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夏清曾经畅想过无数种自己故地重游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来到这个世界实属偶然，完全找不到一丝痕迹。没病没灾, 睡了一觉就到了这里, 成为了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又好像是另一个自己的人。
自从瘦下来之后，夏青青和自己从前的容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身材更加高挑, 皮肤也更加白皙, 脸没有之前精致, 却多了另一种张扬的美。
身边的人总是有很多熟悉的面孔, 虽不尽相同, 却也不会让人觉得陌生。好像一切不过是时空变换, 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差别。所以她在夏青青的记忆下, 这么快的适应过来。
她也会思念过往, 这里再好，月是故乡圆。
只不过因为知道无法回家，所以就不去想这些无用的东西, 可并不代表心里不惦记。
夏清曾经也查过资料，想要知道大佑是如何灭亡的，她原本以为是内忧外患，如同很多朝代灭亡的原因一般。当时她还在的时候，其实整个大佑已经岌岌可危。朝中争斗一直不绝，各方势力互相厮杀，虽不至于民不聊生，却也让整个国家大为损耗。
外面是强敌觊觎, 一直蠢蠢欲动，是易家军苦苦撑着，才守得这江山不倒。明明已经十分危急，可朝中依然视而不见，处处与易家为敌。当年易家就差点倒下，是以她为代表的一行人硬撑着，才没有被吞噬。
有人问过她，是否后悔当初的选择。她从不曾有这样的情绪，因为她明白，如果她当初不那样决定，成为撑起忠义侯府的老夫人，忠义侯府很可能就被吞没。易家军很大可能等不到年幼的忠义侯长大成人，甚至也等不到易南的归来。
易家军没了，大佑也将持续不了太久，国亡又如何还有家？
事实上她已经非常幸运，以当时她的年纪，即便成为忠义侯老夫人，想要力缆狂澜实在太过艰难。若非后来易南的出现，以她的能力只怕也只能让易家苟延残喘罢了。
她当初并没有杨家佘老太君那样的能力，到底也不过是个刚出阁的小女孩罢了。能做的也不过是周旋，让新晋忠义侯稳住自己的爵位。若非当初易南及时出现，易家兵权她都无法保住。
每当看关于杨家将的作品时候，夏清都对杨家的女人们佩服不已，看到杨家虎将一个个陨落，那种痛苦如同亲身经历。
可是查看资料，她发现大佑的灭亡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历史对于大佑的记载非常的少，有一年无意中在荒漠中发现了古城遗迹才发现，这里曾经有个繁华的城市，可是不知道为何陨落了，后来被风沙吞噬，彻底的埋葬在历史之中。
那个地方就是曾经大佑的国都，是夏清从前生长的地方。
那里曾经繁花似锦，是天下人向往之地。可现在只有漫天的风沙，成了无人区。只有残破的一些痕迹，能看出曾经一些轮廓。
夏清现在下榻的城市，从前是荒山野岭，哪里看得出会有现在光景。现在虽远不如一线城市繁华，却也十分不错。只不过这里不管是建筑还是风土人情，和她熟知的完全不同。只不过为了旅游，会卖一些所谓大佑元素的小玩意。
大佑因为没有太多历史记载，所以是神秘的，也让人更加想要探一探究竟，因此来这里旅游的人也不少。
不过具体的夏清其实也不太清楚，当时的地貌和现在完全不同了，她根本找不到一丝痕迹。说这里是荒山野岭，也还是从资料里看到，然后根据以前的信息猜测而已。
她在附近有一处避暑山庄，从前夏天的时候经常喜欢过来游玩，可现在让她找，压根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这个城市都不清楚。
夏清以为来到这里，自己会有万种复杂情绪涌上，结果发现也就那回事。是比去其他城市多一些感慨，但是也不过如此，只是感叹一句‘啊，这里真是不一样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兴许实在是太陌生了，反倒没有什么想法了。若只是几十年，还能找到她幼时玩耍的木桩，兴许还能拉回一点记忆。又或者没有到遗址，所以还没有临近故乡感。
走在这完全陌生的街道，看着到处挂着‘大佑’牌子的商铺，一副极力想要表现过去的城市，夏清内心很平静。
