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寻冷着张面瘫脸，声音清漠：“遇到了什么人？”
阿宝这才眼眶一红：“不、不知道……他们一见面便……便出手，小、小蝶为了……我，拉……拉着他们跳……崖了！我……真该死！”
楚梦寻漠然道：“画出来。”
阿宝这才怯怯的探出头，有些畏惧的看着他：“画、画什么？”
楚梦寻微有些不耐，对于不喜多言的人来说，委实不太喜欢与笨人交流，许多聪明人一说便懂的话，可在笨蛋面前，却总是需要不断的重复。
眼前这个，显然已被他贴上了“笨蛋”的标签。
“那两个人。”虽不耐，然他还是开了口。
阿宝眼眶红红，缩在被子里，小声道：“我……不、不会画画……”
楚梦寻：“……”
那日大雨，将所有的线索都冲刷了干净，不巧的是，又赶上了山洪。
眼下，找到纪小蝶才是最紧要的。
“找个画师来，直到复原那两人原本的模样。”楚梦寻丢下一句话，便不再搭理阿宝，向外走去。
看着楚梦寻离开的背影，阿宝微微的咬了咬唇，良久摊开掌心，看到一片薄薄的布料，而后她又轻轻的合上掌心。
×
战舰在虚空道内，静静的穿梭。
夏辛野靠在船壁上，双手抱在脑后，目光扫了一眼纪玄亦。
通过相处来看，他发现，这个人，是个意志坚定的闷子。
就好比吃饭，他必然会将碗里的米吃的一粒不剩，不吃干净，绝对不会放下碗筷。
与之相似的还有一个人——柳云裳。
柳云裳吃饭，从不会含糊，每次吃饭时，必然是以修炼的态度。
他不由奇怪的开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纪玄亦听到问话，这才回过身，看向夏辛野：“你呢？”
“我嘛……”夏辛野懒懒的又靠了回去，“我会一直守在锦洛，确切的说，会一直守着柳云裳。”
“为什么？”纪玄亦看着夏辛野，“你喜欢她？”
“说喜欢多狭隘！”夏辛野不由嘲讽的看了纪玄亦一眼，“不过是她让我扎了根，无论去往何处，都不会无所依附。”
纪玄亦沉默。
夏辛野所说的那种东西，他没有，自然也便无法体会。
“小蝶，便是我的归处。”
良久，纪玄亦开口。
“啊，你妹妹……”夏辛野不由想起那个叫小蝶的小女孩，虽然那个女孩儿羞羞怯怯，可眼里闪烁的光芒，与赵水儿和雾雨是不同的。
赵水儿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而雾雨则是个纯净如白纸的天使。
可纪小蝶……
她更像是因被生活磨砺的太久，而褪去了稚嫩外衣的女人。
虽然这个印象很唐突，毕竟那个纪小蝶年纪还小，可夏辛野就是有这种感觉。
“所以，我会一生，忠诚于我的妹妹。”纪玄亦的声音，将夏辛野拉回神。
“是嘛……”
夏辛野竟一下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了。
忠诚于自己的妹妹，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无怪云裳之前会给小蝶吃什么断肠丹，是因早便看透纪玄亦是个“妹妹至上”的人？
………
八古门。
赛西施拿着毛巾，将雾雨裹住，而后随手将她自水里抱出来。
雾雨自白花花的毛巾里探出小脑袋，弯着大眼道：“西施姐姐，我听说曾有一位神医，他会将人的脑袋割下来治病，云裳姐姐会不会也把我的脑袋割下来？那我还能跟你们说话么？”
胜貂蝉“噗嗤”笑道：“当然能，到时你还能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有血咕噜咕噜的冒出来。”
雾雨一个寒噤。
“吓坏了孩子。”赛西施白了胜貂蝉一眼，抬手捏了捏雾雨的小脸，“你的脑袋不会搬家，你的云裳姐姐也不会舍得让它搬家的。”
雾雨这才笑道：“云裳姐姐最疼我了！”
虽然她身上莫名其妙的跟了个葫芦，那葫芦还总是让她很痛苦，可这没什么，云裳姐姐一定会把她治好的。
赛西施摸了摸雾雨软软的发，这才抱着她出了温泉池，进了柳云裳的寝殿。
柳云裳合上一本厚厚的书籍，微微的拧了拧眉。
洛玉堂说雾雨葫芦里封存的是灵魂体，可不知为何，那灵魂体却不像是普通的灵魂物，她探查了几次，竟感觉到一股完全不同于魂力的力量。
会是什么呢？
赛西施将雾雨放在床榻上，柳云裳走了过去，而后将那葫芦又拿起来端详。
雾雨白嫩的小肩膀露着，刚沐浴过的身子粉粉的，头发软软的批在雪白的肌肤上，漂亮又可爱。
“交给你了，我去准备些酒肉，喂那两个开船的男人。”赛西施懒懒开口。
柳云裳点了点头，视线却依然未离开那葫芦，直到抱住她的手臂，小声道：“云裳姐姐。”
柳云裳瞥了她一眼：“嗯？”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坏人？”雾雨迷茫的开口。
柳云裳一顿，旋即将那葫芦小心的放在一边，指尖顺着那红线，一直滑至雾雨的发根，她在那里轻轻的压了一下：“痛吗？”
雾雨点了点头。
柳云裳收回手缓声道：“这世上，有好人，便必然会有坏人。”
“为什么……”雾雨眼睛里，盛满了更多的迷茫。
“道家将就阴阳调和，有阴必有阳，有白必有黑，有善必有恶。”柳云裳声音清淡。
大约她天生并非善人，是以她基本不会发出雾雨这种疑问，可当听到这种疑问时，她觉得，道家的思想，或许正能解答雾雨的疑惑。
雾雨似懂非懂：“可是，坏人真的会有坏报吗？”
柳云裳微微一顿。
什么是正义？
又是谁规定的正义？
如果不屠戮便是善良，如果不暴虐便是高尚，如果博爱，宽容，怜悯这些词便能定位好人与坏人，为何古往今来，成就霸业的正义者们，会双手沾满鲜血？
如果坏人便是雾雨口中的坏人的话，这世上，又有多少的坏人站在世界的顶端，掌控着好人的生死？
与其被定义为好人，她更喜欢另一个词——良知。
一个有良知的人，足矣。
“会。”柳云裳指尖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即便这世上，不断的滋生黑暗与恶，但光明与良知，永存。”
雾雨迷茫的点了点头，她虽不懂，但云裳姐姐说的，一定是对的！
柳云裳指尖白光一闪，雾雨眼皮沉了沉，而后悄无声息的睡了过去。
柳云裳亦闭上眼睛，神识探入雾雨脑海。
她出现在一扇浮着白雕的大门前，而那根红线，却是一直的探入了大门内。
柳云裳顿了顿，而后抬步走了过去。
这门后，应便是雾雨的识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