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周彦臣？”
余水拧着眉，对于木小树的话有些怀疑。
如果是按照夺舍的手段，楚千寒会直接出手把周彦臣的魂魄打散，免去后顾之忧。
但林立新说过，楚千寒这不是夺舍的手段，只是为了骗过鬼差勾魂。
那么，周彦臣的魂魄按照道理应该是被鬼差带走了才对。
这也是为什么余水已经不奢望能把周彦臣救活的原因。
因为救不活。
人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楚千寒……或者说是万斯如。用了秘术才能把魂魄留下来，又用秘术把那人的身体强行占据。
不知道这是什么秘术，阴狠歹毒。
但余水也了解万斯如的手段。
这个人一定不会把周彦臣的魂魄留下来。
所以……在余水看来，这只是木小树的一个梦，亦或是临死前的一个幻觉。
“真的！余水，我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
失血过多导致木小树的脸色和唇色都是苍白的。一张巴掌大小的脸也就剩下那双眼睛还能看到点生机。
“余水，你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
看出余水眼神里的安慰，木小树挣扎着便要起来：“你不信我带你去看！彦臣他真的还在，真的还在……”
“我信！”
余水一把摁住木小树的肩膀。
“你说的，我就相信！”木小树是自己的朋友，不管木小树说什么，她都相信！
既然木小树说周彦臣的魂魄还在，那她就试着去找。
“你现在这么虚弱，如果我找到了周彦臣，你却还没有恢复。他心里也会不好受。”
见余水相信了自己，木小树的情绪也平复下来，
“真的，余水你相信我……”
一边躺下去，还一边拉着余水反复说着。
看见木小树如今这个样子，在场的人都不好受。
尤其是看见过木小树从前活泼机灵样子的人。
“你养好身体，我会找到周彦臣的！”
既然木小树这么断定的说见过周彦臣，那不管是不是幻觉，余水都会去试一试。
万一是真的，按照木小树的形容，周彦臣现在灵体的情况也很不稳定。
为了让木小树放心，余水留下了姬九天照顾她，和雁北还有林立新回家去，想要试试看到底能不能把周彦臣的魂魄召来。
休息了一天，余水的力气也恢复过来，要使用黑玉令也不成问题。
布置好所有之后，余水手持黑玉令，单手捏诀，双眸微微闭起，口中念念有词。
这次，黑玉令的红光愈发明亮，其中还发出阵阵脉动的声音。
犹如远古的召唤，从余水的身边四散开来。
雁北和林立新站在旁边看着，师徒俩皆是目瞪口呆。
林立新和余水的父亲有些交情不错，可余水的父亲从未在他的面前用过黑玉令召魂。
鬼门之所以称之为鬼门，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修炼的是鬼气。
从某一种角度来说，只要黑玉令在手，鬼门传人便是万鬼之王，与地府鬼差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可以驱使鬼，亦可以召唤鬼。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能力，鬼门的人都不得善终，代代都只能单传，门丁凋零。
“余水……”
许久，周围才悠悠的传来一个极为细弱的声音。
若是仔细辨别才能听清楚，这个声音是属于周彦臣的。
余水目光一凛，木小树说的竟然是真的！
周彦臣的魂魄竟然真的还存在！
只是和正常情况不同，不管是余水还是林立新和雁北，三人都看不见周彦臣在什么地方。
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周彦臣修炼成了鬼王，可以在他们的面前藏匿起来。但就凭周彦臣一只新鬼，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给周彦臣几百年的时间都不可能。
那么，就只能是第二种情况了。
周彦臣虚弱到只剩下魄……不，是魄都快散开了。
“小树好了吗？”
许是因为有黑玉令的缘故，那声音比起一开始要稍微大一点，但还是极其虚弱。
好像旁边有个人呼吸的力气大一些就会把这些声音都吹散了。
“她现在已经在好转了，你不需要太担心她。倒是你，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余水的声音也放低了很多，就怕气息一强会伤到周彦臣。
“我……这都是命吧。其实，若是那个人能对小树好，身体给谁我都不在乎的。”
周彦臣苦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知道余水和兰战舟都在瞒着木小树的时候，他其实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觉得很庆幸。
和木小树在一起，他最了解木小树的脾气。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按照木小树的性子，会把他的死，全都归咎到自己头上。
这是周彦臣不想看到的。
只是昨天那个人对余水动手，将这个谎言亲手拆穿了，也让木小树内疚自责到想要自杀。
“可小树她在乎！”
余水有些着急，周彦臣现在这个情况要是不尽快把魂魄凝聚起来，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尤其是现在周彦臣竟然还什么都不在乎了！
鬼魂和人一样。
人若是有求生的信念，还能在濒死之际拼一把。鬼魂若是不愿意散开，也能以怨气凝聚一段时间。
若是没有外力的影响，或许还能残存下来。
“木小树睁眼就是叫我来救你，你若是就这么散了，你对得起她吗？”
余水牙关紧咬，手中捏诀更甚，甚至都能看到掐出的血印。
“她喜欢的是你，只有你！周彦臣，你个孬种，你以为你的不在乎是对她好吗？你的不在乎，只会让她更痛苦！”
“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想办法留住自己的魄。我一定！一定让你重新凝结起来！”余水的心里也不好受。
重生之后，她第一个朋友是木小树，第二个便是周彦臣。
这个一根筋的警察，有的时候真的让人很生气。但他对所有人都是笑哈哈的，好像每一天都是有朝气的。也把这份朝气，传染给了木小树，给了她……还有兰战舟。
余水的声音有些哽咽，她鲜少露出这样柔弱的一面。但这次，她的声音里带着祈求的意味：“不管怎么样，也请你……让小树见你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