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关上了。
空气仿若紧绷的琴弦, 随时都会崩断。针落可闻的环境中只有叶小川略粗的喘息声, 手指背对着男人在身后胡乱摸索着,只抓住了枕头, 我的针呢?
这么快被没收了吼?
就在刚才研究员们见叶小川枕头下面还藏着一根细针, 还在教训身边人怎么能把这样的危险品和人类搁一块儿, 是不是我不发威你当我病危。
其实那是叶小川神不知鬼不觉藏起来的, 就为了自保, 但研究员哪里会知道叶小川会是这种仓鼠习性。
找不到针, 偏偏站在门口的男人锁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灰蒙蒙的眼眸不带任何情绪时,是一种令人胆颤心惊的平静。
门外,乔远琳与研究人员跑来,她输入了几个电子码, 又照了照虹膜,门上的显示器均提示:error。
输入五次错误, 自动锁定。
她猛地踹了一脚门, 道:“该死!他居然篡改了密码。”
“你怎么不找人看着他?”那扑克脸少年说着拿出手上的电脑, 正在调出室内监控画面。
“谁会去防自己人,再说他还受着重伤。你以为我们是武.装组织吗,说来人就来人?武力值高的几个都被派出去监视看守所,剩下的要防止二所的人给我们添乱。”
“他会不会伤害叶小川?”另一人问。
“不知道,”乔远琳无奈道,“他很多年没发病了, 以前都靠唐衍君镇压,现在他哥不在……”
她对叶小川说的梦游,是吓唬小朋友的。谁知道今晚上唐凌安受了什么刺激,目标明确,精准地找到叶小川的房间。
“你说啥,他们又互换了?”
乔远琳暗道糟糕,她忙糊涂了,本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兄弟两这百年来已经扮演得炉火纯青,有时候连她都不是很确定,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坦白。现在知道了就知道了吧,这里也都是百年的战友。
一群人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全神贯注关注着监控画面,画面全黑。
乔远琳:“唐小弟的精神力很强,可能干扰了我们。”
也许,他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他。
但这句话,乔远琳并没有说。
“强行突破进去?”扑克脸少年道。
“不行。””她无奈地摇摇头:“他梦游的时候绝对不能刺激他,他会发疯,毁掉眼前所有能看到的东西,激发潜能时的他战斗力不亚于唐衍君。”
“那我们怎么办?”
“等。”
“他要是撕碎人类怎么办?”那是我们好不容易盼到的生物。
“我说过了,等!”
众人表情凝重,乔远琳发号施令的时候,有种令人无法反驳的气势,实验室一姐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她隐藏在大袍下的指间,微微发白颤抖着,死死盯着门口。
她已经把这边的程序发给大乔,但唐小弟是个顶级骇客,就算破解也要几个小时以后了。
一群研究员安静下来,一个信佛的研究员摘下防毒面具,虔诚地举起胸前的佛像,摸着佛陀的脑袋,轻声祈祷着什么,另一个信耶稣的研究员见状,也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低声说着哈利路亚。
实验室的门窗隔音相当好,叶小川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不知道那群看崽子一样的研究人员焦灼地守候着。
男人高大的身躯堵在唯一的出口,他似乎在辨别,是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带着诱人甜味却让他留恋的气味。
也许唐凌安有意识时,最后感受到的就是叶小川的细心照顾,他记住了这个味道。
男人懂了,缓步走来,那目光好似深夜的海面,平静表面下暗藏着波涛汹涌。
叶小川猛地跳下床,试图依样画葫芦,爬上实验室上方的通风管道,虽然这个通风管好像没办法塞进一个人,他急病乱投医,紧张地渗出汗水。
汗水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钻入远处正凝视着的唐凌安,他的灰瞳渐渐沉了下来,慢悠悠地撕开缠在手臂上碍事的绷带。
还没等叶小川走几步,身后就被贴上了一具男性身体,叶小川剧烈一抖,被箍住了腰。
冰冷中透着血腥味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嗅着味道,舌头卷起一颗汗水,吞入喉咙,吞咽的声音让叶小川又颤了下。
这是要开吃的前奏?
