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舒昕对视片刻,薛大师败下阵来。
玄学中人,最讲究谦虚谨慎,却没想,遇见一个反其道而行之的小友。
噎得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周怡目光灼灼地盯着薛大师,“文清现在如何了?”
薛大师面上浮出些许的愧疚之色,倘若自己能更细心一些,章文清也不必遭这么大的罪。
说到底,除了自傲外,他还是学艺不精,“你放心,一切安好。作为补偿,这个就赠予文清。”
他从手腕上摘下一串佛珠,颇为不舍的开口,“这是百善大师亲自开过光的法器。”
这串佛珠具有非常大的加持力,可辟邪、去煞,戴上后,可百鬼不侵。
周怡惊喜连连,纵然不明白这串佛珠的价值,但百善大师的名号却如雷贯耳。
虽君子不夺人所爱,可为了章文清,她笑道,“劳烦大师破费了。”
说完,周怡偏头看向舒昕,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再看看。我女儿身上真的干净了吗?”
不是她不相信薛大师,只是想让自己更心安一些。
一旁的薛大师脸都绿了。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打他的脸,可偏偏,他还真就不能反驳。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把年纪,阴沟里还翻了船。
舒昕神情明明看似漫不经心,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认真,“阿姨,薛大师是有真材实料的。之所以没发现鬼上身,是因为你女儿以往的状况蒙蔽了他,再加上你们也没有说清楚,才会有这误会。我年纪小,只是仗着有些先知条件才能发现,但论起能力,我远不及薛大师。”
她这番话发自肺腑。
薛大师愣住了,可片刻后,他却是笑了。
这小姑娘,竟大大地维护了他的颜面,心里倒是没有那么难过了。
周怡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做法不地道,她连忙向薛大师赔罪。
随后陪着小心道,“薛大师,刚才这小姑娘说,鬼上身是需要媒介的,你能不能查查具体的媒介究竟是什么?我才好有所规避啊!”
薛大师思索了片刻,笃定地开口,“墓里带来的。”顿了顿,他继续道,“你家最近有新收的古董器具吗?”
这小鬼道行虽浅,可阴气却极重。
唯一的解释,就是存活在墓中,阴差阳错借由古董器具重见天日。
章文清八字纯阴,对于小鬼来说,是上身的不二人选。
周怡凝神屏气,不说话,但脸色却是少有的难看。
老公是做玉石生意的,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一些古董。
不过,入圈久了,自然也知道一些避讳,所以这些年家里倒是没发生什么灵异事件,久而久之,她就不闻不问了。
最近,他收了一条玛瑙手钏,还有一枚古铜钱。
听说是一个地方来的。
玛瑙手钏造型精巧,章文清一眼就喜欢上了,央求着带了几天后,才还了回去。
“薛大师,能否麻烦你再走一趟?”周怡一字一顿,“帮我看看一枚古铜钱,和一串玛瑙手钏。”
薛大师又不是无偿帮忙的,他会收取一定的费用。
所以,才没有麻不麻烦一说,“如果真是墓里带出来的东西,那就真倒霉了。”
就拿那古铜钱来说,既然是墓里的,那就被称为镇棺钱。
这些钱是让死者在地底下花的,权当投胎买路钱。
俗话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拿了人家的买路钱,自然是家宅不宁的。
从头至尾,恍若隐形人的章文清脸色也非常差,她开口道,“是了,这半个多月来,家里的确发生了许多大事。爸爸买的那批肯定出玉的毛料,最后全部成了废料,两三桩生意也莫名其妙黄了。”
因为她身体不好,全家人都在围着她转。
自然而然,对于生意场上的事情,关注就少了。
舒昕抿唇添了一句,“破财只是开始,陆陆续续的,还会有血光之灾。”瞧着母女俩的脸色都不好,她难得宽慰道,“现在还不确定呢,别自己吓自己。”
没想到,简单的鬼上身背后,竟然那么错综复杂。
因着实在是忧心忡忡,周怡半刻都待不住了,“薛大师,那咱们走吧。”
实际上,她更想让舒昕跟着一起走。
可刚刚犯了一次蠢,绝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薛大师颔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小姑娘,你师承何人?”
