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看清来人, 手上便不再犹豫, 反手翻过, 手上的刀片便直接划开了对她根本未曾太过设防的韩稹手上的动脉, 血喷涌出来, 韩稹震惊松手, 阿暖也没和他纠缠 –不说她本身招数有限, 并打不过韩稹,而且此时身上的药力也还未完全过去,并不愿和他过多纠缠, 免得万一这个神经病死也要拖着自己怎么办?
所以韩稹一松手阿暖便抽手往另一个方向退去 –她把战场留给了韩稹和来人。
而韩稹的震惊不过片刻,他在来人扑过来之前已经迅速跳出了窗户。
他是血海里滚过的人,非常清楚那手上的伤口不处理很快就会致命。
廖珩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也直接跟着韩稹跳落了出去, 他们跳落之前廖珩一手抱住了往后退的阿暖, 一手就对他们作了一个手势。
廖珩抱住了阿暖 –她的身上喷满了鲜血,虽然他看到刚刚一幕, 知道这些应该都是刚刚韩稹身上的血, 可是那血也看得他心惊胆战。
不过这里是韩稹的地盘, 并不适宜久留, 廖珩抱着阿暖就从来时的路离开了房间 –其实阿暖可以自己走, 可是这个时候, 这种地方,她还是顺了他没有跟他争执,以免因着这种小事带来什么意外。
上了车, 廖珩坐定关了车门, 这才转头问阿暖道:“你,有没有受伤?”- 虽然先前在房间中他看她的动作和反应不似有事的样子,但她满身血迹的样子,没经过她的确认他还是不放心。
阿暖摇头,她一边摇头就一边去看自己身上的衣衫。
她身上的那个白色病号服现在满满都是红色的血,看着实在是触目惊心,她撇了撇嘴,道:“这都是韩稹的血。”
韩稹的血。
廖珩眼中闪过厌恶,伸手就拖过她,把她那病号服给扒拉了下来扔到了后面,然后又从身上掏出了张帕子狠狠地给她擦着她手上脖子上先前溅着的血迹。
“痛,”阿暖龇牙,推他的手,“你擦地板呢。”
廖珩收手然后扔了那帕子,脸色阴沉,他道:“你还知道痛,你就这么大胆 –我跟你说过韩稹这段时间一直在盯着你,你还敢就带了两个人,也不通知我,就直接上了医院?云家人,那都是烂到了根子里!”
阿暖看他乌云满布,满身怒气就快压不住要爆发的样子,小心收敛了下自己表情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她心里动了动,虽然是个挂名未婚夫妻,但其实,他很在乎她呢。
她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身侧,捏着拳头因太过用力而骨节都已经发白的左手,像是安抚她以前的大獒犬一样轻轻搓了搓,然后抬头看着他软软安抚道:“没事,我不是让石成通知你了吗?而且我有后手,就算中间出了问题,我还是能逃出来的。”
当时石成跳窗在楼下隐着,看到那些人带了阿暖下楼上车,便也上了车然后故意撞上了阿暖上的那辆车 –不过是为了在那辆车上洒上特制的染料,如此之后廖珩才能跟着地上的车印还有气味追踪到那里。
而阿暖一直未有出手,是因为在无万全把握之前,她是不会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的,否则韩稹知晓之后,她再想逃出来就难了。
可是她不这样安抚还好,她这样很轻松,好像完全不当一回事的话更加成功激怒了廖珩 –他向来都习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可今天的事,让他产生了从来就没有产生过的恐惧和焦虑,那种心脏剧痛的感觉简直要了他的命。
他反手就握住了阿暖按在他手上的小手,用力的捏着,捏得阿暖的脸都白了 –不过她看他那个样子,皱着小脸咬牙忍住了疼痛 –此时她不跟他计较。
他极力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道:“以后不要再仗着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随便涉险,今天只是侥幸,这中间任何一环出了问题,可能我就找不到你 –你也未必能从韩稹手中逃出来。还有,如果不是韩稹呢?如果那人只是想要你的命呢?”
