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邦城震惊过后, 只觉得林春南仿佛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厚道。
换成是他, 与熟人做生意, 根本不会如此。
一时间, 他的心里对林春南多了些不喜。
更何况,舒大师方才态度不善、并要求他把钱还回去,依章邦城看来,一定是林春南多挣的钱闹出了幺蛾子。
以后, 他还是远着些这种人吧, 以免在不知情的时候,被坑了一把。
到时候连哭的地方也没有。
章邦城心里若有所思,但面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林春南斟酌片刻, 便迅速地给卢鑫打了电话, 即便当着大家的面,他仍是硬着头皮寻了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理由, “老卢, 先前你拿到我店里的那匕首我看走眼了, 它还要贵一些。我把那多的20万转你卡里, 你记得要查收一下。”
卢鑫此时正处于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阶段。
高昂的医药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 他已经拖欠医院不少医药费了,按照这趋势发展,很快他们就会被医院扫地出门。
头一回, 他有些憎恶自己的自尊心,要不是先前任由谣言漫天传播,也不会若得现在人神鬼厌的地步。
可偏偏在此时, 卢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听着林春南话里的那20万,紧绷的神情陡然松懈,颇有些头晕眼花,他稳了稳虚浮的脚步,有些惊喜地开口道,“真的吗?”
这老同学真是太实诚了,要是换成别人,哪还有这样的好事,他连连感谢道,“真是客气了。”
林春南听着这道谢声,脸上臊得很,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觉得浑身发烫,“当然是真的,甭客气。”
卢鑫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老天终于眷顾了他一回。
这么想着,他又笑道,“回头请你吃饭。”
林春南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同时他看向舒昕,“舒大师,我这已经处理好了。”
一旁的章邦城全程都在听着对话。
同时对林春南,更是忌惮了。
明明是他坑了别人一把,偏偏到最后还让别人对他感恩戴德。
见林春南冲他挤眉弄眼,章邦城思来想去,索性当做在思考人生,没看到。
虽然林春南对家人不错,但对朋友的真心有待商榷,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舒昕对卢鑫印象其实挺不错的,自尊心这东西谁都有,但孝心,却是难能可贵。
尤其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妈妈救回来这副架势,更让她觉得卢鑫的品行好。
林春南如今已经把钱还给了对方,不出意外的话,卢鑫的妈妈也能够救回来。
同样,卢鑫就不会冲到林春南的店里发飙,更不会发生车祸。
无形中她救了两条人命。
一时间,舒昕的心情颇好,“你把具体情况给我说一声。”
帮林春南,她也有自己的思量。
其一,林春南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心思坏到极点的人,再加上当事者并不是林春南本人,而是他的妻子。
其二,这一回,她不会像其他的情况那般,佛系帮忙,她会在适度的范围内收更多的筹金,然后做慈善。
林春南一提起正事,神情便收敛了,他一边回忆一边开口道,“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老婆就有些不对劲,每回半夜三更的时候,她就坐在化妆镜前。一折腾就是两三个小时,把自己画成古代戏子那副模样,不仅如此,家里还多了许多戏服,化完妆后,她就挑着戏服在房间里唱戏。每每我喊她的名字,她都没有任何反应,跳的累了她就倒头就睡。第二天什么也不记得。”
说到这儿,他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有一次我与她对视,只觉得那双眼睛着实渗人。”
一两次,他还以为老婆是梦游,但次数多了,就不愿意和老婆一起住了。
现在都已经发展成大白天唱戏,拦都拦不住。
舒昕听着这稀奇的事例,脑中快速的转动,分析着种种的可能性,最后她干脆道,“先带我去你家看看。”
一旁的舒展呈听得后背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但想了想,他咬牙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在这坐了半天,什么也没整明白,他也想去现场看看情况究竟如何。
林春南心里仰仗着舒昕,对她的爸爸自然也是有求必应,“行。”
舒展呈得了允许,便和罗淑仪打了个招呼,风风火火的跟着一起去了林春南的家中。
可刚到门口,房间内就传出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舒昕仔细听了听,觉得这唱腔、唱词,都不是现代社会的主流,她眯了眯眼,觉得林春南的老婆,一定是被魇着了。
她努了努嘴,“开门。”
林春南有些哆嗦,他打开门,随后便躲在了舒昕的身后,“舒大师,你小心着些。”
舒昕正欲说话,可一旁的舒展呈却翻了个白眼,他单手护在了女儿的前头,同时小心翼翼地叮嘱道,“别害怕,爸在呢。”
可说完,他才意识到,该害怕的应该是自己才对,旋即,他尴尬的松开手。
舒昕瞧着爸爸本能的动作,心里暖的厉害。
同时,她低声道,“放心,这东西应该不害人的。否则,林春南和它同床共枕过,现在怎么还好端端的?”
舒展呈点了点头,“那进去吧。”
打开门后,唱戏的声音听得更清楚,越靠近卧室,越清晰。
舒昕不疾不徐地走到卧室前,而她身后的林春南与章邦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怕这一开门,房间里蹦出什么妖魔鬼怪。
可事实上,开门后风平浪静的。
唯有俞优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一颦一笑,皆风情动人。
不过,在外人眼里,那是相当可怕的。
舒昕将俞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鬼物作祟,便把视线投到了房内的摆设上。
俞优这般举动,一定有导/火/索,同时她开口问,“之前她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遭遇了什么事情?”
