看看无人,飞快地跑了进来,在僧人的床上到处翻找,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套差不多身量的小号僧衣。
——玉佛寺里,也有少数几个年纪极小的小沙弥,因为各种原因被寺庙收养,从小学佛。
邱明泉飞快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这套小沙弥的僧衣,又随后在旁边找了一串佛珠戴上,心里“怦怦”直跳。
“桌上!就在那里。”封睿一眼看到想要的东西,急促地指挥着,“快过去!”
案上,一个签筒赫然在目。随手晃一晃,里面十几支竹签清脆作响。
“旁边,空白的竹签拿来两支。”封睿急切地道,迫不及待地上了邱明泉的身,抓起一边的毛笔,蘸了点墨汁,亲自在竹签上写下了两行字。
“你的字真好看。”邱明泉看着他笔下的蝇头小楷,羡慕不已。
“那可不,我文武兼修着呢。”封大总裁傲娇地显摆,抓紧时间又写了一支,才将那两支竹签全部放回签筒里。
“好了,两支不同。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去做,千万别弄错了。”封睿再三叮嘱。
邱明泉有点犹豫:“要不……你上身,我怕我记不住。”
封睿咬牙切齿,宛如和某人有深仇大恨:“小时候的我就在这附近,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冒出来!他一出来,我就没了!消失了你懂不懂?!”
不远处的一间待客禅房里,封睿的父母正坐在里面,喝着僧人奉上的香茗。
“睿儿去哪儿了?”封云海随口问。
刘淑雁温柔一笑:“和向城到前面正殿去了,人多,孩子喜欢热闹。”
想了想,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也去看看他们,别叫他们顽皮。”
封云海点点头,看着妻子出去,自己站起了身,在禅房里随意地欣赏着壁上的经文和字画。就在他凝神观看的时候,身后房门轻响,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施主,这是本寺的签筒,我师父说,若是客人心里有什么难解之事,可以一试。”
封云海回过头,就是一怔。
说话的是个小沙弥,年纪最多十来岁,一身略显肥大的小僧袍,头上的僧帽下,有短短的黑发正悄悄地冒出来。
一双眼睛像是黑葡萄珠儿,水灵灵的,仰起头看着他,手里高高地举着一个竹制的大签筒。
封云海心里一动:每年来玉佛寺,倒是很少求签呢。
他微微一笑:“小师父,你的师父又是谁啊?”
邱明泉眨眨眼:“我师父是远慧大师,我去年刚刚入寺剃度的。”
封云海这就真的微微吃了一惊。
远慧大师已经很多年不收徒了,现在新添了这么小的弟子,那想必是觉得真正有缘,这孩子也一定是有大慧根的了?
“好啊。那我就求一签吧。”
邱明泉赶紧双手递过签筒,紧张地看着他。
封云海弯下腰,凝目看了看,就随手拈起一根来,可没想身前的小沙弥不知怎么,签筒一松,好几根就随着他那一根一起掉了下来。
邱明泉一把把那好几根抓住,飞快地递出去了一支:“还好,没弄乱。”
封云海不疑有他,接了过来,仔细一看,神情就有点沉思。
竹签扁平,字迹清晰,墨迹就像是新写一般极为漂亮,刚劲有力。
正面是一行字:“眼看他起朱楼。”
这句可不吉啊,乃是《桃花扇》的一句,后一句该是“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正在心中不安,可是翻过来看了看背面,封云海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背面,赫然是一句“眼看他金满地”!
联想到最近他正在忐忑和犹豫的拿地一事,封云海不由得陷入了思忖:这似乎说的就是,普东那边即将高楼迭起、金银满地的意思?
“小师父,这签可有人能帮着解一解?”他忍不住问。
邱明泉的心跳了起来:果然,一切都按照封睿的预计在进行!
“我就可以解的。”他镇定地道,伸出一根手指,“不过我师父说了,解一签,须得一万元香油钱。”
……封云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清澈的眼神,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接话。
邱明泉一个字都不说了,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喂喂,搞错没有,现在的一万元都相当于我们那时候的几十万了,解个签,说几句话,你找你爸要一万?!”
封睿凝视着面前年轻许多的父亲,心里正酸楚和怅然着,闻言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又不白要他钱,我这可是想着法子给我家好处呢!”
