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间，手机响了。
是曲遥。
肖楷楷接起：“怎么样？冯亦在哪儿？”
那头曲遥说道：“他一直在学校，晚上有小组学习，你们班没人缺席。”
肖楷楷垂眸，不是他，那是他派来的人吗？
不会，他不会知道她拜托李达调查的事，更何况如果他知道，就不会陷在这段欺骗的爱情里不可自拔了。
那会是谁呢？
见她沉默，曲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哦，没事。”肖楷楷回神，“李达联系我了，我得到我想知道的消息了。谢谢你，曲遥。”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从不和我说谢谢的。”
肖楷楷也沉默了。
远处巷弄外的喧嚣拥挤进仄长的过道，是模糊不清的熙熙攘攘，带着万家灯火，穿杂在两人尴尬的沉默中。
有些事，一旦说出来，就回不去了；
有些关系，一旦发生了性质的转变，就再也不能以从前的相处模式进行熟悉了。
而有些人，明明在身边，却像失去了。
肖楷楷抬眸，把深夜的黑尽收眼底：“原来我都这么吝啬的，连一句谢谢都不肯经常和你说。”
那边曲遥没说话。
“谢谢你，曲遥。真的谢谢。”
谢谢你这六年对我臭脾气的包容；
谢谢你这六年带给我的温暖；
谢谢你喜欢我，
肖楷楷挂掉电话，下楼，踩着铁楼梯发出震天响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这些年模糊不清的心上。
她回到学校，第一时间推开徐默然的办公室，映入眼帘的是他静静地坐在台灯下备课。
徐默然扭头：“你来了？”
肖楷楷环顾四周：“你一直都在这里待着？”
徐默然微微一怔：“我不在这里待着，要在哪里？你为什么这么问？”
肖楷楷没应他，开始在房间里到处翻找。从闹市区那里折返回学校，就算是搭计程车路上不赌，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如果那个黑影是他，他现在应该刚刚抵达办公室做好表演的姿势，一身装备来不及处理才对。
徐默然起身，看着肖楷楷各处翻找，最后还跑到窗口往下看：“你在找什么？”
“找你的面具。”肖楷楷盯着窗口下什么也没有的青苔，扭头看向徐默然。
“什么意思？”徐默然歪头。
“刚才我在市区，见到一个男人，身影很像你。他袭击了人跑走，被我看到了。”肖楷楷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徐默然皱眉：“袭击人？真的吗？你在哪儿看到的？有报警吗？”
肖楷楷摇头：“没有，我没看到他的脸。”
徐默然点头，摸摸下巴：“你没看到他的脸，仅凭身影就觉得像我？”
肖楷楷不说话。
徐默然如墨的眼睛凑近，像是在激光枪一样地将她扫视：“还是你这几天没见到我，想我了，才寻个托词主动来找？”
肖楷楷眯眸：“你不是专攻心理学的吗？我有没有说谎，你看不出来吗？”
她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书桌。
刚才他坐在这里，房间里除了这张书桌都搜过了。
她推开他想要过去，徐默然用身体挡住。
肖楷楷目光一凛，两人再次动起手来。
徐默然有所保留，最后被肖楷楷反手压制在桌面上，只见一个人从桌下跳出来，焦急地说道：“别打了，是我。肖教官，你要找的是我吗？！”
肖楷楷怔怔，原以为徐默然阻拦，是心虚的表现，几乎要呼之欲出他就是那个黑影。可是乔诗涵偏偏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乔诗涵见肖楷楷盯着她没动，着急地伸手就去用力推她。
肖楷楷毫无防备地后退踉跄，乔诗涵扶起徐默然：“徐老师，你没事吧？疼不疼？”
徐默然转动胳膊，静静地低着头。
乔诗涵抿唇红了脸颊，挡在徐默然跟前对肖楷楷说：“我，我是来找徐老师开助眠药的，怕你误会，我跟徐老师说要不然我躲起来。肖教官你是不是和徐老师吵架了？”
肖楷楷无语。
昏暗的办公室里，书桌上的台灯映衬着她单纯无公害的样子，似要用三寸不烂之舌把一切都归咎成自己的无理取闹。
呵，真是哪儿都有白莲花。
肖楷楷不想和乔诗涵做言语纠缠，淡淡道：“看来是我误会了。再见。”
她扭头，听到乔诗涵和徐默然低语。
“徐老师，你过来这边坐，脱下来给我看看。”
“没事，我没那么娇弱。”
“怎么会没事？肖教官刚才下手很重……”
……
肖楷楷哼笑出声，把门重重关上。
她真是疯了，居然觉得那个人是徐默然？
为什么会觉得是徐默然？
肖楷楷咬唇，他都把校花藏匿在书桌底下，怎么会有那个胆子袭击人？！
