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是祖父的儿子,所以祖父才会处处让我们迁就大伯父。”岳芮帆将地契放在岳老太爷手里,淡淡的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岳老太爷还有个弟弟,那个人才是我的祖父,对不对?”
岳芮帆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所以在场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帆儿,你在说什么?”岳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岳芮帆,刚想上前却被薛良燕拉住了。
“崇哥,听帆儿说完。”薛良燕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岳芮帆聪明,所以才会放任她留在府里,正是因为如此,她今日看到岳芮帆被打,还以为自己以前想的都是错的,差点悔恨死自己的决定。
现在来看,她薛良燕的女儿怎么会任人欺负?
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
“我的祖父岳宗,当年也是二房,因为自幼聪慧,所以很早便开始经商,生意也慢慢做大了。”岳芮帆看着岳老太爷说道:“岳宗娶妻以后曾想过分家,被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日子倒是过的也不错。”
岳芮帆看着岳老太爷的神情慢慢平缓下来,便知道此刻他已经沉浸在往事之中了,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次岳崇要出远门,可是妻子分娩在即,所以便打算一人出行,当时刚刚高中的兄长恰好也要去那里任职,于是二人一同前往,只是这一去,岳宗就再也没有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岳老太爷没有反驳,岳宗就知道自己女儿说的句句属实,所以此刻他问的自然就是岳老太爷。
“我们遇到了山匪。”岳老太爷神情委顿,许久才开口道:“阿宗为了护着我,与那些山匪拼命,带着我逃出来之后才知道他受了重伤,临终前他跟我说,给你取崇字。”
“为什么家里没有他的牌位?”岳崇握紧拳头,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字一顿地问道:“既然他救了你,为什么连牌位都没有。”
“因为那一日的山匪并非是普通的山匪。”岳芮帆淡淡的开口道:“那一日,岳老太爷身上带着一些极为重要的信笺,那些人其实就是为了信笺而去的,可是岳宗一直以为是自己连累的大哥,殊不知若不是他大哥隐瞒了关键的事,也许他和他那些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不会死。”
“帆儿,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岳老太爷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一般,突然怒喝道:“若不是当年我如此冒险,岳家又怎么会有如今的荣华富贵?”
“的确,你用岳家二房换来的荣华富贵。”岳芮帆冷声道:“当年的夺嫡之争,你若是不参与其中,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可你不想慢慢熬,所以你选择了冒险,拿别人的命去冒险。”
“你胡说八道!”岳老太爷气的捂住心口,可是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去反驳岳芮帆的话,只能语无伦次地说道:“阿宗不会怪我的,你们根本不懂,阿宗一直以来十分崇拜我,根本不会怪我的!”
“那是你自己以为!”岳芮帆缓缓的开口道:“若是他知道,他最敬重的大哥在死里逃生之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妻儿,将他即将要分娩的妻子假扮成自己的妻子,然后任由那些人来暗杀,你觉得他会如何做?”
“帆儿,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岳崇此刻的眼睛通红,若不是薛良燕拉住他,也许他已经冲上去质问岳老太爷了。
“是真的。”这一次,是苏沐月开了口,“而且当年岳老太爷对伯父您的生母十分照顾,所有人都以为那是老太爷的夫人,所以那一晚暗杀的时候,夫人身边的大都是当初岳宗留下的人。”
“那些人本以为岳家大爷是个情深义重的人,结果那一晚才知道真相,最后是个不起眼的老嬷嬷抱着刚出生没几日的父亲逃了出来。”岳芮帆眼神漠然,看着岳老太爷说道:“那个时候,岳老太爷也许是良心发现,始终等在不远处,在碰到了逃出来的老嬷嬷之后就杀了她,带走了这个孩子。”
“原来是这样……”岳崇低垂着头,喃喃自语道:“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够好,所以父亲才会对我诸多嫌弃,原来是这样啊……”
“崇儿,帆儿不过是个丫头,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就在这时,岳常有些不屑地开了口道:“也许她不过是听到父亲说了一些蛛丝马迹就推测出来一些东西,你怎么能信一个孩子的呢?”
“岳常大人,你可知道,你所谓的这个孩子……”苏沐月听到岳常这么说,不禁嗤笑一声,随后淡淡的说道:“就是你口中的岳芮帆,其实是京都阁的千帆先生?”
