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
贺安显然也看见了林煜,他吸吸鼻子,声音里夹杂着哭音,明明是反驳,可这模样却没啥说服力,反倒更像是林煜所说的欺负了。
谁叫贺泽以往的形象已经在林煜脑子里根深蒂固?
他一把将手中的猎物甩在地上,走到两兄弟的跟前将贺安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桃花眼里闪着火焰,“贺泽,你欺负自己的弟弟算什么本事?”
“你以前这样也就罢了,现在还是这样!你知不知道贺叔贺婶和小安为了让你能去镇上念书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虽然这几年他都下意识地和村里的哥儿保持距离,但小安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名声,久而久之两人暗地里也就熟悉了,他是把小安当做自己弟弟来看的。
贺家的事情经过小安的口他知道地七七八八,对贺泽的恶感可不是一星半点。
“……”
林煜一阵噼里啪啦,贺泽一直保持着沉默,旁边的贺安眼泪也止住了,愣了好半晌才回过了神,“林哥,没有,你误会了,阿兄没有欺负我,他……”
“小安,你别怕,他要是敢打你,我帮你揍他!”林煜挑眉,向贺泽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拳头,只以为贺安是害怕贺泽。
虽说林煜比贺泽矮上几公分,可这气势却是半分不差,毕竟这村子里怕是没有人能禁得住他的拳头,贺泽自问自己现在也比不上熊瞎子皮厚。
“林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
“你别说话,他就是被你们给惯的!贺叔贺婶和你为了他做了多少事?!贺叔没日没夜的接木工活,没活就去镇上给人商铺搬货,其实他的手早就伤了,可一直没舍得看大夫,这一次被砸是新伤旧患一起,所以才伤得这么重。”
“你和贺婶冰刀子天气还去给人家种了好几亩地的芸苔,就为了一钱银子,回来的时候身体都快冻成冰块!”
“一桩桩,一件件,这些……你们有跟他提过一个字吗?”林煜越说越气,说到后头脸都涨红了,“从来只会窝里横,遇上什么事就窝囊得要去寻死,贺泽,你就不觉得丢人?”
“……你说完了?”贺泽表情未变,却抿紧了唇。
“没有!贺泽,你但凡还有点心……”
“林哥!!!”贺安终于忍不住一声大叫,成功地打断了林煜的话,“阿兄真的没有欺负我,你快别说了……”
话音未落,贺安有些战战兢兢地瞥了贺泽一眼,生怕贺泽会生气。他阿兄自从醒来之后已经变了好多,再也没惹事,也不气阿爹阿姆了,对他就像以前那样好……不,是比以前还好!
他不想林哥的话再刺激到阿兄。
“……那你怎么哭了?”林煜的视线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眼神狐疑。
“我……我……”贺安欲言又止,随即一脸窘迫地道,“林哥,你就别问了,阿兄真的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好着呢!真的。”
他不是故意要哭的,那一刻就是觉得有阿兄真好,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好像都找到了宣泄口,一涌而出。
他一时没忍住。
“真的?”
“嗯嗯,”贺安猛点头,“林哥,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林煜没了声音,看了被他骂得狗血喷头的贺泽一眼,神色间有些讪讪。似乎想说点什么,嘴唇张了张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随即视线一顿,转身便拎起地上的肥兔子大跨步从贺泽身边越了过去。
像是啥事也没发生过。
“这人?”贺泽皱了皱眉,眼神一言难尽。
“阿兄,你别怪林哥,他应该是看见那边来人了,”贺安指了指左侧的田埂,那里几个村民正扛着耜头朝这边走来,“他不喜欢被别人看到我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
“阿兄你不知道?”贺安瞪大了眼睛,见贺泽一脸茫然只得开口解释道,“林哥已经定了两次亲了,结果都没成,一个刚定了亲就摔断了腿,大半年才好;另外一个成亲前两天掉进河塘,淹死了。从此再也没人敢上林哥家里提亲,村子里的人都说他命中带煞……说他克……”
贺安欲言又止。
“克夫?”
“……嗯,”见贺泽接口,贺安有些颓丧地点了点头,“后来林哥就喜欢上了一个人独来独往,跟村里人都疏远了,在有人的地方也总避着我。”
“原来是这样……”贺泽回头看了一眼,隐隐还能望见林煜的背影。
原身离家念书的时候才十三四岁,对村里这些个八卦议论自然是不了解的,偶然听贺老爹和李氏提起来也就是在耳朵里过上一遍也就忘了。
对林煜的唯二印象大概就是他长得很好看,一人猎过熊瞎子,很厉害……只是当时原身可是对自己的小青梅情根深种,潜意识里又怕了林煜,平日里遇见都不敢多望上两眼,又怎么会上心这些事情?
“阿兄,林哥人真的很好的,你不在家的时候他帮了咱家很多,还总是避着人过来,说传出去对我不好……阿兄,你别怪他。”
贺安有些着急,他喜欢林哥,也喜欢阿兄,不想让他们两个生了嫌隙。
“怎么会?”贺泽轻摇了摇头,“林煜刚刚说的那些本都是实话,再说了,阿兄能捡回这条命也都赖他,哪能这么小气。”
“真的?那就好!”
贺安一颗心总算放松了下来,两人并肩向着家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