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你说什么!”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女人、孙父、警.察,他们动作一致地看向人群中的少年。
杞梓面不改色,抬手指向老屋右侧的一从草木,道:“那里的泥土还留有人为拖拽的痕迹,很明显来过第二个人。”
之前拦住杞梓的民.警皱眉,见他面嫩没忍住低声提醒一句:“同学,话可不能乱说。”
他话落,另一位警.察已经走了过来,看向杞梓的目光里带着审视和怀疑:“你怎么知道那边的土被压过,我们已经在发现受害者的第一时间封锁了这里,为什么你会知道?”
杞梓扫一眼那警.察,抬手指指自己的眼睛道:“看见的。”
警.察神色更加不善,他走到杞梓身侧站定,用他的视角向他刚刚指着的方向看去,那边离这里不到五十米,然而花草茂盛,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草木被压过的痕迹 ,更加不能越过那些花草,看到泥土上认为拖拽的痕迹。
“那些花姑且当你看到了。”警.察问:“你怎么知道泥土上有认为拖拽的痕迹。”
杞梓拉高警戒线走了进去,在警察的视线下,指尖点了点花瓣上沾染的泥土,笑问:“如果没有被人拖拽碾压过这些花草,这些花草上怎么会有泥土的痕迹?不过照现在的痕迹来看,这里不久之前似乎下过一场雨。”
“你既然知道受害者如果真的被人拖拽着碾压过那些花草的话,现在那些花草不可能这么……”警.察顿了下,想了个形容词:“争奇斗艳。”
没错,这一从草木虽然只在墙角开放,且还都是无名野花,却长得比温室里精心照料的花朵都要水灵鲜嫩,涨势极好。
正是因为这从花长得太好,之前检查现场的民.警们才没有想过受害者是被嫌疑人从那边拖拽进入这间老屋,毕竟这些花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久之前被一个体重最少一百斤的成年男人摩擦碾压过的模样,而且地上也没有泥土拖曳的痕迹。
杞梓眸光微闪,清朗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深意:“我也想知道。”
警.察还想再问,却被过来的孙琪琪打断,她有些紧张地对警.察道:“警.察叔叔,这是我的同学,我们昨天才见过,本来今天也约好了要见面,但是这里出了事,他才找过来。”
孙父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也跟着孙琪琪走了过来,此时听到孙琪琪这么说,看向杞梓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惊疑,却也附和道:“是的,警.察同志,这是我女儿的同学,他和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有关系的。”
被当做了犯罪嫌疑人的杞梓反而最为镇定,他双眸微弯,问:“我能知道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警.察自然不会给杞梓解答,孙琪琪却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早上凌晨的时候,孙父接到了老家村长打来的电话,说他们老宅出了命案,让他赶紧回去一趟,吓得孙父的瞌睡瞬间醒了,立刻起床收拾东西。
最近家里并不太平,恰好不太平的根本就与老宅相关,孙父惊恐之下自然免不了会多想一些,这一想就越想越怕,想到昨晚电话那头的人用女儿威胁他,本来想独自去老家处理这件事的孙父也不敢让孙琪琪一个人在家或者去学校了,所以就一家三口都赶回了兴水村。
等他们到的时候,警.察早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受害人的家属也和他们前后脚过来,听到警察初步判定受害者是被房梁砸下来压死之后,受害者家属情绪激动起来,责怪孙家没有将老宅大门关上,害死了他们儿子。
可孙父也很冤,这里虽是农村,民风淳朴,可他也不至于长时间不在老宅还不关大门啊。
然而不论他如何解释自己关了门,情绪激动地受害者家属都不愿意听,只拉着孙父让他负责,特别是看到儿子惨死的模样时,受害者的母亲更是晕了过去。
这一晕就是两三小时,期间受害者其他家属又急又恨,自然拿孙家人出气,天不亮就又是警车又是叫嚷哭闹声,村民们自然也都赶去看热闹,后来受害者的母亲醒过来,就是杞梓见到的,她拿着石头想要孙琪琪“一命还一命”的时候了。
听孙琪琪说完,杞梓反应过来,昨天孙琪琪给他打电话极有可能是孙父决定的,今天的事情,或许孙父那里也有更多线索。
正这么想着,孙父就走到了杞梓身边,他手里拿着杞梓送给孙琪琪的玉片,神色紧张,眼底又藏着一丝期待,压低声音问道:“杞……先生,这是您送给琪琪的吗?”