“哇，这条街好漂亮，感觉穿越了一样。我之前看攻略就说这里是当地必须要来的，这里的建筑很有大佑风格，而且卖了很多关于大佑时期的玩意。”
方蔷薇一脸兴奋道，看着充满古韵风又和平常所见有些许不同的街道，整个人十分雀跃。
夏清只是看看，并不发表意见。
实在是……
这个和所谓的大佑风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差不多就行啦，能复原如此已经很是不容易了。能有‘古味’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想要重新建造记载尚少的大佑特色，还是非常困难的。
况且大佑是个包容性非常大的时代，不管是建筑、服饰还是饮食等等，融合了各国各朝代的特点，并不是分裂断层的。所以说不像，其实也像，只是没有宣传里说的那么大佑特色。
“人家就随便说说，你还真信了。”向易南嗤之以鼻，并不觉得这里和其他城市的仿古街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方蔷薇没理会他，走到一个摊子面前，兴奋的拿起一个络子：“这个好漂亮，和别的地方卖的不太一样，还是很有大佑特色的。”
那个老板一听，连忙开口道：“对，我这卖的都是大佑时期流行的款式，和外头不一样，你在网上也买不到的。这些都是我自己亲手编的，手工制作和外头机器做的不一样。”
夏清看了一眼，虽然和大佑时期流行款式还是有差别，不过还是能看出一些痕迹，这个摊主确实是用了心，应该也是做了研究的。
“老板，多少钱啊？”夏清挑挑拣拣，找到了一个与从前流行的一个款式最为相似的络子。
老板没有想到她会挑出这一个，想了想道：“我这个只是半成品，之前看资料学的，因为资料不全，所以打的不是很好，你就给我四十块，当做是成本费吧。”
这些小玩意编织得比较复杂，又在这条旅游人士喜欢逛的街上卖，这个价钱可以说是非常便宜了，其他都是五十打上。
夏清还没开口，方蔷薇就赶忙道：“老板，再加我这个，一共八十块。”
“这不行，你那个我平时至少就卖八十，你这朋友这个我已经是底价了，一共八十我都没赚头了。”老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表情非常的坚定。
方蔷薇还想说些什么，夏清却非常干脆的扫码掏钱：“没事，八十就八十吧，再加这两个，一共给你三百。”
“这位美女真有眼光，我敢说你们买这个价绝对不亏。我这些东西别看不起眼，可都是我按照资料精心研究的，跟别家乱来不一样。”老板笑得灿烂，没有想到生意做得这么顺利。
方蔷薇虽然不知道夏清为什么这么干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知道夏清这么做有她的道理。他们出来也有半个月了，每次路过景区买东西，她都发挥杀价特长，夏清从来没说过什么，还夸她厉害，让他们少花了冤枉钱。
四个人都不是缺钱的，不过也不是那冤大头。很多地方经常乱喊价，虽然不是没钱，可也不喜欢被人宰。这个时候，方蔷薇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夏清还有另外两个男生，完全不擅长。夏清还知道说便宜点，两个男生只会直接掏钱。
因为吃亏过几次，现在直接每个人出一笔钱，然后全放在方蔷薇那，出钱的事由她掌控。
夏清点了点头：“你确实有心了。”
远离摊位之后，方蔷薇好奇：“青青，你刚才怎么突然转性了？那些络子根本不值这个价。”
那些络子虽然编的比较复杂，却也不是特别难的东西，成本也很低，这个价哪怕是在这种地方卖也是贵了。
“那个人并没有撒谎，他确实是仔细研究过的，这几个络子是有大佑时期的风格。就冲着他这份心，这些钱也是值得的。”
夏清将另外两个分给向易南和吕向海，两人虽然对这玩意不感兴趣，却也都收了下来。
走了几步，路边一个摊子边上围了好几个人。
方蔷薇好奇的探头张望，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地上，上面摆着沾满了泥土，充满了岁月痕迹的半个巴掌大的不知名摆件。看着似马非马，似虎飞虎的玩意。
那摊主对着围观的人说：“这是我堂弟从工地挖出来的，就在之前挖出来的那个古墓附近，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看着还挺精致。是不是古物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埋得很深，一出土就这样了。一共四个，有谁看得上的就带走，价格好商量。”