这么钟灵毓秀的好苗子,他倒是想知道,被谁给夺了。
舒昕闻言,心情有些低落。
她有师傅的。
可是那也只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的重生掀起了蝴蝶翅膀,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碰上师傅。
不过,不管能不能,教她本事、对她那么好的师傅,她总要去找的。
她还想知道,消失了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薛大师,我的师傅很快就会出现的。”
舒昕的失落只有一瞬,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
薛大师神情复杂。
他倒是动了收徒的念头,可……他们之间没有师徒的缘分啊,“小友,有缘再会了。”
说完,他便跟着周怡走出了门。
临走前,章文清倒是没有忘记自己做出的承诺,把三绺头发留下了。
事实上,章家应该再给舒昕一笔丰厚的报酬,可情况复杂,一时间倒是顾不上了。
很快,店内只剩下了舒昕与店员。
舒昕觉得,连极品红玉都能拥有的致远斋,实力不容小觑,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三阴之地的玉石你们店里有卖吗?”
店员神情恭敬,“有的。”
舒昕心中一喜,“价格呢?”
“大约一百多万。”
舒昕:“……”她想了又想,终于把赊账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她面无表情,“等我凑够了钱再来。”
能得到纯阴之体的头发,已经是意外之喜了,玉石跑不了,她再想办法凑钱便是。
可想想一百多万的巨额数目,她就觉得有些牙酸。
说完,舒昕扭头就走。
店员连忙叫住了他,“小姑娘,你等一等。我们老板说,玉石可以赠送给你,就当结个善缘了。”
舒昕目瞪口呆。
这年头,一百多万的善缘简直不得了啊!要知道,整个舒家的存款,也就那么多。
可是,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她笑笑就离开了,但这三阴之地的玉石,可以救命的。
舒昕咬了咬牙,“行。”
店员脸上毫无异色,他早就已经包装好了,顺手递到了舒昕手里,“老板说了,以后可以多来。”
舒昕从书包里拿出纸笔,认认真真的写下了一张欠条,“让你们老板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他的。”
玉石与头发都已到手,她再无后顾之忧。
店员也没有拒绝,他笑着送舒昕离开后,又捏着欠条,飞快的去了后院。
后院内,大树参天,愣是多了一份清幽与静谧。
一个身着唐装的老者正泡着茶。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别有一番韵味,听见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开口道,“收了?”
店员忙不迭点头,“您真是料事如神。”他伸手挠了挠脑袋,疑惑不解的问道,“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而已,又何必对她那么好。”
崔老爷子笑笑,端是慈眉善目,“三阴之地的玉石,三绺纯阴之体,是用来布置聚阴阵的。要布置阵法,首先,就要有修为,你看,她年纪那么小,就有了布置阵法的能力,日后成就定不可限量,结个善缘罢了。”
更别提,刚刚致远斋内发生的一切,足够证明她的水平了。
最重要的是,一百多万对别人来说很多,对他来说,九牛一毛罢了。
店员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钱菁走出舒家,心情少有的松快。
婚离了,钱要回来了,儿子的抚养权也到手了,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的过日子。
就如舒昕所言,好日子还在后头。
想起舒昕的嘱托,钱菁连忙拿起手机给老同学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不好意思道,“林帆,我想麻烦你个事儿。”
林帆虽然与钱菁不是经常见面,但私交甚笃,他笑道,“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客套了?”
钱菁毫不尴尬,“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的孩子想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你也知道我们学校根本没资格,你看看,能不能在你们学校给她个位置。”
林帆有些为难,“你也知道,我们学校虽然有资格,但名额却是不轻易给的。如果随随便便的学生都来参加,考出了不理想的成绩,丢脸的不还是我们学校吗?”
钱菁自然理解,她连忙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可以带着她来参加你们学校的初试复试,等通过了,再去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林帆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如果钱菁推荐的学生真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获得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机会,他们学校自然不会挡了学生的路。
“那你让她准备准备,过两天就是初试了。”
钱菁听到准确的回复,心里松了一口气,“好的,谢谢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