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先彻夜不眠地调查了闵小华。
但依旧一无所获。
无论是账面上的资金数额, 还是平日里的作息生活, 都再正常不过。
秦淮先甚至有些怀疑, 是不是舒昕看错了, 所以才会给他一个错误的引导。
沉思许久,他干脆亲自去了医院叮嘱徐唯,“颢颢病情反复,我怀疑是闵小华在背后搞鬼。这几天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好好照看颢颢。如果能够抓到闵小华的把柄, 那事情就好解决了。”
徐唯心内震惊,她脸上甚至浮出了一抹荒唐的神情,“爸, 这怎么可能呢。闵姐对颢颢从来都是视如己出, 这段时间,她同样瘦了不少。要说是她在背后搞鬼, 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秦淮先理解儿媳妇。
毕竟连他自己, 都没能完全相信闵小华会如此。
他只是凭着舒昕一腔言词, 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害人之心不可有,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切都是为了颢颢。”停顿了片刻, 他又放缓了声音,“颢颢的身体,再也经不起病情的反复了。”
这句话, 像是惊雷似的,凿在徐唯的心上。
所有反驳的话都哽在喉咙口,根本说不出来, 良久后,她的神情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爸,我知道了。”
秦淮先点了点头,“今天上午,我要和舒大师一起,把祖先的坟墓搬迁到别处去。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尽量不用通知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闵小华推门而入时,徐唯仍心事重重,她先关切地打量了颢颢,见他的状态还可以,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后才关心地看向徐唯,“你这是怎么了?”
徐唯不相信闵小华是这样的人,但公公说的话,又不可不听,最后,她勉强的扯出了一抹笑意,“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颢颢罢了。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吃过太大的苦,这回发了这么久的烧,我担心身体会垮啊!”
这是老生常谈的话题,闵小华听得多了,她连忙说了许多宽慰的话,最后才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秦淮先与舒昕带着不少人,径直向祖坟而去。
山间岩石各处缝隙里,到处长着枝桠弯曲的杂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向远处眺望,只见山峦一重一叠,像是披着绿色的纱裙,连绵起伏。
舒昕边走边说,“今日并不是搬迁祖坟的大好时机,我能做的,仅仅是帮你镇魂。等他日,选个黄道吉日,再谈搬迁事宜。”
毕竟,对方迁坟琐事不少,迁完后,还得考虑再把长辈的坟墓迁入这处风水宝地。
秦淮先连连点头。
又走了片刻后,他才指着一处地方叹道,“就是那里了。”
舒昕循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见那里平平如常,但仔细看,也有一些土被翻动的痕迹。
她往前走了一步,环视四周,突然感慨道,“外局明堂平坦,朝山三峰并立,河水在外局,穴上不见,果然是个好地方。你的祖先能找到这个地方,的确不容易。”
秦淮先哭丧着脸,“是啊,全被我一手破坏了。舒大师,现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舒昕又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旋即给每个人分发了一枚符箓,“这是最简单的祛煞符,你们贴身收着,然后去把棺材两边的土都挖干净。”
她一说完,所有人便带着工具,热火朝天地开始挖了起来。
秦淮先忍不住凑到舒昕的身边,“舒大师,你有把握吗?”
舒昕瞥了他一眼,旋即开口道,“自然是有。不过我另有发现,你要听吗?”
秦淮先每次看着舒昕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总觉得慎得慌。
他一张脸苦巴巴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不听吗?”
舒昕笑了起来,旋即严肃地开口道,“我觉得先前你找的大师,对你一定有所隐瞒。甚至于,我感觉他可能知道这就是你祖先坟墓所埋之处。”
秦淮先脸色顿时变了,“这话怎讲?”
阴差阳错地自掘坟墓和被人陷害地挖掘坟墓,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舒昕伸手一指,不偏不倚,在刚才的风水宝地的右边十米处,“这个位置,也是一处风水宝地。”
不仅占据着方才那块风水宝地的所有地理优势,唯一区别的,就是内局名堂,“具体的分析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一句话,两处相比较,我更倾向于这一处。”
明明相隔的这么近,这处的风水更好,但偏偏要选择另一处,这不是别有居心又是什么呢?
秦淮先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即便已经信了舒昕的话,但他依旧忍不住替那位大师开脱,“我还找了数十位风水先生前来看这处风水宝地,为什么没有一个说是有问题的呢?”
