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裳：“……所以？”
他似在回忆，一双眸子潋滟着芳华：“她同你一般冷淡独立，做起事来，恩怨分明，狠辣果决，那时，本座为何没有对她动心呢？”
柳云裳：“……”他的言外之意，令她瞳孔微微的有些缩。
“本座的意思，懂否？”他气息很近，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眼睫，又浓又密，却根根精致的恰到好处。
以前，她觉得皮囊不过身外之物，它无法遮掩人心的丑恶，她惯喜欢通过皮囊看人的内心，再好的皮相，都遮不住人心的丑陋。
可看着他，她竟变得如此肤浅。
柳云裳眼睫一颤：“什么？”
她只顾着看了，竟然忘了寻思他话中的意思。
洛玉堂将她的手拉起，便擦边道：“本座只是在感叹，缘分奇妙。”
柳云裳看着那帕子将她手上的水渍擦净，她的手被他的掌心包裹，那温度，有些凉，可心里却是暖的，那种温暖，像是温室，它小心的孕育着一颗萌芽的种子。
“缘分？”柳云裳看向他，“后来，你们如何了？”
洛玉堂笑道：“你说那个女孩子？”
柳云裳点头。
“大约湮灭在岁月的洪流中，红颜白骨，青丝无痕。”他站起身，却未松开她的手，拉着她，缓缓沿着河岸走着。
河水清浅，山坡绵延，偶尔可见崎岖的老树，零星的开着不知名的花。
花瓣稀疏，沐浴在阳光下，竟也美丽。
柳云裳缓缓的跟着他的脚步，轻缓道：“人类寿命有限，白骨无痕，才是最终归宿。”若是不能修武之人，生命不过短短几十载，对于从上古留存下来的狐狸来说，大约翻不起一丁点的浪花。
若他一直活下去，有一日，她是否也成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孩。
月转星移，沧海桑田以后，他提起她时，是否也只是这般简短的一句概括？
柳云裳步子突然顿住。
她为何会想这些？
她从不是活在谁的记忆里，她发誓，这一生，为自己而活。
她怎么了？
手，蓦地抽回。
洛玉堂一怔，看向她。
柳云裳蓦地抬手压住手背，手背上，还有他掌心的温度，那温度，莫名的灼人，好似一直要灼到心里去。
“我想出去了。”柳云裳开口。
洛玉堂眼底的光微深，他抬手，再次将她的手拉住：“着急什么？”
柳云裳偏开视线：“若青城山的人发现我们不在，大约会心存怀疑。”
“有本座在，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
“柳云裳。”
“嗯。”
他笑道：“你一直这样，也好。”
柳云裳有些不解的看他一眼。
今日的狐狸，似乎与往日不同。
可具体哪里不同，却无法想明白。
他将她往怀里拉了拉，柳云裳微微向前急步，撞到他的怀里。
她微微的发怔，良久，身子放松。
她觉得，她大约很有做树的秉性，这样在他怀里，也能站成永恒。
＊
翌日，天还未亮，灵月便醒了。
八山武比每隔几年便会举行一次，然她却从未像哪一次如今日这般心潮澎湃过。
青城山的众弟子也一早跑到她的房门前，神色兴奋的议论着八山武比之事。
所谓的八山武比，乃是青城镇八个山门之间武力的较量，青城山自称青城镇第一门派，自然是力争每年夺得头筹，也确实，青城山一直是遥遥领先的。
这种每年都打各门派脸面的盛会，众人哪有不激动之礼！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众人立时拥了过去，七嘴八舌道：“灵月师姐，这一次青城山的荣耀全靠你了。”
灵月自谦笑道：“话怎能这么说，此次参加八山武比的，可还有洛柳澈呢。”
“且，他算个什么东西！师姐已经是八山武比连续五年的头筹获得者了，这一次定然也是不例外！”
“就是，师姐如今还是幕滇学院的学生，实力定然是大涨，那洛柳澈，说不定还会拖我们后腿呢！”
“他武神都残缺了，怎么可能还会应战？说不定这次要做缩头乌龟了！”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灵月眸光一闪，做缩头乌龟？想的倒美！
她为了今天虐他，忍了那么久，今日他不上也得上！
“我们去找他！”灵月一挥手，带着众人向陋棚走去。
此时，柳云裳还在修炼中，在她身前，蛋灵正在打着转，连带着两只长长的耳朵，都飞了起来，模样看起来很是滑稽。
神念铺陈开，凌乱的脚步方一接近，柳云裳便自修炼中退了出来，抬手将蛋灵收起，接着便见龙龙跑了过来：“表哥，他们来了。”
“洛柳澈，你不会是以为武神受了伤便要做缩头乌龟吧！”远远的，灵月便冷笑起来。
她原以为这洛柳澈武神受损，连活下来都困难，却没想到他不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
活着也好，今日她便会让他彻底的生不如死！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的附和，柳云裳面色平静的站起身来：“对付你，足够。”
灵月面色一抽，这个王八蛋，武神受损了，竟然还敢如此的嚣张！
“哼，狂话可不要说的太早了。”灵月冷笑，“到时候，没脸没皮，难免贻笑大方。”
柳云裳冷嘲：“这般警醒自己，还不算太愚蠢。”
“你！”灵月气急，然终究是一声冷笑：“走着瞧！”
看着风风火火扬长而去的众多身影，龙龙担忧道：“表哥，修爷爷既然已经救了出来，为何你还要去参加八山武比？”
就算是想要见琴棋书画她们，其实也不一定要去参加武比的。
龙龙原以为云裳姐姐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救修爷爷，现在看来，他还是想的太浅显了！
小小少爷第一次觉得他满心爱戴的云裳姐姐，有些深不可测！
柳云裳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自有我的目的。”说罢，便不再多言，抬步向前走去。
此时，青城山前殿，门中弟子柳集。
郭汜满意的看了一眼众人的风貌，找了许久道：“柳澈呢？”
“师父，你找他做什么！”有人不满的开口。
那个洛柳澈，连正式弟子都算不上，这次让他代替他们参加八山武比，已经引起了很多弟子的不平。
“大家不要说了，那柳澈既然入了我们山门，自然便是我们中的一员，他不是想做师父的首席弟子么？这一次，也正是他展现自己的好机会，不是吗？”灵月笑着开口。
这句话，说的得体，郭汜亦满意道：“月儿，你总算是懂事了。”那洛柳澈武神残缺而不死，已令人惊异万分，又能得凤水汐那样一句话，便也值得他重视了，若是今日他能在无比大会上大放异彩，他是不介意收他做弟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