林春南思来想去,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摇了摇头,为难道,“没有。”
如果知道,他早就说出来了,又何必藏着掖着。
舒昕慢吞吞地走到俞优身边,同时,她迅速地伸手,趁着机会,在俞优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俞优立刻没了力气,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似的。
没了这个吵人的存在,舒昕缓缓地把房中所有的摆件都看过,随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化妆台上的铜镜上。
化妆台本身就带着一个大镜子,可以将全身都照得清清楚楚,这时候那面铜镜的存在就显得十分的突兀。
铜镜十分古旧。
并不像以往那般的圆形镜、造型新颖离奇,像是一朵盛开的海棠花。
而镜边上,六朵小小的海棠花缠绕成圈,这些花或含苞待放、或绽蕾怒放,聚在一起显得富丽庄严。
她随手摸了摸,手底一片冰凉。
旋即,舒昕又走到林春南的身边,“我大概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林春南喜出望外,“那舒大师,真是太感谢你了,需要我去准备什么东西吗?”
舒昕想了想,狮子大开口道,“我要200万。”
林春南既然会对卢鑫这个熟人都下黑手,对其他人更别提,所以这个价钱,林春南能拿得出来,但一定也会肉疼。
舒展呈:“……”
他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小脸,简直要惊呆了,她这什么都没做呢,竟然张口就要200万。
要不是他是和昕昕一路的,指不定跳起来骂她黑心。
看来罗淑仪说的对,他和昕昕啊,早就有了鸿沟。
可更让舒展呈惊呆的是,那林春南脸上只浮现出了为难之色,但半句讨价还价的话都不曾有,甚至还恭恭敬敬说,“那就麻烦大师了。”
他的三观,也受到了强烈的撞击。
舒昕面上无喜无悲,她让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个房间,同时锁上了门。
就这么坐在了化妆镜前。
以往,铜镜都是陪葬品。
把铜镜放在墓穴顶部,或棺床的四角,可以用来辟邪,而这墓穴里的铜镜,又可以将墓穴主人的鬼魂困住。
主人被困住的时间越久,怨气越大,这种铜镜着实是一种阴邪之物。
舒昕手指在铜镜上搓揉,要是碰上了这种沾染了主人怨气的物件,那就会无意识地重复主人生前最常做的事情。
虽然不会对人造成损害,但长时间对精神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源源不断的玄气,顺着手指与铜镜接触的地方,传到了铜镜内,净化着那股怨气。
起初这团怨气还颇为蛮横,他们聚集成一股,似乎想与舒昕的玄气分庭抗礼,甚至想将玄气驱除。
但后来,这团怨气大约觉得自己抵抗不过,干脆老老实实地缩在了一个角落中。
到最后,还是被舒昕除得一干二净。
铜镜发出了最后的悲鸣,片刻后,它便开始一点一点的碎裂,最后,碎成了渣子。
舒昕对这害人的东西没什么好同情的,更别提这只是主人的怨气而已。
清楚过后,她简单地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就打开门,看向正提心吊胆看着自己的林春南,“她可能会沉睡很久,这段时间你别去打扰她,等她清醒过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说完后,她又继续提醒,“虽然你是做古玩的,但是不干不净的东西,还是少往家里带的好。这回幸运,脏东西不伤人,可下回就说不准了。”
林春南惊疑不定。
要知道所有带回家里的东西,他都确认过,是干干净净的。
他忍不住看向了卧室,很快,他便发现梳妆台上少了一面铜镜。
这下林春南心里什么都清楚了,他心里浮出感激,“谢大师的提醒。”
舒昕关上房门,随后向门口走去,“200万别忘了。”
林春南家里没那么多现金,还得去银/行准备支票,他心里快速的盘算了一番,笑容满面道,“知道了。舒大师,我送你回家。”
舒昕直接拒绝,爸爸也开了车的,不必太麻烦人家。
说完后,她就和舒展呈一起离开了。
回到车内,舒昕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爸,你觉得多拿些钱出来帮助那些没钱上学的孩子怎么样?建学校、补助物资、或者其他,都可以。”
其实最轻松的方式就是把这些钱直接捐了,可国内的慈善机构水分太大,就算她捐了钱,也指不定有多少能分到那些真正需要的人家。
还不如他们亲自动手实施。
舒展呈完全没意见,有能力的情况下帮助其他人,这是件好事,“行。”
而且,他……总感觉舒昕来钱太快了,多做点好事,心里也能安心一些。
舒昕点了点头,“其实我最中意的就是建学校,学校的名字以爸妈命名。”
这样能够替爸爸妈妈多攒一些福气,好让他们能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遂遂。
看着舒昕格外认真的脸庞,舒展呈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胸腔里暖洋洋的。
看来上次觉得昕昕是漏气的小棉袄,一定是错觉。
他正想说话,可电话铃声却响了。
是罗淑仪的。
舒展呈连忙接了电话,很快,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行,我知道了。我很快就回来。”
舒昕被他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心里难安,焦躁地问道,“怎么了?”
舒展呈连忙发动了车引擎,同时给出了答案,“你外婆不行了。”
舒昕愣住。
外婆?她有外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大脑想要一天更3w!!但为什么我的身体不允许我这么做……(出发去广场舞了明天给你们分享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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