叶小川从不怀疑自己对丧尸的吸引力,事实上每在这个世界多活一天,他都觉得赚了。
汗水沾在叶小川的鬓角间和脖子上,在雪色的肌肤上仿佛一滴滴冰晶水,漂亮脆弱得犹如艺术品。
唐凌安本能地放轻了力道,怕碰碎了。
叶小川微微颤抖,心脏好似要跳到喉咙口。
他紧闭着眼,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他的恩人,绝对不会伤害他。
他是好人,没多少比他更好的人了。
这种时候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一阵天旋地转,叶小川被压制在床上,胸口贴着床单,他试图挣扎,对方却慢条斯理地将那只冰凉手掌钻入他的锁骨处,叶小川心又提了起来,要、要干嘛?
男人单手解开了他病号服领口的扣子,好像是为了让他呼吸更通畅。
在看守所的唐衍君在巡逻兵搜查空隙,神不知鬼不觉地拆下了一只监控器,并拆解部分器械,将其中几种有需要的藏入舌苔下方,再原封不变地装回去,却不影响机器运作。
突然,他额头青筋突出,脑海受到了什么刺激,亢奋得让唐衍君都倒吸了几口气,那仿佛是灵魂深处的渴求,真实地传递过来,那是对血肉的渴望,亦或是其他的。
他那个没心没肺的弟弟从没有过这种激烈地好像要喷涌而出的情绪,他立刻闭上了眼,试图看清那一边的画面。
一个,被压在弟弟身下,只有背影的……男人?纤细的脖颈,柔软的黑发下缀着些许汗水,反射着淡淡光晕,看上去非常好吃?
他是谁。
虽然唐凌安平时很不着调,却不会无缘无故压迫一个无法反抗自己的人,还是同性别的,是又发病了?
唐凌安只能看到画面,他试图通过几乎一样的神经元平复弟弟的亢奋状态。
这次却失败了。
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他眼睁睁看着弟弟将那人的脸掰了些,只看到身下人小半张侧脸,浓密的睫毛上沾着水珠,也不知是汗还是泪,带着一种脆弱、忍耐杂糅的诱惑力,好像随时都会暴起反击,诱着人将他的反抗一点点卸下,再慢慢消化吞骨入腹。
唐衍君想再仔细看看此人的五官,却感到一丝刺痛。
拒绝共享?
一直都无条件接受他意识的弟弟,这次却屏蔽了他的感知,在断开连接之前,唐衍君只来得及将弟弟体内肆虐的攻击力压制住。
叶小川感到对方扑上来后,就没了动作,而且气息好像平和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小川等了好一会,脑子又活络地运转起来。
胆子慢慢大了回来,是恩人终于有神志啦?
他眨着眼试图把上方的汗水给眨巴开,看清身上的人,但压着他的人似乎确定了是自己要找的气味,直接转了身躺在狭窄的床上,侧着身将叶小川囫囵抱入怀里,把小川川脑袋摁在自己怀里。
在只供一个人的实验床上,要挤两个身高均超过一米八的男人,就格外拥挤了。
男人调整了下姿势,似乎知道怀里的生物很脆弱,力道是最小的。
叶小川神经又紧绷了,可等了半天,他还是像抱枕一样被抱着,身后贴着哪怕隔着绷带也能感觉到冰冷坚硬的胸膛,还有丧尸受伤后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他听到背后人好像呢喃着什么,叶小川耳朵抖了抖,安静的环境中很容易就听清楚,是在说:陪我。
叶小川心微动,想到对方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了那么多次伤,就算现在被当食物吃了,好像也没那么不甘心,就当把命还了吧。
他听着背后尸老兄的心跳声,居然就当着催眠曲又睡了过去。
不是有句老话吗,如果反抗不了就享受吧。
里面一人一尸呼呼大睡,门外彻夜不眠的一群丧尸却过得度秒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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