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的生日刚过没几天,阿尔达正值初夏。
密林中还算阴凉,也有爱美的年轻人已经等不及换上飘逸的夏衫。
小少爷尤其不耐热,护甲下面早就换成轻薄透气的衣服,奈何每天练功都要出一身汗,穿得再凉快也不顶用。
每天运动过后,他一定要去教父家附近的小河里泡一泡——他本来就有一点洁癖,现在又有了一个鼻子很灵的未婚夫,于是更加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有汗味。
所以,当干干净净的小蛇跌进他被汗浸湿、又被林风吹干的衣服里时,德拉科整个人都僵住了:“你你你出去……”
希尔过了一会才缓过神,他扭了扭脖子,试图贴着皮肤爬上去,结果却往下滑得更厉害。
箍着银环的尾巴不小心蹭过肚脐,少年打了个颤,漂亮的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胸口。
德拉科万分后悔把衬衫塞进裤腰。
别说把衣摆扯出来,他现在动都不敢动,就怕一不小心抻松了腰带,让阿尼玛格斯状态的未婚夫滑进裤子……
希尔嘶声说了什么,纤细的信子无意间碰到腰侧的皮肤。
未通人事的少年打了个激灵。
他不敢再想腰腹间的触感,咬牙按住那个不安分的家伙,蹬掉鞋子快跑几步跳进水中。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河岸的石头,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两三点银鳞漂远。
金色的脑袋钻出水面,小蛇则在浸湿的衣物中挣扎了一会,才顺利游上岸。
银白的鳞片沾了水,变得湿滑而沉重。
希尔有点费劲地爬上一块石头,用尾巴敲出声响引来注意,然后直起上身控诉:“都跟你说别碰我——嘶!”
打断他的是未婚夫扔上岸的湿衣服,石头的小蛇被兜头罩住,不得不再次挣扎起来。
他刚从衬衫里钻出来,水里又扔出裤子和内裤。
羞恼的小少爷冲岸边重重哼了一声,掉头游到远处去捞自己漂远的袜子。
小祖宗。
希尔嘀咕了一句,用尾巴把他脱下来的衣服扫回水中,让它们自己把自己搓洗干净。
阿尼玛格斯状态下没法使用魔法,但是普林斯家的宝贝可不是浪得虚名——
借住尾巴上的环,他变成蛇也可以使用一些小魔法。
德拉科游回来的时候,居家好蛇希尔凡正用魔法把那些衣服烘干。
小少爷只有半张脸露出水面,露在外面的耳朵红得出血。岸上的小蛇却根本没看他。
他不情不愿地游到石头边上,高高举起自己追回来的袜子:“喏。”
希尔没好气:“自己洗。”
德拉科悻悻地钻出水面,亲自洗干净袜子交给他,然后才钻回水中清洗自己。
也许是下水之前那件事的缘故,他洗得差不多,却还是觉得身上燥得慌,于是在水里多耽搁了一会。
他总觉得腰和肚子上沾了鳞片,皮都搓红了,还是觉得有。心里痒痒的,又无从下手挠,结果憋出一股无名火,可又不知道往哪撒。
等他上岸,天已经黑透。
他之前踢掉的鞋子整整齐齐放在石头上,小蛇未婚夫已经回去了。
竟然不等他……
少年不高兴地抿起嘴,一边穿内裤,一边心烦意乱地决定,干脆回去找人吵一架算了。
密林南端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偶尔会偷偷跑到北边来找死。
不过西弗勒斯的住处周围都有很强大魔法防护,从药田到那条小河对岸,都受到巫师庇护。
德拉科习惯了路上和希尔拌嘴,今天一个人走夜路,他忽然有一点慌。
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咬着牙走出好一段,看到院子门口的灯时,才猛然想起,他好像一个下午都没感觉到希尔凡的心思。
难道联系又断了?好好的怎么会……
少年心一紧,完全忘了自己“找人吵架”的决定,急急忙忙推开院门,朝巫师的屋子跑去。
“我还以为你准备搬到河里住。”
他一进屋,他的教父就扔来一句讽刺和几个快干咒。
小少爷哑了一下,刚要反击,又被一杯热乎乎的不知道什么茶撞了一下。
他躲开溅出来的液体,免得它们又弄脏衣服,然后一眼就看到回到玻璃罐里的希尔蛇。
他立刻向罐子走去,但是烦人的茶杯一直跟着他,他只好先停下来抓住它一口喝干,觉得味道有点像感冒药水。
“……谢谢。”德拉科干巴巴地向教父道了谢,然后急急忙忙抱起桌上的罐子,躲进里面的房间——
他有事要问清楚。
天已经很晚,瑟兰迪尔早就回到自己的宫殿去。精灵的堡垒有宵禁,德拉科也不想走夜路回去,好在西弗勒斯不介意借出房间。
巫师家长看着教子怀里的蛇罐子,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猜测两个小崽子正在闹别扭,证据是他明明解开了瓶口的魔法,希尔凡却还是选择呆在罐子里。
算了,由他去。
反正强制阿尼玛格斯的咒语过一会也会自己解开,小斯内普先生也逃避不了多久。
决定溺爱孩子的巫师忽然想起教子钻进了他的房间,这就意味着他今晚又要在院子里睡……
突然不想溺爱这对兔崽子。
他这么想着,过一会还是老老实实绑好吊床。
明天一定要赶他们出来睡院子。
嗯。
但要是着凉了……
感冒药水好像还剩点?