他记得清清楚楚,前世父亲当时觉得应该放重心在重资产的实业上,导致封家错过了进驻普东新区最好的时机。而且他依稀记得,前世的时候就在这里,父亲还曾经遇到过和他竞争拿地的另外一个人。
这一世,纵然人鬼殊途,他还是想尽力帮自己家尽一点力。
邱明泉正在忐忑,面前的封云海却微微一笑,竟然真的点头道:“好,那就劳烦小师父。”
他向着门口招招手:“淑雁,麻烦你去一下隔壁银行,帮我取一万元来。”
刘淑雁刚刚去前面大殿找了一圈,没找到两个男孩子在哪里玩耍,只得又转回后院,一进门,就听见丈夫说了这句奇怪的话。
虽然觉得古怪,可是她素来贤惠,也知道丈夫必然有道理,就应了一声,真的转身去了。
这一下,可把邱明泉吓了一跳,知道背后的女主人就是封睿的妈妈,前几天刚刚见过一次,哪里敢去看她。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禅房里相对而坐,邱明泉打死都不再开口,生怕露馅,封云海却越发觉得这小师父神秘。
忽然,门外就有一个人踱了进来,看见封云海,神色好像也有点惊奇。
封云海站起身,客气地和来人打着招呼:“胡总,这么巧,您今儿也来上香?”
来人是熟人,东申市一家财团的总经理,总部在燕京,现在新近旗下刚刚成立了东申市的证券部,据说拨过去的资金相当惊人,已经在本地金融行业颇有名气。
最重要的,圈内一直传言,这家财团背后,有燕京市的通天关系,所以在不少领域的投资中,一直有虎狼之相,占着突飞猛进的先机。
胡靖康面相白净,戴着副金丝眼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面容太过白皙,在这阴凉的禅房里,看起来有点发青,一眼看去,竟然有点阴鸷似的。
胡靖康上前握住封云海的手,笑吟吟地客气着:“是啊,陪内人来上炷香,我们求财的生意人,拜拜菩萨也是应该的。”
他的目光落到了一边的邱明泉,见他手里捧着的签筒,就好奇地扬起眉:“小师父,我也想求个签。”
封睿冷笑一声:“给他那一支!”
邱明泉默不作声地奉上签筒,如法炮制了一次,果然,封睿特意制作的另外一支竹签,就有惊无险地到了胡靖康手里。
胡靖康的脸色本来一直笑吟吟的,可是目光一落到签上,忽然就是脸色一沉。
封云海悄悄瞥了一眼,只看到他那支上,正面也是完全相同的一句:“眼看他起朱楼。”
可是翻过来的一面,却明明白白写着一句“眼看他楼塌了”!
胡靖康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又是不安,又是烦躁。
从燕京那边的关系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些内幕,得知上面对普东可能会有发展规划,本是一切尚未有定论,斟酌再三决定冒险拿地,本来也带了点赌博的意味。
可没想到从一开始,就万般不顺!
先是下面做事的马仔头目被烧死,喽啰被抓,现在大年初一,就从市里的关系得知,连最得力的姓周的也被抓了,虽然没有牵扯到他,这些小人物的死活他不关心,可是下面再动作,到处有人盯着,可就难多了。
而现在,据说求签非常灵验的玉佛寺这一签,看上去竟然如此晦气。
——眼见着起朱楼,眼见着楼塌了,可不说的就是新区极有可能是个大坑,要及时抽身么?
虽然对这些事似信非信,可是这节骨眼上,由不得他不心里烦乱、疑神疑鬼起来。
他斜着眼看着封云海手里的竹签,似笑非笑:“封总求的签如何?上签还是下签呢?”
封云海笑笑:“我正要请这位小师父解签,叫我爱人去取香资了。”
胡靖康一怔:“怎么,他来解?”
显然是看邱明泉年纪太小,完全不信。
封云海却正色道:“这是远慧大师的入室弟子,想必是有灵根。”
胡靖康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一下邱明泉:“怎么,解签要多少香资,我也解一个。”
却没想到邱明泉抬眼,淡淡看他一眼:“哦。施主您的签不用香油钱。”
他脸色肃穆,低头像模像样地双手合十:“下下之签,施主记得千万敬畏就是。”
……胡靖康的脸色再也维持不住,难看地冷哼了一声,强笑着向封云海拱拱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刘淑雁正从外面进来,笑着和他颔首示意,手里真的拿着一个鼓鼓的大信封,进了禅房,交到了丈夫手中。
“解签时,只能您一个人在场。”邱明泉低着头,含糊地道,心里狂跳。
刘淑雁似乎隐约觉得这小沙弥的侧脸有一点点眼熟,可也没有多想,既然听他这样说了,也就笑了笑,又出了门去,将房门从身后合上。
丈夫遇到什么了,怎么会忽然要一笔意外的钱?