围观的人都没什么兴趣，只是看个热闹，只有一个老头看着嘴里念叨：“这东西看着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干嘛用的。不过就算不是古物，这做的也很精致，拿回去当摆件也挺不错的。”
其他人一听这话，也顿时有了一些兴趣，确实觉得这物件做得还不错。
方蔷薇一听，顿时没有了好奇心。
“这种骗术为什么还有，我小学就知道有人这么骗人的，全都是什么从工地上挖出来的，借口都不知道变一下。”
“因为傻逼太多，骗子都不需要更换理由。”吕向海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好像不少人十分感兴趣，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警察叔叔的科普工作真是白干了，类似这种骗局在网上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可每次还是会有人中招。
“我们要不报警吧？”方蔷薇道。
吕向海：“你刚没听那话吗，意思就是他们也没说是古物，你自己相信是古物然后接受这个价钱买了，跟他们无关。”
夏清走了过去，围观的人好像有默契似的，纷纷让出了一条道。
那个摊主看到夏清笑眯眯开口：“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玩的吧？你要不要看看这个啊，这是工地里挖出来的。我们这个城市以前是古国，那地底下藏的物件可多了，你可以到处看看，非常值得一游。”
夏清拿起那四不像的玩意放在手心里仔细打量，那摊主的笑容更加真诚了：“这个东西也不贵，一个两千块，四个给你算七千，对你们女孩子来说都不够买个包的。好不容易过来玩一趟，带点东西回去做个纪念啊。”
围观的人也道：“这个价钱确实厚道，就算不是古物，做得这么精致好看，买回去也是值得的。”
“我要不是刚买了其他摆件，手头上没钱，否则我早就买了。”
“我的钱被我老婆管着，否则我也买了。这种东西买回去看着就不一样，很有艺术感，甭管是不是古董，三千块买个好看的摆件也非常划算了。现在去商场，随便买点什么不得大几千啊。”
“你们听说了吗，之前有个人就是从摊子上买了个摆件，本来也没有当一回事，结果竟然是古董，价值几十万呢。”
“这在咱们这个城市不是很常见吗，有底蕴的城市就这样，所以到现在都不敢挖地铁。下面的宝贝实在太多了，一挖又不会保护，坏了可咋办。”
“哎呀，这东西我越看越有趣，我都有点想买了。小姑娘，你要是不买我就买走了。”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开口，轰隆隆的不停往夏清身上砸，站在一旁的方蔷薇三人看这情形就明白了。
这骗子是成堆出现啊，怪不得有人会上当。一两个人忽悠一般大家都会警醒，身边人都叽叽歪歪，原本就有些贪小便宜的人，立刻就给上当了。
果然，夏清就上当了。
她正打算掏出手机扫码，向易南连忙走上前阻拦：“别买，他们忽悠你呢。”
“这小伙子，你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听了，我怎么就忽悠了！”那摊主看到手的钱就要飞，顿时急了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说向易南不懂事。
“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吧？难怪会阻拦你，现在的男人精着呢，稍微花点钱就不乐意，就骗小姑娘说这些东西不值钱，结果转眼就给别的女人花了。”
“要是好男人，就算是不值钱的都会乐意掏钱给女朋友买，千金难买咱高兴。”
向易南听到这些话顿时要发火，夏清扯了扯他的衣角，朝着他摇了摇头，唇微启：“我有分寸。”
向易南顿时平静了下来，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却不再开口说些什么。他看到夏清刚才的神情是认真的，并不是被人忽悠的样子。
况且夏清也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若真的喜欢，不过几千块花了就花了。
不过向易南没让夏清掏钱，而是自己拿出手机扫码。他想得很简单，他掏钱就算亏也是他，夏清也就没有那么难过。