明天再熬一锅好了。
烦死了了,明天就把他们撵到林地去……
睡了睡了。
“你怎么还有心情趴在那,起来——”德拉科把罐子放在桌上,手伸进去使劲扒拉盘成一团的蛇,“我都感觉不到你了!”
“哦。”希尔懒懒地躲开他的手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屏蔽你了。”
“哦你屏——你屏蔽我!?”少年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希尔盘得更紧了,大脑封闭术作用下,他奶声奶气的蛇佬腔都透着冷漠:“谁让你老是碰我那儿。”
“我碰你哪了,你的角?”德拉科没好气,“感情我还冒犯你了?”
“老师的手札上还说要多碰一碰呢,我讨好你还有错了?”他想起希尔蛇抵触的反应,心里更加窝火,“别的翼蛇都要费尽心思,伴侣才会碰碰角呢,你倒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他说着说着气不过,伸手又要按他的角。
“‘讨好’?”
罐子里的蛇瞳孔瞬间缩紧,细得像一条竖线,却没再躲开——
还算识相……!
德拉科心满意足地碰到那两个小小的凸起,下一秒忽然被陌生的感觉席卷,酥麻的痒意从尾椎升起,过电一样流蹿过四肢百骸……
那是他从未婚夫那里分享到的感受,因为单向感应的缘故,那些感觉被放大数倍,无比清晰地传达给他的身体。
挑起事端的家伙脸涨得通红,他哆嗦着缩回手。
希尔蛇趴在罐子里,不无揶揄地说道:“你真的只是想‘讨好’我?”
自作自受的小少爷羞恼地瞪了他一眼,飞也似的从罐子前逃走。
他的未婚夫很快重新封闭大脑,残留的快感也很快消退,他受到的冲击却无法立刻平复——
他这才真正领悟手札上那些记述的含义,顿时脸红得能滴出血。
他在院子里蹲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又反省了好一阵,才鼓起勇气回房间去。
他像个成精的番茄一样满院子乱转,吊床上的西弗勒斯只当没看见,他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回房间,希尔也只当没察觉。
出了丑的小少爷回到房间,发现罐子里的未婚夫已经尾巴一点一点地打起小呼噜,便彻底恢复了镇定。
他尽量小声地钻进盥洗室刷牙,出来的时候没忘了接一小杯水,用手指蘸了伸进罐子,把小蛇的獠牙也抹抹干净……
就当他赔礼道歉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蹑手蹑脚地爬上床。
只是先前被感冒药水压下去的躁动感死灰复燃,他不得不尽力清空大脑,好一会才坠入梦乡。
他睡得熟,连银器磕在玻璃上的响声也没把他惊醒。
先前装睡的小蛇直起身子,慢慢从罐子里爬了出来——
他身上的咒语快失效了,要是一直呆在罐子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他慢慢爬下桌子,尽量不让尾巴再磕到什么东西,弄出响声,吵醒床上“受了委屈”的小少爷。
银白色的小蛇爬出房间,经过客厅时解除了身上的魔法,变回了黑发黑眸的巫师。
希尔从地上爬起来,前看看后看看,最后还是决定跟家长报备一下。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来到巫师的飘了一盏小灯的吊床边——
“dad?”好不容易恢复人形,小斯内普先生十分乖巧,“介不介意我跟你挤一挤?”
“介意。”西弗勒斯没好气,把儿子那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吊床你都要跟我挤,你要逼我上树?”
“不用不用。”希尔赶紧说,“那我去问问德拉科?”