与此同时，被某人闹腾过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徐默然将贴近的乔诗涵推开，微微蹙眉，冷声道：“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不过下次不要这样，我不需要。”
乔诗涵侧目他推开她肩膀的手，冷漠而决绝。仿佛刚才沾染的体温，不是来自于他。
乔诗涵抬眼间刚想说什么，他已经绕开她的身边，走到书桌前坐下。
“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乔诗涵扭头，望着他清冷的脸：“放心，我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他抬眸，神色不明。
刚刚她来办公室给他送花，其实只是想找个由头来看看他。
那天早会后，乔诗涵失落了好几天，可心里的念头始终泯灭不了，她就是想见到徐默然。于是鬼使神差般地过来，没想到会撞见从窗口翻越进来的他。
随后肖楷楷紧随其后地闯进，让她意识到徐默然有事情瞒着肖楷楷。对于这个发现她是兴奋的，仿佛是老天给她铺就了走近徐默然的捷径。
乔诗涵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垂眸：“那我先走了。”
她带上门，侧目身后。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初尝心动的感觉，她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放弃。
更何况，以目前看来，她还不是非到放弃的时候。
肖楷楷回到宿舍里，头疼的要命，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闭着眼睛，始终能看到乔诗涵握着徐默然的手。
她明明想确认那个从李达房间里跑出来的身影是不是徐默然，为什么要在意他和乔诗涵怎么样？
肖楷楷陡然被自己吓地坐起，她……这是嫉妒吗？
才不是，才不会是。
……
“还是你这几天没见到我，想我了，才寻个托词主动来找？”
……更不是，更不会是！
肖楷楷扯过枕头把自己的头狠狠压住，试图要把自己埋进深处去。
这样来回地折腾，肖楷楷这一夜都没睡的踏实，第二天进洗手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不要太重。
“老大！老大！”
肖楷楷戴上帽子开门，看到曲遥站在门口，一脸神清气爽地冲她咧嘴笑：“老大，早。”
肖楷楷瞬间恍惚怔怔。
曲遥的笑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灿烂，可是她偏就看出了灿烂后努力掩盖的悲伤。天知道，她宁愿他不要做这样的努力，也不想他为难自己。
曲遥见她愣住，伸手摇晃：“怎么了？我都听李达说了。老大，我和于教官调班了，这几天我去帮你到A大蹲点，相信一定能拍到冯亦女友有用的照片。你放心吧！”
“不用。我自己可……”
“老大，你有我这个跟班，干吗还要亲自出马啊？你忘了？以前你都是指派给我的呀。”曲遥打断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夸张的不解模样，“难道因为我说过喜欢你，就变了吗？”
肖楷楷一夜没睡，加上酒精的作用，视线是模糊的。她微眯起眼眸，曲遥的笑容明亮刺眼。
难道因为我说过喜欢你，就变了吗？
难道因为宣之于口，我们这六年的相互陪伴，就什么也不是了吗？
难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以后，我就不能再喜欢你了吗？
曲遥荡漾着笑容不等肖楷楷说什么，转身道：“我走了，有什么消息我会微信你的。”
肖楷楷一个激灵，上前拉住他：“曲遥，还是我自己去吧。”
曲遥还想开口坚持时，她一个爆炒栗子赏他的额头：“怎么？老大的话都不听了？我说没说过，我自己的事自己做？”
曲遥捂着额头，怔住。
肖楷楷皱眉摆手：“行了，别磨磨唧唧。我昨晚去喝了酒，头疼的要命，现在得吃点东西去。”如果曲遥多能够坦然面对他们的改变，她也不必强撑着矫情，六年的感情是实实在在的，或许配合他同时选择忘记，好过相见尴尬。
曲遥强忍住喜极而泣的激动，猛点头：“恩，我带饭卡了。”
肖楷楷压压帽檐：“那还等什么，走吧。”冯亦的这件事徐默然已经出了风头，就不要再掺和其他人进来了，万一这大少爷记仇报复什么的，她不想连累曲遥。
肖楷楷让曲遥帮忙代课，跑去A大乔装成学生进入校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