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爱青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离得这么近, 还是经常可以见面的情况下, 为什么要通信。
但迫于魏延安的压力,林爱青只能按要求给他回信。
所以两常经常就是,信昨天才丢到邮筒里, 第二天两人就在县里或者知青点见着了面。
开始林爱青觉得特别费事, 还嫌魏延安写的信太过肉麻来着, 但日久时长, 林爱青也渐渐觉得,写信是个十分有效的沟通方式,有些不好用言语表达的话,完全可以付诸笔端。
当然, 如果魏延安不写那些酸诗,就更好了。
魏延安的信都是寄到知青点,每次林爱青从邮递员手里收过信,都会直接拆开一路开到屋里,等人进了屋,信也差不多看完可以回信了。
“嘴上嫌弃, 你看爱青收到魏延安的信不是挺高兴的。”满妞跟张晓慧坐在一块儿, 两人正在缠毛线, 把前年的旧线衣拆了, 毛线蒸一蒸,打算重新织线衣。
所以是眼睁睁地看着林爱青拿着信,笑眯眯地进到屋里去的。
张晓慧也收到了对象的信, 不过她可不急着看,打算晚上回屋慢慢看,再认真回,她这会正往椅背上绕线呢,闻言抬头看了眼林爱青,笑,“魏延安学聪明了,写的都是爱青爱看爱听的,爱青肯定高兴。”
相比较于魏延安写完一封,就琢磨着下一封要怎么写,林爱青就随意许多了,因为魏延安有个收到信必须立马回信的要求,林爱青一般都是直接看完立马回信,回复的篇幅也没有魏延安的长。
魏延安倒是不介意这个,林爱青能准时回信,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这里的信来往得比较快,不过有时候魏延安嫌弃邮政经转慢,会让人把信给林爱青捎过去,或者两人见面的时候,偷偷塞到林爱青的包里。
像这样的信件,林爱青向来是不回的,但魏延安还是乐此不疲。
林爱青写到家里的信,辗转了一个来月后,才送到林父手里,这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冷了起来。
“有没有林建业的信,对了,上周是没送对吧?”林父下班的时候,正好在厂大门口遇到送信的邮递员。
往棉纺厂送信和送报的邮递员不是同一个,虽然林爱青忙的时候回信不会那么及时,但林父还是注意到,以往都是一周送一次的信件,上周邮递员却没有来。
邮递员从邮包里掏出签名本,手把袖子上别着的小白花给林父看,“上星期老娘过世了,回乡下办丧事去了。”
“对不住,节哀。”林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忙道歉。
邮递员笑笑,让传达到的人签了字,把本子往腋下一夹,“没事,我老娘八十多了,是喜丧,没病没痛地走的。林建业是吧,我记得是这沓里头……棉纺厂三个林建业,您自个看看是哪封。”
林父一眼就看到了林爱青熟悉的字,立马笑了,“多谢,这封,我闺女写过来的。”
在传达室里又寒暄了一会儿,林父才踩着单车回家,家里林母和林卫红都不在家。
林卫红大病一场过后,人看着是变好了许多,也不瞎折腾了,就是成天闷在家里复习,不大说话了,也不出去见见朋友。
明明林卫红以前是个极爱热闹的性子,现在反倒是有些像以前的林爱青,话少孤僻。
不过还是不一样的,林爱青经常出门,虽然常是独来独往,但林爱青有几个关系好的发小,经常会约在图书馆,职工活动大厅见面,也会经常约着一起看个电影什么的。
林爱青不说话,是话少不爱废话,林卫红几乎就是不开口,也不爱见人。
其实林卫红也挺烦的,她记得念书的时候,林母就嫌她往外跑,不着家,老拿这事说她,这辈子她倒是宅家了,林母又怕她憋出毛病来,见天地催她出去见朋友。
可林卫红现在哪还有什么朋友,于她而言,少年时期的这些朋友,都太遥远太陌生了,毕竟差了一辈子,就是硬坐在一起,别说林卫红不一定喊得出名字,也完全没有话题可聊。
林父林母看着实在担心,正好这次林母娘家有喜事,林母就把林卫红给捎上了,想让林卫红多跟她那几个表兄弟妹处一处,哪怕说不上话,至少也出去见了见人。
家里没人,林父也没打算自己做饭,等看完信去食堂打个菜凑和一顿就成。
拆信的时候照片就掉出来了,林父扫了一眼,愣是没拿起来仔细看,而是先看林爱青的信,把信仔细读完,才有些嫌弃地拿起照片。
其实刚刚扫的那一眼,林父都看清了,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但林父瞅着,总觉得哪哪都不好,现在拿起来细看,也一看。
“男人不能长得太好看,招蜂引蝶,不行不行。”林父对晚上回家的林母这样说。
林母白了他一眼,“当年相亲的时候,要不是你长得好看,你以为我能一眼就瞅中你呀。”
“……”林父。
“这么些年,你不也没在外头胡来过。”林母难得夸林父,说着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林父心里有点美,不过还是板着脸,“那不一样。”
一听这话,林母那点不好意思瞬间就没了,反正她看魏延安,是越看越好,小伙子长得精神,对林爱青又一条心,掏心窝子的好,哪里能容林父说魏延安的坏话。
见林母维护魏延安,林父心里就更不高兴了,这是哄走了他闺女,还把他媳妇给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一肚子花花肠子,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良配!