决定溺爱孩子的家长温柔地说道:“赶紧滚,再来烦我就把你变回去睡罐子。”
于是小斯内普先生乖巧地滚回屋,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小声洗漱之后爬上床——
终于能踏踏实实地把人抱在怀里,他高兴得想打滚。
但条件不允许他打滚,他只好在心里激动。
熟睡的人似乎被另一个人的心绪惊扰,他小幅度地翻了个身,自觉主动地滚进对方怀里,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又咂吧咂吧嘴儿。
醒着的人目光微沉。
睡梦中的少年很美。他换了轻薄柔软的睡袍,却总懒得系好领口的抽带,以至露出半个肩膀和漂亮的锁骨,白得像透窗而入的月光。
来到这里之后,他大约没再费事熏染衣服,身上却依然有淡淡的花果香气。
希尔为他无意识展露的美而迷醉,却也没忘了这个小混蛋醒着的时候,是怎么使劲撩拨他的。
虽然他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希尔想起睡前那次,小少爷窘迫得恨不得钻到地里去的模样,有点忍不住想笑,却不打算放弃追偿。
他又打量一会,最终看中了那两片红润的嘴唇,决心要在这里得到补偿。
于是他捏住少年的下巴,低下头狠狠厮磨了一阵。睡梦中的人嫌热扭过头,债主又在圆润的肩头留了个牙印子。
不能做到最后的揩油无异于饮鸩止渴,小小希已经稍微抬了一点头,黑发青年虽然不情愿,也只好暂时放过这个美味的小少爷。
他收拾了一下情绪,正要强迫自己入睡,怀里的少年忽然轻轻叫了一声。
德拉科偶尔会说梦话,希尔原本没在意。他正要亲亲脑门哄一哄,却发现小少爷眉毛微蹙,竟然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债主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他肩膀——
他刚才咬重了?
他有点心虚地揉了揉那个不算深的齿痕,揉得雪白的肩膀红了一片,红晕蔓延到衣服里。
始作俑者眸色深了一些,别过脸不敢再看。
可是熟睡的家伙又哼哼起来,这次连呼吸都有点急促,不知道梦里吃了什么苦头。
他叫得像挨饿的小猫,希尔差点把持不住——要不是那张小脸上满是煎熬,他都怀疑小少爷故意撩拨他。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他都没法坐视不管。前些天的事确实让人印象深刻,小少爷晚上又发了脾气,这会别是魇着了。
青年叹着气坐起来,把人抱起来靠在怀里:“德拉科,醒醒……”
德拉科不仅没醒,而且从喉咙里呜咽了一声,撩得他的未婚夫一哆嗦,差点没撒手。
希尔有点明白过来了。
他腾出一只手,小心伸进睡袍底下,发现小小少爷站的很直。
好了,他大概知道这人正做什么好梦。
他在这被撩拨得不上不下的,憋着一股邪火发不出去……人倒好,撩完了什么都不管,自己梦里面逍遥快活。
他恨不得现拔一根头发泡进通梦药水,跑去小少爷梦里看现场,然而摸摸少年缎子似的头发,竟然愣是没舍得。
精灵怕不是有什么护发秘方,他在枕头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掉落的金发,反倒是怀里的家伙越哼越起劲。
希尔那个气。
他觉得自己真是对他太好了,是时候让小混蛋长长记性。
小混蛋不知道喜欢的人正对着他的睡脸发狠,他在梦里很快活,快活得脸颊绯红。
他在梦里与人亲吻,不知道自己现实中也被人抱在怀里、勾着舌头亲。
直到舌尖被狠狠咬了一下。
“唔……?”
德拉科疼醒了,现实却与梦中如出一辙。他不由迷惑,却被人死死堵着嘴唇,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
敢这么对他的,除了希尔凡没有别人。未婚夫趁他睡着占他的便宜,他却并不反感,还有点高兴。
希尔发现他醒了,粗暴地亲吻稍微温柔了一点,手却悄悄钻进睡袍。
德拉科默许了他的动作,在手掌贴上皮肤时忍不住战栗。
他期盼很久了,即将一偿夙愿,却又忍不住羞涩。
他感应不到对方的想法,这种时候希尔总是对他封闭内心,他只好回应得更加热情。
“咳咳……”缠绵的亲吻终于告一段落,德拉科好不容易有机会说话,也顾不上红肿的嘴唇,“你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他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希尔舔了舔他的嘴角,将溢出的津液卷入口中,撩人的嗓音被欲侵蚀,有一些沙哑:“你梦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