夏清看了他笑了笑，并没有拒绝。
“向易南你怕不是傻了吧？！让你去把青青拉回来，你倒好付钱比谁都快！”吕向海受不了道，向易南掏钱太快，他还来不及阻止，钱就给划过去了。
对方拿到钱哪里还会还回来，直接收摊就给走人了。想要多说什么，周围一群人围过来，明摆着就仗着自己是本地人，要对他们这四个外地人施压。
吕向海也不是个怂的，可被夏清拉住也不想让女孩们深陷危险中，有没几个钱，要是伤了不值得，只能先认栽。
“是我执意要买的，它们值这么多钱。”夏清开口道。
方蔷薇有些一言难尽，觉得夏清高大上的地位岌岌可危，他们前面刚骂被骗的人是傻逼，转过头……
“青青，那个人就是骗子，这些东西值个百来块都不错了，这些都是老骗术的了……”
吕向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知道夏清不差钱，但是被骗是另外一回事。
“你看这些泥土都是弄上去没多久的，夏青青啊，我以前咱没觉得你这么傻呢。”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难得青青喜欢一样东西，花点钱又怎么了。不过是六千块，至于这个样子吗。”向易南很是不在意道，“青青，别管他们，你喜欢多少钱就是值得的，那东西当我送给你的礼物。”
夏清看着朋友们担忧的表情，笑了起来：“我知道他们的故事是假的，可东西却是真的。这四个是大佑时期的席镇，而且还是齐全的一套，价值多少我不好说，不过六千肯定是划算的。”
其他三人顿时愣住了，方蔷薇眨了眨眼：“真的假的？你还会鉴定古董？”
“别的时期不好说，这个时期的东西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夏清比这世上人都要熟悉那个时代，而且她以前家里也不少古物，也练出了一些眼力劲儿。
制造赝品这行当从古自今都有，作为当家主母，这也是必修的课程。否则自家的好东西被换了，或者送人的物价是赝品，那可不仅损了财还丢了面子。
这席镇放在他们那个时候也是个非常不错的物件，是有钱人家才能用得起的。上面的那个似马非马，似虎非虎的东西，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一种镇宅吉祥物。而且一般是富贵人家才能用，平民是没有资格的。
吕向海：“不是吧？你会不会看错了啊，这破地方也能捡漏？这也忒玄幻了。”
这条街和全国仿古街一样，主要就是吸引游客，虽然打的旗号是重现大佑盛世，可事实上比其他地方的仿古街还要不像样。因为大佑留下的资料太少，这里很多建筑都是东拼西凑，什么朝代都有。虽然也有大佑元素，可并不明显。
大家过来也不过是体验一下，哪怕是方蔷薇也不真以为这就是大佑风了。这种地方能卖古董？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
“这确实是巧了，那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这四个玩意是真的，不知道哪里淘来，觉得挺有年头的，就给上土，出来招摇撞骗。”这也是夏清毫无压力的捡漏原因，要是对方是个实诚的人，夏清看情况也许还会提点一两句，可对方明摆着是想要骗人，那她占这个便宜一点都不心虚。
夏清虽然靠谱，可其他三人还是觉得她是不是看走眼了，捡漏这种事现在是越来越难碰到了。他们不过是逛个街，就能遇见？这运气也是好到爆表吧。
“我有个伯伯是省博物馆的，他会鉴定古董，我要不寄回去给他看看？”方蔷薇弱弱开口。
夏清很是干脆的递给了她：“拿去吧，这上面雕刻的东西，好像没有看到什么历史书籍记载，兴许它的价值还不低。”
听到这么一句话，方蔷薇觉得手有点抖。倒不是没见过这种稀罕物，只是觉得太神奇了。她见过古董不少，可从来没有见证过捡漏。
吕向海道：“可如果这是真的古董，咱们这么寄回去要是砸了坏了可怎么办？”
“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先拿着？等回去了再给我那伯伯看看。”方蔷薇不确定道。
夏清却不以为然：“这东西特别抗造，找个靠谱不会丢件的快递就行。”
这种工艺也是比较独特的，制造出的东西经久耐摔而且不容易磨损，色彩也保持得好。这也是那个摊主没有觉得这玩意是古物的缘故，看着还是太新了，还给弄上一点土伪装。
因为是家用物件的席镇，虽然上面的动物做得栩栩如生，可也不肉眼一看就完全不同的精细玩意，就更容易让不识货的人忽略了。
