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实在是苍老，憔悴的厉害，凌乱的胡须和散乱的头发，也遮不住那几道狰狞的刀疤。
“云裳……”
老乞丐轻颤着开口喊了一声。
柳云裳目光微微的凝了一下，过了片刻，冷冷道：“无处可去了吗？”
“云裳，我……”老乞丐脸色苍白，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柳江也看到了老乞丐的脸，过了好一会，他才猛地站起身子：“你是柳莫寒！”
柳江突然拔高声音，一旁的小小狐不由翘了一下尾巴，也扭过小脑袋，向那老乞丐看去。
“好你个柳莫寒，没想到你还敢出现！”柳江对他实在没有半点好印象，横眉竖眼的就冲了过去。
柳莫寒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低着头不说话。
这般模样，哪里还有当年的半分嚣张？
柳云裳面色微微变了一下，抬手拦住柳江，淡声道：“爹，你去找件你的干净衣裳来。”
柳江一愣，然看到柳云裳平静无波的脸时，终还是没多说，转身回了房间。
小小狐眨了下眼睛，好奇道：“他是谁？外公为何这么生气？”
雾雨小声道：“按照辈份的话，你应该也叫他外公。”
小小狐神色有些惊悚：“外公？”他不是已经有一个外公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外公了？
他不仅哥哥姐姐多，怎么外公也多？
小小狐目光偏盯向洛玉堂，“父亲，你也多了一个岳父吗？”
洛玉堂道：“那要看你娘亲是不是要这个爹了。”
话音将落，柳江便走了出来，将手里的衣裳往柳莫寒面门一塞，冷声道：“柳莫寒，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扮个可怜模样，就想博取我们的同情，当年你做的那些事我可没忘！”
柳莫寒头垂的更低了，一声也不吭。
柳江却怒意难消。
他可没忘了，当初就是这个人，要跟他抢女儿呢！
云裳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才是她爹，那是将她放在何处了？
眼见柳江情绪激动，柳云裳抬手拉住他，缓声道：“爹，这里的事，交给我便好，您先带着懿儿出去走走去。”
柳江气闷，却还是抬手道：“懿儿，外孙儿，外公带你出去玩去！”
小小狐：“……”
洛玉堂扫了他一眼：“还不去？”
小小狐：“……”难道现在待在这里，不是才更有意思吗？
有些郁闷的，小小狐还是跳下了板凳，然后慢吞吞的走到柳江身边。
一直低着头的柳莫寒，却在这时抬起头来，看着小小狐颤声道：“懿儿……你叫懿儿……”
小小狐的小尾巴一翘，认真道：“我叫洛懿。”
柳莫寒那张憔悴了老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来，“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
柳江睁圆了眼睛，“孩子再好，那也是我柳江的外孙，你别想来抢！”
柳莫寒一听这话，又垂下了头去。
柳云裳瞥了小小狐一眼，小小狐立刻拉住柳江道：“外公，我们走吧。”
待爷孙皆不见了踪影时，柳云裳这才将视线放在了柳莫寒身上，淡声道：“今日开始，我会找人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也不必再四处流荡了。”
柳莫寒身子一颤，蓦地抬头：“云裳，你……你原谅我了？”
柳云裳淡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华夏的那些过往，在她纷杂的过往里，早已失去了意义，她无心计较，也不会在计较了。
收留柳莫寒，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出于对柳锦瑟的怜悯。
她既然答应了她，便不会食言。
她与他不再多言，开口道：“福伯。”
父亲也是有趣，自己带着懿儿去兜弯了，却把福伯专门的留下来听风声，人年纪一到，反而像个孩子了。
“哎，云裳小姐！”福伯立刻跑了过来。
柳云裳道：“给他安置个住处，另外分几个仆人来照顾着，一应花销，不得懈怠。”
福伯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柳莫寒。
柳江知道柳莫寒的身份，旁人可不知道，只当这是小公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叫花子，却没想到能得云裳小姐的这般厚待。
吃惊归吃惊，福伯却未犹豫，立刻便应了，快步的走到柳莫寒身前笑道：“老先生，这边请吧。”
柳莫寒抬头看了柳云裳一眼，欲言又止，可终还是向福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跟着走了下去。
柳云裳转身，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洛玉堂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你倒是比想象的还要冷静。”
柳云裳道：“对不在乎的人，没有必要浪费更多的感情。”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洛玉堂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开口。
柳云裳点了点头，而后看了一眼蹑手蹑脚准备溜出去的雾雨道：“想走就快走，不用这么鬼鬼祟祟的。”
雾雨一个激灵，转而高声道：“遵命！”
说罢撒欢儿似的，便跑了出去。
柳云裳有些无奈，虽说人是懿儿带回来的，可若是雾雨没有认出身份的话，懿儿怕也不会带一个陌生人回家。
只是带回来便带回来了，这个人，早晚还是要见的。
“我们去练习咒火去吧。”柳云裳开口。
洛玉堂道：“回星河？”
柳云裳摇了下头，“我们出去，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我想试一试扭转乾坤的威力，你也看一看自己在扭转乾坤的情况下，能支撑多久。”
洛玉堂一笑道：“那么，还请夫人手下留情了。”
＊
青帝家族。
柳锦瑟这几日越发觉得地焰有些不太对劲，他与她说话，总是下意识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每每想要靠近的时候，却不知道因何原因，又放弃了。
柳锦瑟思绪飘飞，人也有些发怔，直到身后的婢女开口道：“帝妃，已经梳妆好了。”
柳锦瑟这才蓦地回过神来，看向镜中的自己。
那是个妆容华丽的女人，淡金色的罗衣，映衬的她有些苍白的脸，反而有了一些的光泽。她以前从未这般装扮过，反倒一下子没认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