邱明泉这才松了口气,郑重地收下了那个信封,直视着面前的封睿父亲:“浦江之东,有凤将栖。楼高万丈,金银遍地。——签文说的就是这个,再多,恕我也解不出了。”
趁着封云海心笙震动、惊诧莫名的当儿,他躬身后退,默默退了出去。
刘淑雁正守在门口,只见那个小沙弥低头走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跑没影了。
她诧异地推门进去,正看见丈夫一脸古怪表情,猛地抬头看着她:“淑雁,这……这玉佛寺神了。你猜这小沙弥说什么?”
他震惊无比地压低声音:“浦江之东,有凤将栖!”
普东新区的事,他也是刚刚有耳闻,正在犹豫着是否要下重注拿地,这签文不仅说了高楼金银满地,甚至点名了浦江东面!
刘淑雁也吓了一跳:“远慧大师是不愿意亲自说吗,所以特意叫小徒弟来点醒?要不要再去找大师问问?”
封云海也是茫然不解,旋即摇摇头:“不不,既然大师不肯亲口说,必然有他的道理,何必再去追问。”
他本就是随便问个签,想着万把块钱也不是个事,可是这签文的意义,假如真的灵验,那么又何止千万、万万之数?
邱明泉一路小跑,飞快地跑进隔壁僧房,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拔腿就跑。一直跑出了后院,穿过了一道圆形的角门,狂跳的心终于慢慢平缓。
怀里装着一万元的信封鼓鼓的,他长舒一口气:“还好,你爸没怀疑我……”
手无意地伸向脖颈,他忽然就是身子一顿——脖子上的玉石呢?!
脑海中有什么灵光一闪,他终于隐约猜到了什么,猛然一扭头,还没等找寻到什么,下一刻,他的脚底下就被人重重绊倒,狼狈不堪地摔了一个嘴啃泥!
头顶上,一道颀长的身影压下来,罩住了他,傲慢冷笑声响起。
“果然是个坏东西,不仅是个贼,还是个小骗子。”
少年封睿一把揪起了地上的邱明泉,一双漂亮又冰冷的眼睛中带着倨傲,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尽显威压和霸气。
是这个人,是他!
十几天前,就是这个小家伙抓住自己的玉石吊坠,行为古怪,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他是多鬼迷心窍,才会信了他的无辜和可怜!
现在转身一变,就又变成了这里的小沙弥?要真是小沙弥就算了,自己盯在他身后,没片刻工夫,就看见他鬼鬼祟祟地换了衣服出来,这不是明显有鬼才怪!
“我妈刚刚去取的一万元钱,被你骗走了?”封睿冷冷道,反手一把伸进他怀里一摸,猛地掏出那个信封,不由心头火起。
“小骗子!”他一拳挥过去,毫不留情地揍在了邱明泉的脸上,可是临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拳头却偏了一点,劲头也小了些。
算了……这小骗子长得挺好看,自己又是学过功夫的,万一不注意,把那秀气的小鼻梁打歪了,可就有点过分了,他心里鬼使神差地想。
这一下,就没打中脸颊,而是擦边掠过颧骨,可是依旧揍得邱明泉眼冒金星,立刻就痛呼了一声。
他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哭笑不得,奋力一推封睿,想要尽快脱身,可是封睿自幼跟着向元涛手下的兵习武锻炼,身手可比寻常孩童厉害得多,哪里给他这个机会?
封睿一个翻身上去,就狠狠骑在了邱明泉的身上,死死抓住了他细瘦的小手腕,禁锢在了头顶。
寺庙后面空无一人,前面大殿的诵经声和人流嘈杂似乎距离得很远,封睿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身下被他压着的小人。
没错,可不就是个小人儿,看上去只有十来岁,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可是身量却小得多。
小脸和上次见到时一样,冻得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纯净无辜,里面像是有千言万语——呸,奇了怪了,自己怎么就老是觉得这小贼的眼睛会说话呢?
果然骗子就是有点本事的,这么小的小不点,就叫人无法生出恶感来,不然也不会轻易就能骗到他父母的钱。
封睿心里又气又觉得匪夷所思,他爸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被一个小孩几句话就骗了这么大笔钱,他妈也不阻止?!
邱明泉涨红了脸,不断挣扎着:“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可是封睿的力气比他大得多,身材也健壮,不仅死死骑在他身上,单手就轻易攥住了他两只细瘦的手腕,死不松手。
他打量着身下不停扭动的邱明泉,心里浮起一丝得意,冷冷一笑低下头来:“这身衣服也是偷来的吧,和上次怎么不一样的?”