夫妻俩吵得厉害,不过今天林卫红没跟林母回来,而是被留在了外婆家,夫妻俩不过顾忌着谁,吵到最后,谁也没说服谁。
林卫红第二天回家,知道林爱青写信回来的事,张嘴问林母打听,“她有没有寄她对象的照片来?”
说起这事林母就来气,想起林父咬死了说魏延安不好的事,气道,“你问你爸去。”
林母的意思是,让林卫红去找林父要,林卫红听到耳里,以为是林母也不知道林爱青有没有寄相片回来,让她去问林父。
林卫红心里其实对林父还是有些怕的,而且她觉得,林父虽然对她像从前一样,但实际上并不信任她,要是她去问林爱青的事,林父心里指不定怎么想。
出去外头住了那么久,林卫红是真不想再出去了,而且她现在也没有收入,要是再被林父赶出有门,就只有流落街头的份了。
林卫红没有去找林父要照片,而是趁着林母不在家的时候,去父母屋里翻了林爱青的信来看。
每一封信,林父都好好地收在了抽屉里,最上面一封,就是最新收到的,林卫红仔细看了信,信里讲的全是林爱青工作上的事,信末就是问家里人好不好,通篇没有提到相片的事儿。
难道林爱青没有寄相片回来?
知青在乡下的日子不好过,但林爱青和魏延安应该还不错吧,两个人都在公社上班,难道是那个魏延安抠门舍不得钱?
倒是也有可能,林卫红把信放回去,回了自己屋,虽然没看到相片,但看到林爱青的信,林卫红心里还是有些不平静。
信里林爱青跟林父说了,原先的书记十分赏识她,可能会把她调到县里去。
去县里……林卫红直愣愣地看着窗外,重生以来,几乎没有一件事是如意的,现在再听到林爱青要被调去县里,林卫红反倒比她自己想像的要平静许多。
以林卫红对林爱青的了解,如果不是事情已经敲定了下来,林爱青是不会在信里跟林父这样说的。
想到自己汲汲营营,重生以来所做的一切,林卫红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新书记没有想到,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先是魏延安被调走,紧接着林爱青也被调走了。
本来林爱青是没那么快被调走的,秋后不久,詹书记就找林爱青谈过,农机局的领导也找林爱青谈了话,林爱青想着果园的事还没完全结果,想着缓一缓,她先把果园苗种的事情处理好,明年再调动也不迟。
但魏延安不乐意啊,写信是别有情趣,但这跟林爱青调到县城来,两人常见面并不冲突,林爱青调到县城来后,信还是一样的可以写嘛。
至于杨家山果园那事儿,林爱青就是个放不下心的性子,非得自己盯着才能放心,但魏延安觉得,之前假树种的事已经爆了出来,再加上杨家山新换了批年轻干部,完全可以不用林爱青操心。
就去詹书记那里怂恿着,很快组织人事部门就提出了意见,县委主管这事的副书记审批过后,政府常务会议就把林爱青调到县直部门的事直接给定了下来。
先是走了个魏延安,现在比魏延安能力还强,作用还大的林爱青要调走,新书记就有些慌了,不乐意放人。
就是各大队的大队干部,也挺舍不得林爱青走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人背地里嫌林爱青事多,成天搞东搞西的,不是检查就是排修,烦得要命。
但不可否认,林爱青做的事都是极有用的,以往每年,各大队都会有生产机械突然故障造成生产延误,需要多花功夫、人力才能弥补,甚至耽误生产。
但自从林爱青到农机站后,就几乎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就算农忙时机器出现故障,林爱青也会马上领着人进行抢修。
那时候农机站的站长,还不是林爱青呢,更别提林爱青上任后做的那些事了。
打从人民公社农机站成立起来,历任站长里,林爱青是最认真负责,踏实肯干的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捉虫~
下一更一点至二点间……大家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