舒昕依旧微笑,“首先,这处风水宝地的确无可挑剔,就算你找二十个三十个大师,他们都会告诉你同样的答案。其次,这块地是第一位大师发现的,我猜,他的身份一定德高望重,就算其他大师发现了周遭有其他的风水宝地,也不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来告诉你。其次,告诉你了,等同于破坏行规。最后,这里挖出来了你祖先的坟墓,那些大师为了避免沾染晦气自然会对你敬而远之。”
最重要的是,错误酿成后,这些大师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帮凶。
所以人家要是主动告诉秦淮先,那才不正常。
秦淮先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一下子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舒昕猜测的,完全正确。
他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无形地笼罩着他,让他翻不过身,喘不过气。
“舒大师,求你帮我。”
从认识舒昕到现如今,他还从来没有用这么低声下气的态度说过话。
“这辈子,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主动构陷过其他人,我不知道什么人这么恶毒,把我逼得走投无路。”
想起躺在病床上的颢颢,他整个人充满了悲愤感,“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舒昕瞧着秦淮先的模样,倒是有些唏嘘,“我能帮你做的,就是之前对你说的那些。其余的,还是要靠着你自己。”
她无权无势的,又凭什么去帮秦淮先呢?
秦淮先短暂的情绪过激后,就陷入了平静中。
他不说话,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墓地,眼里偶尔流露出的光芒,让人不敢小觑。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棺材旁边的土被挖的差不多,留下了两人宽的过道容许走动。
从上往下看,倒是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舒昕缓缓地跳到坑里,走到棺材前。
她拿出毛笔,混合着朱砂,在盖棺处迅速地画着不知名的图案,如果肉眼可见的话,便能够看到精纯的玄力透过毛笔,将泄着煞气的棺材,再度密封起来。
舒昕围着棺材走了一圈,直到整个人都力竭了,才堪堪将棺材封住。
最后一笔落成的瞬间,她抬头向着秦淮先轻喝道,“还不跪下磕头,向你的祖先解释缘由?”
“记住一定要心诚。”
秦淮先下意识地就跪了下来,二话不说,磕了好几个响头。
嘴里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又允诺了无数的好处,最后还让祖先保佑全家的兴盛。
安静的山林间吹起了细微的风,树叶沙沙作响。
本来是很平常的场景,可秦淮先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连忙忏悔自己做的愚蠢事,再度恳求祖先的原谅。
很快,那细微的风散去,空气中的温度也升了不少。
舒昕收起毛笔,走到了秦淮先的身边,“快起来吧,幸好方才那些都是你真心实意的话,否则今天的事情,那才难办。”
秦淮先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吗?”
舒昕点了点头,“我已经把棺材给封住了,不让外界的喧嚣打扰到他们,也不让他们的煞气出来祸害你们,择一黄道吉日下葬,便可平安无事。”
“至于这棺木,暂且放在这里。”
秦淮先心里对舒昕佩服极了,毕竟他从来没有从那几个大师的嘴里听到这些。
他态度变得更殷切,“那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等用过了午饭后,我再送你去机场,你看可行?”
舒昕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点头答应了。
秦淮先又恭敬地给祖先磕了三个头,才恭敬地带着舒昕离开。
正欲回酒店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秦准的。
秦淮先瞥了一眼舒昕,直接按下了接听键,便听到秦准愤怒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爸,那闵小华果然是个恶的。”
“我终于知道颢颢为什么病情反复了,每次颢颢吃的药,在没有人的时候,她都会换成普通的糖水。这回,徐唯亲眼看到她掀开了颢颢的被子,对着空调直吹,这样一冷一热的,孩子能抵抗的住才怪。”
秦准心痛得无以复加。
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贱人还对自己的儿子究竟做了什么?
“爸,这件事情咱们绝对不能姑息,一定要调查到底。”
好在发现的及时,和主治医生商讨了治疗方案后,颢颢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
只要后续不再发生这种事,身体应当能快些好起来。
秦淮先闻言,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舒昕的神情,见她脸上淡淡的,没有多余的情绪,他才压下了心里的惊涛骇浪,“我马上过来。”
说完,他偏头看向舒昕,“舒大师,医院是顺路,能否麻烦你再陪我去一趟?”
秦淮先既想要亲自把舒昕送回酒店,也想尽快处理闵小华一事,干脆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舒昕也想知道闵小华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想了想,干脆点了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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