想到这里他现在还心有余悸,他顿了顿,吐了口气,才继续道,“我会在你身边再安排一些人,不过……”
他停下来,看向她。
而阿暖也一直在认真听着他说话 –她觉得他现在快要爆-炸的样子实在需要安抚,自己该顺应着他些,所以他突然停下来看着她的时候,她也侧着脑袋认真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之后,阿暖先是愣了愣,然后就带着些讨好对他笑了笑。
廖珩并不易被讨好,他仔细看着她,然后道,“阿暖,你这样去美国,我不放心。”
阿暖一愣,她突然就感觉到他攥着自己手的手掌很热很烫,此时他没再那么大力,而是整个的包住了她的小手,她不再疼了,却感觉到被箍得紧紧的,有些难受。
她抽手,他却紧紧握住,她动也动不了。
她嘴巴动了动,不知为何就有些说不出什么理直气壮的话来,她低声道:“我,我其实平时很小心的,去了美国,也不会再有韩稹这样的疯子来,我……”
她吸了一口气,觉得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他这样握着她的手,也让她有些心慌意乱,真的很不自在。
她道:“韩稹会死吗?”
那个神经病,想到他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脑回路,阿暖就担心他若是死不了,后面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不想自己母亲还有舅舅舅母两个表弟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会,但暂时还不会,”廖珩松了手,但阿暖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猛地被他扣入了怀中,阿暖一惊就要挣扎离开,他抱了她低头在她耳边低道,“就一会儿,今天一晚上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你就当是你鲁莽行事的惩罚好了。”
阿暖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和他的心跳声,想到之前看到他的样子,心一软,便窝在了他的怀中没再挣扎。
他的手搂住她,将她整个按在了自己怀中,这才继续道,“今日韩稹掳走你不少人都知情,若是今日他死了,这件事情一定会被翻出来,他会死,但我不想把他的死和你联系在一起,所以会等他回西北之际再动手。”
阿暖在他怀中闷闷地“嗯”了声。
他低头看她,看她脸颊边细细的绒毛软软的动着,忍着再低头下去吻她的冲动,柔声道,“你放心,陈家那边我会跟泯之说,加多警卫,至于韩稹,我会处理,不会让他再有机会生事的 –我会安排让他尽快回西北。”
三日后。
教育部新教处的处长云佰城在《燕林时报》上登出申明,道其二房袁兰绣所出之女云琪并非是其亲生所出,乃是袁兰绣当年在京中和前朝某权贵人士交往,被始乱终弃,当时他和她同船去英国,在异国他乡,见她一孤女,身怀有孕,无依无靠,心怀同情这才多有照顾,之后为了给她和她腹中胎儿一个名分,就纳了她。只是袁兰绣和其女品性不端,在其嫡女和家中父母入京之后,屡次暗害嫡女,谋害父母,所以特登报与袁兰绣及袁兰绣所出之女脱离所有关系,从此再不相干。
满城哗然。
陈氏看到这则新闻时厌恶地皱眉,她看向坐在桌前慢慢吃着早餐,看到这则新闻眉头都没动一下的女儿 –这报纸是先前阿暖看过然后扔在桌上一角的。
陈氏想到云老太太尚在住院之中,但这几日女儿却是稳稳坐在家中,半点都不理会,奇怪的是,云家也再没派人过来接过她。
如今再看到这则新闻,陈氏便猜测这中间必然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并不知道阿暖曾被韩稹绑走过一事。石林受了不轻的伤,阿暖就只道放了他的假。
她看着女儿吃完早餐,然后慢悠悠坐到自己对面的沙发上,这才将那报纸摊在茶几上,问道:“阿暖,云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阿暖瞅了眼那报纸,“嗯”了声,道:“祖母的病是袁兰绣弄出来的 –先下了微量的激人情绪的药,然后再爆出云琪,不袁琪上了小报的事,祖母一激动就入院了。”
“云家是怎么查出来的?”陈氏皱眉,又问道,“还有,你这几日都在家中,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是不是那日你去医院发生了什么事?”
阿暖早把理由都顺得好好的了。
她道:“云家人早就盘算着怎么处理袁兰绣和云琪了,袁兰绣一回家就把祖母气得入了院,祖父怎么可能还容得了她,那晚上他们从医院回家之后祖父就绑了袁兰绣身边所有的人拷问 –反正袁兰绣得手的还没得手的那些个算计坏心思就都给拷问出来了。至于袁琪 –天知道她到底是谁的女儿,云佰城说不是,那就不是了 –这些消息,都是安嬷嬷让人送过来的。”
云老太爷那日之所以拷问袁兰绣,是因为她在回家之前还让廖珩送她去了一趟云家见了一次云老太爷。
不过这后续发展,说实话,也是出乎阿暖意料的,云佰城这人,真是一次一次刷新她的认知下限。
当然阿暖也并不知道,这中间,是廖珩让人给云佰城施了压 –否则,云佰城此时还不敢这么得罪袁家,还有得罪云琪的那个情人冯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