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庆闭上了眼睛,有了那么一刻的失意和沮丧。他没有顺着市委书记的话往下说,而是转了话题,说:“我一会要赶到省里跟刘市长汇合,中午宴请发改委和财政厅的领导们。所以,下午的例会,估计我和刘市长赶不回来了。”
彭长宜笑笑,说道:“那就不开了,挪到下周一块开,反正当前的工作大部分都在你这里,你们不在家这会开着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彭长宜这话说得够谦虚的了,但是在朱国庆的耳朵里,并不受听,也就是说,彭长宜此次屈尊来到市长办公室,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某种程度上说,反而膨胀了某些人的嚣张。
既然下午不开常委会了,彭长宜便把卢辉叫来,跟他商量去看姚斌的事。
卢辉说:“他们政府单去了,我们有必要市委还单去吗?”
听口气,卢辉也不满意这种行为。
彭长宜说:“不管怎么样,总得去给他夸夸官呀,如果因为政府单组织了我们就不去了,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卢辉说:“有些人就是不像话,哪有这么干的?这不是成心吗?这种事还有分序列进行的?”
彭长宜笑了,说道:“的确不带劲。”
卢辉说:“要不这样,先往后拖拖,干嘛他政府的人刚看完,我们随后就到,跟在他屁股后面,好像是不得不去似的?”
“我看不像老朱的主意。”彭长宜说道。
卢辉说:“我也不相信是他的主意,但无论是谁的主意,在客观上都起到了这个效果。”
彭长宜说:“要不就往后错错,但不去不合适。”
卢辉说:“往后错错吧,我们去的时候叫上人大政协,不学他们,小见识。”
彭长宜笑了一下。
卢辉走后,彭长宜看了看表,准备一会去学校接娜娜,自从娜娜上次回老家后,他一直想找个时间跟沈芳单独谈谈,但是一直没找出这个合适时间,其实,不是没有时间,是彭长宜实在发憷跟沈芳见面。
吕华进来了,一早一晚,吕华都要来彭长宜办公室转一圈,何况明天是周末,这已经成为这个市委秘书长的规定动作了。
彭长宜看着吕华,说道:“今天怎么感觉什么都没干啊?”
吕华说:“是啊,每周都是下午开会,所以下午基本什么事都不安排,冷不丁不开会了,当然就觉得没事干了。”
彭长宜说:“我早上上班来的时候,看见老朱,我问了一下他那个规划立项的事。”
“哦,您不是对那个规划有不同的意见吗?”
彭长宜说:“是啊,我的确不同意这个规划,但是我知道尽管我不同意,政府那边也没放弃,还是在积极运作,这样我就主动问了一下,有不同意见可以修订。我相信大家是能够在发展这个主题上找到共鸣,求同存异也不是不可以。”
吕华说:“我听龚卫先说,上级政府对这个规划很感兴趣,老朱专门拿着这个规划去过锦安。”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从他们规划的这个气势上,能够看出领导的风格。”
吕华说道:“老朱对您主动过问规划的事,是什么态度?”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反应平平,对我的主动不冷不热,似乎我问和不问是一样的。”
吕华也笑了,说道:“你们俩有事还是勤沟通得好,这是从工作角度上看。从掌握全局的角度上看,也应该是勤沟通才好,知己知彼……”
尽管吕华的话不多,但是彭长宜能感觉得到他这个秘书长一贯用词的严谨。
今天下午的确清静,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有,彭长宜看了看表,说道:“难得的清静啊!怎么感觉哪儿不对劲似的?”
吕华说:“那是,大家都知道周五下午是常委会时间,就是有想找领导的也就不找了。要不咱们晚上找个地方去喝粥吧,中铁宾馆旁边新开了一个粥棚,环境不错,很干净,我一会去看看小舒在吗?”
彭长宜说:“她不在,回省里要钱去了。”彭长宜说。
吕华说:“是为了牛关屯戏台的事吗?”
彭长宜说:“是的。”
吕华笑了,说道:“真的被您将到省里去了?”
彭长宜说:“不锻炼一下她怎么行?既然来我这里挂职,我就让她接触到最实际、最真实的东西,象牙塔里呆惯了的人,哪知道咱们基层有多难?要让她得到最真实的锻炼,指着到基层下来转一圈,镀镀金就回去了不行,我这样也是对她负责。基层工作,有时光有热情是不行的,是需要调用方方面面的关系,动所有能动的脑筋,想所有能想的办法。再说了,既然她是从省委口下来锻炼的干部,不给基层做点贡献怎么成?另外,她如果真的办成这件事,就会增加她的成就感,这个过程带给她的不光是困难,以后还会是一种享受,是一种资本,也是她挂职来基层的一个重要印记。”
彭长宜和吕华说的是前两天的事。
舒晴跟着彭长宜回来后的第二天,她就去了牛关屯,在村委会办公室,早就有两个老人在等她。
这两个老人是村里剧团的,这个村有个古老的地方戏种——北河调,是省里独一无二的保护戏种,原先村里有个大戏台,破四旧的时候给拆了,以后每年正月村里唱戏,就临时搭建戏台。
两位老人说,眼看着村里一天天变漂亮了,能不能请工作组将村里的戏台搭建起来。
舒晴回来后,跟彭长宜磨叨起这件事,彭长宜就将了她一军。彭长宜说:“既然你是从省里下来的,那戏台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舒晴瞪大了眼睛,说道:“交给我?”
“是的。”
“那我该怎么办?”
彭长宜笑笑说:“北河调是入了中国戏曲名录的,省志上有记载,是属于地方保护戏种,上边光口头说保护,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怎么保护?我跟你说,这个戏种已经快频临灭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