最后方蔷薇还是寄走了，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是夏清看走眼了，还是真的给捡了漏。
不过保险起见，走了最快的快递，还给弄了高额报价。方蔷薇是做好被嘲的架势去做这件事，她都没好意思跟那伯伯提，说他们是街上捡漏的，就是含糊的让他帮忙看看是什么东西。
四个人找了一家所谓大佑传下来的美食店，美美的吃了个午饭。
这里虽然和大佑美食依然没有太大关系，不过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很符合夏清这个大佑人的胃口。
“我们下午去一趟本地的博物馆，然后明天再去遗址。大佑的遗址有点远，我们可能需要做比较多的准备，而且那里路不太好，我觉得还是两辆车过去比较保险。”向易南拿出地图说道。
遗址在远离城市的地方，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戈壁荒漠，连一处水源都没有。偶有旅行团会光顾，所以也还算安全。只是到底是荒芜之地，还是做好万全准备的好。
曾经也出现过突然刮起大风，将游客困在原地的事件。虽然没出什么事，可当时他们准备不足，又饿又渴的等了很久。
吕向海点了点头：“行，我去联系租车公司。”
“那我和青青多买点吃的，把咱们的后备箱都塞满。”方蔷薇道，“不过只用半天的时间逛博物馆，时间会不会太赶了啊？”
每个地方的博物馆都是非常值得去参观的地方，而且属于待多长时间都不够。如果只是匆匆一看，不过是到此一游，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对于那些背后的故事，更是没法体会。只有细细琢磨，才能感受。
所以每次他们在博物馆的时间都非常的长，至少都是要留一天的时间，可这次只是半天。
“半天就够了，大致了解，然后去看遗址，如有兴趣回来再去看看，会有不同感受。”夏清道。这个计划是她提的，不过她的实际想法并非如此。
杨家将的故事里有个反派潘仁美，而她的故事里，也有同样的一个人。
她当年不喜欢皇帝，可畏于皇权，敢怒不敢言，甚至也不敢多想。直到来到这里，才敢畅快。而有一个人，她最是厌憎，那个人是她是整个易家和夏家的仇敌。
正是因为他，易家的儿孙才会死伤如此惨重，让老忠义侯遗憾离去，让易南多年后才能重回。与易家为一派的娘家，也同样备受此人打压。
她是姑娘的时候，就曾被那人后来的妻子欺辱，若非姐姐巧妙为她脱险，她名节都会被毁。那个女人是冲着夏家来的，她则是那个倒霉的靶子。后来她成为忠义侯老夫人，也没少那人妻子刁难打压，处处想要拿她把柄，从而重创夏易两家。
夏清最讨厌的人就是这对夫妻，两口子没少给她使绊子。
那个男人她恨，可是正面交锋得少，所以没有对那个妻子那么强烈。她的直接对手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人，每次相见就是一番厮杀，稍不小心就着了道。
后宅是前朝的表象，男人们前面厮杀，她们女人则在后面争斗，互相影响，互相成就。
现在，那个她两辈子最讨厌的女人，就躺在博物馆里，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夏清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天，两人千年之后还会相遇，她之前查大佑资料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开始她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因为挖掘出来的时候，之前已经被盗墓贼光顾过，坟墓早就被盗窃一空，墓碑也不见踪影，身上的服饰都基本被扒光了。
后来看了复原图，她才认出这不是那个不想提起名字的讨厌女人嘛。
她很早就想过来看看，可那个时候她还是胖乎乎一脸痘痘的模样。即便对方无法睁眼，她也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她。她要变得美美的，获得一身荣耀才会出现。
现在，她来了。屈尊降贵的去看她也是给了面子，半天的时间足矣，不值得浪费太多时间。
夏清回了一趟酒店，等再出来的时候，大家发现她经过了梳妆打扮，还化了淡妆，整个人神采奕奕的，虽然没有穿着华服，却像是要参加舞会一样。
“夏青青，你今天是怎么了？感觉很开心啊。”吕向海上下打量着她，作为钢铁直男都能看出她和平常不一样，虽然并没有看出化了妆。