一语出,众人寂。
“你……你胡说八道!”方才一直傻在一旁的岳芮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好似被戳痛了什么心思一般,怒声道:“千帆先生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可能是岳芮帆这个废物?”
“是啊,你们眼中的废物,就是京都阁那些人最崇拜的女智囊千帆先生。”苏沐月扬眉,转头看向一张脸已经恢复正常的岳芮帆,笑着说道:“千帆先生,我说的对不对?”
“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岳芮帆看向苏沐月,不禁微微一笑,朝着她行礼,一字一顿地说道:“千帆见过师尊。”
“我看大家好像都不相信你的身份。”苏沐月笑着伸出手说道:“我记得京都阁所有的先生都有一块缀佩,拿出来给他们瞧瞧,帆儿你可知道,看到一些自以为是最后目瞪口呆的脸,真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岳芮帆被苏沐月的话给逗笑了,当下从袖中摸出了一块层层叠叠的荷花佩,放在了她的手里,沉声道:“荷花缀佩,只此一块。”
岳芮帆,竟然真的是京都阁的千帆先生!
苏沐月拿着荷花缀佩,在岳老太爷面前晃悠了几下,随后笑着说道:“我记得老太爷一向以自己的长孙在京都阁为荣,只是不知道你最看不上的人竟然在教你的长孙,这是什么感觉?”
“帆儿,要我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说起来,岳家什么都能说出来的人大概只剩下岳常了,在他发现岳芮帆竟然这么厉害的时候,瞬间变了脸,笑着说道:“你若是早点告诉我们你就是千帆先生,那咱们肯定会觉得你为岳家挣了颜面啊,你这个丫头,怎么不说呢?”
“因为大伯父之所以次次升迁受阻,都是我做的。”岳芮帆似笑非笑地看着岳常的脸慢慢变黑,依旧笑眯眯地说道:“大伯母和这些姐姐们每每欺负我一次,我便在大伯父仕途前面放一块砖,如此一来,大伯父倒是真的应该谢谢大伯母和姐姐们呢,是不是?”
……
“二舅舅,咱们都说好了,你不许再走了。”就在岳芮帆解决岳家这些事的时候,王若珂正在帝师府缠着何灵均,为的就是让他留下来去自己的书院。
何灵均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王若珂,有些头痛地说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岳芮帆那个丫头教给你这么对我的?”
“嘿嘿,帆儿说你和他都在京都阁的时候,你最怕的就是人家缠着你,我就来试试啊!”王若珂抱着何灵均的胳膊不肯撒手,一边跟着何灵均往前走一边说道:“二舅舅,沐月姐姐说了,如果你肯去书院,她就帮你去追你心爱的人!”
“你个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些什么!”何灵均的脸瞬间爆红,伸出手指弹了王若珂的脑袋一下,结果发现就算是这样王若珂都没有撒手,不禁叹口气说道:“珂儿,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谈谈。”
“我好不容易才抓到你,若是我松手你跑掉怎么办?”王若珂瞪大眼睛,本来书院的事是她和岳芮帆两个人在忙,结果她为了堵住何灵均,不得不天天守在这里,本来就很内疚了,若是再不把人带回去,自己就更无颜面见她们了!
“我不跑。”何灵均拉长了音,有些好笑地说道:“以前你从未如此执着的让我去帮你做什么,如今连你最怕的弹脑壳都不怕,我倒是来了兴趣想要跟你聊一聊。”
“真的?”王若珂眼睛一亮,拉着何灵均随便找了个凉亭坐了下来,认真地说道:“二舅舅,你就去书院做先生,当年茗荷先生不就是志在教导寒门子弟吗?现在二舅舅你也可以做到的。”
“茗荷先生当年要做的也没有做成,我又何德何能?”何灵均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酒壶,结果却发现王若珂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拿走了,而且还晃了晃,直接丢在了一旁的荷花池中,当下有些无奈地喊道:“你……”
“二舅舅,沐月姐姐说,喝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王若珂拍了拍手道:“沐月姐姐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能直接说出来,那就可以不勉强你。”
“什么问题,说吧。”何灵均叹口气,笑着摇摇头问道:“难不成还有我回答不出的问题吗?”
“沐月姐姐让我问你……”王若珂一字一顿地问道:“何灵均,你的茗心佩,还在不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