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冠奇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固执地说道:“别打断我,我也是忽然捕捉到你的一点意思,脑袋就灵光一现,所以必须要说,如果不说的话,就闪过去了,兴许你就会吃亏。”
彭长宜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那就长话短说,我还有接待任务呐。”
吴冠奇这才踏实地说道:“你知道历史上贾谊这个人吧?”
“有话直说,讲个破故事还想跟听众搞互动,别卖官司了,直奔主题。”彭长宜嘲讽他说道。
吴冠奇笑了,没有理会他的态度,而是自顾讲到:“贾谊,是西汉初著名的政论家,青年才俊,二十岁便被文帝召为博士,不到一年被破格提为太中大夫,这可是比博士更为高级的议论政事的官员啊。”
彭长宜笑了,耐着性子听下去。
吴冠奇继续说道:“在当时,西汉王朝的政治局势基本是稳定的,但也面临两个矛盾,而且非常尖锐。一个是中央政权同地方诸侯王之间的矛盾,一个是汉王朝同北方匈奴奴隶主政权之间的矛盾。这两个矛盾的尖锐化,在当时已见端睨。贾谊透过当时政治局势的表面稳定,看到了其中潜伏着严重的危机,对此深为关切和忧虑。他接连多次向文帝谏言,给文帝敲警钟。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治安策》。贾谊指出,诸侯王的叛乱,并不取决于是疏是亲,而是取决于形势,取决于他们力量的强弱。为了国家的稳定,他建议削藩。”
吴冠奇停了停,他确认彭长宜在听后就又说道:“但是他这一英明的建议被皇帝驳回了,实际上,皇帝心里非常明白,贾谊的观点和主张是有道理的,皇帝也想采纳,但时机尚未成熟,削藩的条件还不具备,如果过早地讨论或者实施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有可能诱发其它的问题。也就是说可能会刺激那些实力雄厚的诸侯造反,所以只好装糊涂。就连李商隐就曾作诗抨击汉文帝: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贾生,就是贾谊。可想而知,当时文帝如果真的听了贾谊的建议推行新政,该是怎样的一种情景。我理解的,这就是官场,这就是政治。”
彭长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问道:“完了?”
吴冠奇说:“故事没有完,但是我想表达的意思完了。”
彭长宜说道:“就知道你卖弄的又是一个晦涩难懂的故事。”
“这不是故事,这是历史。”吴冠奇纠正道。
“一样。有段时间不见,会附庸风雅了。”彭长宜嘴角流露出的满是嘲讽的意味。
吴冠奇不服,说道:“一点都不难懂,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有的时候,时机未到你却偏要为之,那后果只有一个,就是成为政治先驱,贾谊三十岁就死了,尽管后来历史证明他的想法和言论是在当时是正确的,但那有怎么样?他死了!”
彭长宜想起来了,上次吴冠奇来,他好像跟吴冠奇谈到了省委书记的秘书关昊对拆解报废车一条街的看法和意见。难道,吴冠奇所说的时机不成熟指的是这个吗?
看来吴冠奇的确是个难得的朋友。想到这里他说道:“贯奇,不瞒你说,这件事的确是我的心病,了解越多就越害怕,而且,这个行业已经牵扯进去太多人了,大大小小的科级干部,或多或少都跟这个行业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我真想发布一道命令,副科级以上的官员,不得参与经商,但是显然软弱无力,所以,我也是老虎吃蚂蚱,无从下嘴。开发区今年经济不太景气,就有人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说是我把开发区经济搞萎靡了,因为清理了那么多的污染企业,致使开发区工人失业,经济指标倒退。所以,我也是不敢在这件事上轻举妄动,担心再被戴上一顶帽子,毕竟,这个行业每年给地方是创造效益的。”
“所以我说,有些事情,兴许做不到防微杜渐,只有等瘤子长出来才能手术,除非你甘冒政治风险甘背骂名。”吴冠奇一语中的。
在这个问题上,王家栋也是持这个观点的,可能耐于目前他的身份,不像吴冠奇说得那么透彻而已。彭长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直在纠结关昊说的这句话,其实关昊当时跟他说也是让他多加关注,并没有说让他采取什么措施。想到这里他说道:
“唉,怎么都会有风险,为之,有风险,不为,也有风险。”作为局中人,彭长宜其实比他琢磨的更透彻,但是他仍然很感激吴冠奇的提醒,因为这让他更加清楚地评估自己的政治风险。
吴冠奇决定进一步阐述自己的观点,他说道:“我在给你讲一个李世民的故事吧……”
“好了好了,我有时间再听你摆活吧,尽管你的故事对我很有益处,但是,有一个事实你需要认清楚,那就是你现在讲一百个故事,也抵不上你的一个行动,我需要你的帮助,刚才是我征求你的意见,让你自己做选择,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是我请求你这样做,怎么样?”彭长宜真诚地说道。
此时的彭长宜,面对自己这个同学知己,坦露出真实的乞求和无助,他没有掩饰自己眼下这种无可奈何的困窘。
“哈哈哈,哈哈哈。”吴冠奇连声大笑:“真是风水轮流转,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彭大人也有求人的时候?哈哈……”
“请你别过早地开怀大笑,我只是善解人意地给你搬来一个梯子,让你就坡下驴,但这件事比较复杂,请你一定严肃认真地对待这件事,这有可能不是一场财富的盛宴,极有可能是一场白刃战,你一定要想清楚,我请求归请求,但是我不希望你一拍脑门就上,我需要你冷静地认真地评估你的胜算,冷静地认真地想清楚这件事,免得以后你说上我的当受我的骗了,到时还会耽误咱俩的交情。”彭长宜严肃地对他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