听到这个称呼,杞梓楞了一下,过了半秒反应过来:“对。”
其实孙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杞梓,之前听女儿形容一直以为是和她同龄的学生,可今天一看却又不太像,虽然相貌好看得有些打眼,年纪看起来也与女儿说的差不多,可身上的气势却让人忍不住自觉矮他一截。
这种感觉,孙父在商场上有过许多次,只是眼前的少年是让他感触最深,也是最年轻的一个。他几乎不需要猜测就知道这位少年一定拥有极好的出身,不然就是有极高的地位成就,不过从眼前少年的年纪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就算仅仅只是前者,也绝对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更是他们家唯一可能的救命稻草。
想到这里,孙父的声音添了几分谨慎和不自觉的恭敬:“我能知道,这块玉……您是从哪里来的吗?”
杞梓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玉片上,眼里划过一丝讶异。
孙父怕他以为自己贪心想多要,连忙解释道:“这玉片过于珍贵,本来应该立刻归还给您,可是这玉片的作用对于我们家来说也实在是、实在是无法割舍,最近我们家里出了许多事情,本来以为已经陷入了绝境,可这玉片却……”
见孙父努力组织语言却又一直没有说到重点,杞梓不得不打断他:“您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我……”对上少年清澈的目光,孙父脸皮有些发热,可家里情况紧急,他再觉得占了眼前少年的便宜,也只能厚着脸皮说下去:“我想知道是谁给了您这玉片,这我知道能够制作这玉片的大师绝对不会轻易出山,所以我们只希望他能提点我们两句,如果能度过这次难关,我愿意付出我们全家可以付出的一切来报答大师,不论是什么……”
孙父看着手里的玉片,眼神挣扎纠结:“还有,事情结束之后,请您将这块玉片收回去,毕竟它……太珍贵了。”
那只是杞梓从现代普通玉佩上切下来的玉片之一,唯一与其他玉佩不同的就是被他注入一丝带有他气息的灵力,得到他亲手赠与玉片的人,可以无形之间帮他化解一些小灾难,但也仅限于小灾难。
可能是两个界面危险程度不同,所以于天玄界而言只能抵挡小灾难的玉片,在现世能发挥的作用比杞梓想象的要更大,几乎能够抵挡一次非修真人士攻击的致命伤。
这样一看,这玉片对于现代的许多普通人来说,确实算得上珍贵。
杞梓推开孙父的手,道:“这是我送给孙琪琪的谢礼,既然是谢礼,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不过你想要有人帮忙,必须先将事情的经过和我说一遍。”
抬眼对上杞梓年轻的面孔,孙父嘴角动了动,又转头看了眼依然吵闹不止的老宅,才叹了口气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这个老宅……”
半年前,有人找到孙父,提出想要购买他家位于兴水村的老房子,这座老宅是孙家几代人传下来的房子,也是他打算晚年养老的住处,自然就没有同意。
谁知那人却并不罢休,一连半个月每天给孙父打电话,孙父不接就打到他的公司,从软泡硬磨到威逼利诱,一定要让孙父将房子卖给他,孙父本来只当这是一笔没做成的买卖,没想到还被它影响了工作生活,自然也没什么好气,直接放言房子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卖,那人也放话让孙父不要后悔。
从那之后,孙家就开始出事,先是孙母被公司辞退,再是孙父工作越来越不顺利,家里经济情况渐渐不好,两人的身体也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差,脾气越来越暴躁,还时不时会出个小意外,不是孙父上班路上被自行车撞到了,就是孙母买菜时被小汽车刮到了,身上发生的事情从小到大,孙家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直到一周前,孙母的父亲赌.博被骗,竟然拿了女儿的房子抵债,孙父也终于被公司辞退,一家人不仅债台高筑还即将无家可归时,那人再次来了打来了电话,让孙父考虑是否将房子卖给他,并且说,如果孙父不卖,孙家最后只会家破人亡。
孙父又气又急,却也没有办法,他既没有人脉也没有金钱,只能一步步看着自己家走向绝境,在这样重重压力之下,又得知女儿在学校被人欺负的消息,他一气之下差点想过让所有人偿命。
后来妻子劝住了他,他心底的阴郁和纠结却没有减少,他不敢用女儿去赌,他可以破罐子破摔,可女儿还有那么长的人生,不该被这件事毁了。
而且他心里十分清楚,就算他真的松口将房子卖给了那人,以那人为了逼他卖房做出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他得到了房子之后,放过他们一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时他的脑子已经不怎么清醒,心底一直有个声音蛊惑着他毁掉一切,时间越久,他变得越加阴郁暴怒,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女儿带回玉片,或许他早已经被心底的仇恨蒙蔽双眼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好在,现在还有一线生机。
孙父抓紧杞梓的手,一双眼睛带着哀求:“如果您愿意帮忙,要我做牛做马报答都可以,还有那座老宅,只要您想要,我愿意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