夏清笑得灿烂，一双眼睛好像会放光一样：“是啊，今天运气很好不错。”
大家还以为她说捡漏的事，先不说不一定是古董，就算是现在才那么兴奋，这反射弧有点长啊。
博物馆以大佑时代的展品为主，因为东西尚少，所以博物馆也很小，看着有些寒酸。国家发现得太晚，很多古墓都已经被盗墓者给捷足先登了。如果不是那具大佑女尸作为招牌，这个博物馆还真没什么看头。
不过有了这大佑女尸，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这具女尸被称为无名氏，虽然被盗窃一空，不清楚身份，可从残留的物件看来是一位贵妇人，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尸体保存得十分完整，还能看到皮肤和毛发，并没有因为时间而腐烂，这也是她具有价值的原因。
夏清理容走了进去，没两步就看到了正中央躺着的千年古尸。她身上被薄薄的毯子盖着，遮住了重点部位，裸露的四肢能看得出她先身上应该不着寸缕。
她嘴角微微翘起，宛若曾经无数次相遇一般朝着她走过去，近距离的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
电视、报纸上说的什么栩栩如生，皮肤还感受到弹性，仿佛还活着什么的话和眼前的尸体没有一点关系，干瘪丑陋，哪里还有曾经雍容华贵的模样。
如今只能躺在玻璃柜里任由人观瞻，夏清毫无同情心的笑了。
唐万宁，你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吧？你已经死了，而我，还好好的活着，美美的活着。
你总说我肯定会死得比你早，比你凄惨百倍，结果看来并非如此。
当初唐万宁为了死后也能享受荣华富贵，与丈夫一起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还美其名曰为皇帝分忧，事实上一大半中饱私囊，天怒人怨。
当年灾荒，好不容易筹集了赈灾的钱粮，这两口子却贪掉了大半，害得大量的百姓活活饿死。
他们一生为孽，却不见报应。夏清当时都快以为苍天无眼，现在才知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作为老对手，夏清非常清楚这个女人有多怕死，也知道她有多爱美，容不得一句不动听的话。因为有人失言说她的眼旁有了细纹，就狠心将人割舌。
哪怕后来四十来岁，也幻想着永葆青春，为此甚至以幼婴为食。她很早的时候就害怕自己死了，会和别人一样腐烂，成为恶心的样子。
于是寻找过各种保持自己身体不腐的方法，为此不知花费了多少钱财。
结果，那么多钱财只让他们更容易被盗墓贼光顾，费心造的坟墓，希望能够重生，结果却是死后都不得安宁。
她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尸体确实是没有腐烂，不过这个皱巴巴黑乎乎的样子，夏清真想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这个模样，那表情一定很好看。
可惜她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只能躺在这里，任由人观瞻。
夏清觉得这样也挺不错，她从前做了这么多孽，现在继续发挥余热为后人造福，也算是一种赎罪了。夏清之前看过纪录片，尸体为何不腐，以及身上的各种特征，比如头发上的虱子还活着等等，都是非常值得研究的课题，有很大的研究价值，也算是为人民服务了。
至于这个女人的丈夫，更是惨了，坟墓被挖，尸骨无存。当年把自己的坟弄得越奢侈，盗墓贼就越是喜欢，都不知道被惊扰过多少次了。
若是现在的人兴许不在意，觉得人已经死了，躯体已经不再重要，有不少人还在临死前留下遗嘱将遗体捐赠了出去。
可那两口子可没有这么高的思想境界，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羞辱。
如今这般，活该。
夏清并没有在里面停留多久就出来了，沐浴在火热的阳光之下，感受炽热的温度，夏清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虽仍有遗憾，不知道这两个人生前是否受罚，可到底也有了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