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感觉爸爸病得肯定很重,并且是突发急病,她想到了那些很可怕的病的名字,如脑溢血、脑梗塞、心脏病、心梗塞等等,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爸爸能够平安,她已经过早失去了母爱,不能再失去父爱了……
等她慌慌张张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仍在重症监护室观察,还在昏睡中。
乔姨和杜蕾都在,她顾不上跟她们打招呼,径直走到爸爸的床边,轻轻地叫了声:“爸爸”。
说着就想去摸摸爸爸的手,但是爸爸的一只手在输液,一只手的手腕上还绑着链接仪器上的两条细细的线,她伸出手,就去摸了摸爸爸的脸和额头。
爸爸的额头上有了不少的皱纹,这个当年带着她去参加各种笔会,有意熏陶她艺术气质的父亲,曾经是那样的乐观、健康,风趣、儒雅,如今,已经老了许多了。
她记得在爸爸第一次搞的个人书画艺术展的开幕式上,前来观摩祝贺的人很多,但是给爸爸书画展剪彩的人不是政界的朋友,也不是学院的领导,而是爸爸的妻子和女儿。
当时她只有1岁,扎着两只马尾辫,带着一个粉红色的发卡,和妈妈一起,手拿着剪刀,剪断了那根细细的彩带。那时,据说妈妈已经检查出了癌细胞。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爸爸含着眼泪拥抱了她们母女,他说,如果没有家人的支持,他是完不成这次书画展的。他说这个书画展,是献给妻子的生日礼物,开展那天,正好是妈妈的生日。
事后爸爸说,当他看到他优雅、美丽的妻子和女儿为他书画展剪彩的时候,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当年,人人都羡慕爸爸有一位美丽优雅、识书达理的妻子,有一位漂亮恬静如母亲的女儿,他们一家,无论搬到哪里住,都会成为那一片的亮点。
但如今,随着母亲的过早离去,爸爸的幸福也被带走了一大部分,好在父女相依为命,好在后来乔姨出现在她家,这个家,在外人的眼里还算周全,多少弥补了一些爸爸生活中的缺憾。
爸爸的生活可以有乔姨来弥补,她的生活中,却永远都没有人来弥补妈妈留下的空缺,尽管乔姨面上所做的一切无可厚非,但是丁一的内心却怎么也和这个继母融入不到一起,反而跟哥哥陆原倒很亲。
她无法想象,如果爸爸再抛弃她一走了之的话,她以后的生活,将会是怎样……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布满了泪水,动情地低下头,亲了一下爸爸的额头,眼泪,竟然不小心滴落在了爸爸的脸上。
其实,处在半昏半睡中的老教授似乎已经听到了从走廊里传来的女儿那熟悉的脚步声,但他感觉那个声音既遥远又清晰,恍恍惚惚中,那个扎着两根马尾辫、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就来到面前,睁着两只漆黑明澈的大眼睛,在叫着他,瞬间,他的宝贝女儿似乎就被什么人牵走了,女儿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叫他,一只小手还在努力地够向爸爸,他一急,就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嘴角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小……一……”
“醒了,爸爸醒了。”嫂子杜蕾激动地说了一声。
医生进来了,检查了一下各种仪器上的数据后跟她们说道:“别让病人激动。”然后就走了出去。
又是几颗泪珠落在爸爸的腮边,爸爸逐渐恢复了意识,他睁开眼,看了看他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的女儿,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而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丁一伸手,给爸爸擦干脸上自己的泪珠,但是她分明看到爸爸的眼角,也浸出了一道湿润的泪水,她不知道爸爸受了什么样的刺激突然病倒了,在她印象中,妈妈走后,尽管爸爸遇到了不少来自精神和生活中的困难,但是爸爸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乐观、诙谐的,从来没有公开流过眼泪。
她的眼泪流得更欢了,不由得又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然而,她细心地发现,爸爸听到后,居然轻轻皱了一下眉,把脸偏到一边去了,显然透出了不耐烦。
她有些不解,不知道刚刚清醒过来的爸爸为什么对自己表现出了不耐烦。这时乔姨走到爸爸的另一则,轻声说道:“老丁,感觉怎么样?”
爸爸睁开了眼,看了乔姨一眼,又闭上了。
杜蕾出去给哥哥打了一个电话就回来了,乔姨说:“小蕾,你回去照顾小虎吧,这里有我和小一。”
丁一擦了一下眼睛,说道:“乔姨,嫂子,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爸爸。”
爸爸听见女儿这话后,就张开右手,冲她们挥了挥。意思是让她们回去。
乔姨又走到爸爸身边,说道:“老丁,我留下陪你吧?”
老教授又动了动,表示反对。
乔姨笑了,说道:“呵呵,是不是女儿回来了,就嫌弃我了,那好,我走,给你哄孙子去,就让女儿陪你。”
老教授似乎无力说话,也不想说话,就闭了一下眼睛表示同意。
丁一送乔姨和嫂子出了病房,说道:“乔姨,爸爸他到底是怎么病的?”
乔姨面露愁色,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刚准备去找领导,想提前退休看小虎,就听见电话响,是你爸爸办公室的电话,接通后就听见你爸‘哼’了一声,然后就是就是他栽倒的声音和一种碰撞的声音,我再怎么嚷他也不说话了,我这才感到严重,就直接打电话叫了10,连跑带颠地跑到她办公室,就见他已经昏了过去,舌头也耷拉出来了,吓的我叫来了好几个。”
丁一知道爸爸有高血压的毛病,但是一直在用药,而是控制的很好,难不成是爸爸受到了什么刺激?
乔姨又说:“到了医院后,大夫检查说脑溢血,不过不严重,有些轻微的出血,而且也不是关键部位。我这才放心,才通知了你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