果然,小骗子换了身好看的衣服,再配上这唇红齿白的可爱样子,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很。混在那些有钱的香客中,说不定骗了多少人呢。
对,身上一定还有别的钱!
他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说,就在邱明泉怀里乱摸一气:“说,还有没有骗别人?!”
厮打间,忽然封睿的手就掀起了他的内衣,冰凉的手摸在了他细嫩的小肚皮上。
邱明泉被那手刺激的一个激灵,脸红得像是小苹果般:“你、你,你下来……”
封睿只觉得手下又滑又软,不由自主就起了惩罚之心,使劲掐了一把那细嫩肌肤:“小骗子,再动就扒光你衣服,扭送到公安局去!”
“睿哥,你和谁打架呢?”身后,向城蹬蹬地跑过来,看着封睿压在一个孩子身上,被压的人看不清脸,却在拼命扭动。
封睿扭头就喊:“快来,帮我按死他,搜他的身!”
平时一起打架打惯了的,向城一听要打架,精神一振,立刻兴高采烈地飞奔过来。
邱明泉心中大急,趁着封睿分神,猛然挣脱了封睿的手。
一抬眼,正看见封睿脖颈中的吊坠露出来,他心思猛地一转,伸手飞快抓住了红绳,轻巧地兜头一摘,把那吊坠抢在了手里。
他接着一伸脚,一下猛踢在封睿胸口,这一下情急,踢得毫不留情,封睿被踢得当场仰面就倒。
向城飞扑过来时,邱明泉已经飞快爬了起来,后退一步,高高举起了玉石吊坠:“别过来,过来我就砸了它!”……
地面就是青石路,那晶莹美玉要是真落在上头,铁定是粉身碎骨的命!
封睿这一下脸色就变了,拍拍手站起来,眯着眼看向了邱明泉。
向城也是大吃一惊,和封家熟得很,他自然也知道封家人全都特别珍视这东西,只能急刹车停了脚步。
“快还给睿哥!弄坏了,把你揍死都赔不起!”他凶巴巴地叫,只觉得这男孩有点眼熟,却没想起来是谁。
封睿刚刚踏上一步,邱明泉就赶紧退后一步,作势就往下要摔:“别过来!”
倒霉,封大总裁不是说,小时候的他这时应该在前面玩吗,现在跑了出来算怎么回事?!
大号版的封睿早就被时空准则不知道发配去了哪里,他只能靠自己,好在,他知道这吊坠的重要,现在,他只能赌一下,赌这个少年封睿不敢冲动!
果然,面前的英俊少年脸色一沉,却不敢再移动脚步。
“你要怎么样?”他阴沉沉地问,玉石一离体,他就有种莫名地焦躁,这甚至是以前没有的怪事。
邱明泉静静地望着他:“把钱给我扔过来。”
向城惊讶地叫:“什么钱?!”
封睿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劈脸扔了过去。
看着邱明泉小心地藏好钱,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冷笑一声:“你可想好了,拿了钱,小心警察追上门。”
对面的男孩却微微一笑,没有理他的威胁,一本正经地道:“我不要你的吊坠,这东西也不好卖钱——只要你们别追来,让我走,我把它放在那棵树下。”
向城亮晶晶的眼睛滴溜一转,脚下一动,却被封睿一记眼神阻止住。
“好,就按你说的办。”他冷冷地看着邱明泉。
“哥,不能信他!”向城急了。
封睿伸手拦着他,看着邱明泉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几十米外的那棵大树下。
然后,他扬起红绳,在两个少年的注视下,轻轻将吊坠放在了树下。
猛地一转身,他撒丫子就狂冲了出去!
封睿和向城自然也立刻拔腿狂追,可是邱明泉先跑占了先机,转眼就消失在他们前面。
封睿咬着牙,飞快地从树下捡起吊坠,这就又耽误掉了几秒钟,等到他像一只小豹般带出一阵轻风,猛地冲到了大殿时——
密密麻麻的上香的人群,一排排做着法事的僧侣,烟雾缭绕,梵音轻诵。
那个小骗子的身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身后,向城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忽然惊讶地大叫一声:“啊,我想起来了!他、他……”
封睿捂住被踢得一阵闷痛的胸口,气得剑眉倒竖,那小骗子下脚还真狠!他恨得牙根儿都痒了起来:“对,就是那个卖金笔的。”
他一定是瞎了眼,才会在第一眼看见那小贼时,觉得他不像坏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封:(耸肩)都说了不关我事了。
小封:(羞恼)谁打老婆了,我老婆可厉害呢,当心给我一窝心脚,我也没占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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