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汤汤其实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印象很模糊,她唯一的印象就是疼,哪哪都疼,这种疼从皮肉到心里,连着梦都是疼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放进了撒哈拉沙漠,整个沙漠只有她一个人在大太阳底下曝晒,刚开始她只是疯狂地流汗可是越到后面,她感觉自己流得全是血,而且她还能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孩子!对孩子!
鹿汤汤全身打了一个寒颤,她猛地挣开眼,是一片亮晃晃地白,鼻尖萦绕的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在医院。
“孩~”她想说话,可是才说一个字,嗓子里就像滚进一个刀片,咯地生疼。她下意识去摸自己肚子,空的。
“孩子!”她惊恐地说话,声音很难听,但到底是一句完整的话,“我的孩子!”
“汤汤,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你等等啊,我去给你叫医生。”徐映霞察觉到人醒,语无伦次地说完话,正想走,却被鹿汤汤抓住了手。
“我的孩子呢?”鹿汤汤眼神灼灼地看着她,眼里有期待。
“汤汤,”徐映霞心里有点乱,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慌张,她拼命地想从脑子里搜刮些有用的东西,可是什么都没有,“汤汤,你~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找医生,你现在身子弱,还是要检查一下。”
徐映霞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完,眼睛都不敢往鹿汤汤身上瞟,再要走得时候,鹿汤汤还是固执地问她,“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求你~”
滚滚地热泪,几乎要把徐映霞灼地生疼,她避开鹿汤汤的眼神,硬着头皮道:“你伤得很严重,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鹿汤汤终于松了手,只是连同眼睛她也闭上了,“我一定是在做梦,快醒来鹿汤汤,快醒来!”她不住地呢喃着。两只手死命地握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很痛,可是她没有醒。
“汤汤,你别这样~”同是女人,看着鹿汤汤这个样子,徐映霞心也跟揪似的疼。
鹿汤汤翻了一个身,不说话,她卯着一股劲,在找这个梦的突破口。
身上很多地方都很疼,疼地异常真实,可是她脑子嗡嗡作响地只有一句话,“我在做噩梦。”
徐映霞叹了一口气,挑一些她知道的事情讲给鹿汤汤听,“墨司承和白雅雅的婚约取消了,昨晚他来看过你,不过你没有醒,还有今天早上肖雪和阿毅的爸妈也来看过你,大家都很担心你~”
鹿汤汤默默地听着,毫无反应,即便里头有墨司承的名字,她也没有丝毫变化。
忽地鹿汤汤的手机响了,徐映霞看了鹿汤汤一眼还是接了电话。
“喂,您好,是鹿女士吗,您订的婴儿床我们已经送到您的公寓了,您记得查收!”
徐映霞一怔,再看向鹿汤汤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她睁开了眼。
“汤汤,你……”
“书上说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骨骼还没发育好,要用硬一点的垫子,这个婴儿床我挑了好久,上面还有悬挂的木马很可爱。”鹿汤汤像是在背书一般,面无表情地说着。
“我不知道他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所以男孩子和女孩子的衣服我都买了一些,还有一些国外的奶粉,我关注了好几个品牌,一直在做功课。”
“我甚至还看了一些关于托儿所的资料,有些地方我抽空去看过,学费挺贵的,我想着自己要努力赚钱的,我……”说着说着,鹿汤汤面无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声音开始哽咽起来,“我已经做好了为这个孩子努力的准备了,我真的很努力,我想做一个好妈妈的~”
在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时候,鹿汤汤确实犹豫过,可是越坚持,学的东西越多,了解的越多,她反而慢慢在期待什么,脑子不自觉脑补了很多关于孩子出生后的事。
虽然很多猜测是很累很累,但是只要一思考,她和这个孩子的关系反而愈来愈紧密,就像提前经历了很多未知的困难一般。
她什么困难她都预设好了该如何和孩子一起克服,可是现在,她的未来不会再有这个孩子了,她的孩子没了……
“汤汤,我都知道的。”徐映霞红着眼抱住鹿汤汤,有些人即便没有见过,便能轻易地勾住你的心,这就是血缘和亲情。
鹿汤汤埋在徐映霞的肩膀上,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想说得还有很多,可是眼泪更多。
失而复得叫做大幸,空欢喜一场却是大悲。
病房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将病房内所发生的一切,全部印在了自己脑子里。
“墨总~”车亭有些担心地喊了墨司承一声,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墨司承红眼。
“走!”墨司承忽地抬头,眨了眨眼睛,那些即将夺眶而出的液体立马改变了方向,所有的悲伤一晃即逝。
“可是您不是来见鹿小姐的吗?”车亭慌慌张张地追上去,他总觉得现在的墨司承很危险。
“可是她未必想见我。”墨司承暗自心忖道。
“白雅雅那边有什么消息吗?”自从鹿汤汤出事后,墨司承都没有去见过白雅雅,因为他怕自己一时失控杀了她。
“我已经通知程飞那边对白小~白雅雅可以动用特殊手段了,不过到现在他们那边还没有给我回消息。”
“现在还没有?”墨司承眉头紧蹙,他印象中白雅雅可不是什么宁死不从的硬骨头,“给他们打电话!”
车亭见墨司承语气不善,立马也察觉到此事的不妥,立马给程飞拨号,只是拨了半天,那边居然没有接线,“这个程飞,在搞什么!”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墨司承,又道:“墨总,他可能是上厕所去了,我再打一个!”
“不用了!”墨司承脸色阴沉,“直接回去一趟吧,我恐怕是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不可能吧,毕竟人在墨家,白雅雅再会耍手段,还不至于能够叫得动能面目张胆地敢与墨家作对的人!”
墨司承冷笑了一声,“就怕有些人病急乱投医,找了不是人的东西!”
顾念身家的人自然不敢和他墨司承硬碰硬,可是有些人,根本就是一条疯狗,哪怕自损一千,也要损你八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