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心里计划好了:以关门为借口跟着这对夫妻到外面,她没练过射击,远距离不好掌握,更何况大冬天汪莹穿得很厚,不过她的围巾拿在手上没包裹起来,林曦只需抬手顶在她后颈脖打一枪就成。
打完就收枪,麻醉枪声音不大,如蚊虫叮咬,即使孙庆勇和汪莹察觉,也无法想像是怎么回事,至于汪莹为何走不了几步就晕晕乎乎、软绵绵靠在孙庆勇身上,对不起,又不是医生谁知道呢?人没事只想睡觉,那就是累的呗!
虽然对汪莹无比厌憎仇恨,弄死弄废她都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但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林曦还是免不了手抖,正极力镇静自己,却听到门口传来一把爽朗的笑声:
“哟,这不是孙师长嘛?天气这么冷,又是大晚上的,你这位大忙人跑这儿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林曦歪一歪头看清了人,藏在衣服口袋里的手一松,麻醉枪收进了空间。
孙庆勇和汪莹都楞了一下,汪莹先反应过来,问道:“陈科长?你怎么在这?”
陈志明呵呵笑,指了指放在门边的一袋大米:“我来探望一下弟妹和外婆,顺便把粮食送过来要过年了嘛,不得买东买西的?我和毅晖是战友是兄弟,毅晖在部队忙,我别的也不会干,可以帮忙去粮站扛扛米面,要是白天来还能搬搬煤球什么的。”
孙庆勇神情一僵,心里又感到愧疚了:沈毅晖一个毛头小子都想得到的事情,他竟然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女儿和前岳母,本该由自己照顾才对的。
他伸手和陈志明握了握:“感谢感谢!陈科长工作太忙以后就不用来了,这些事我来安排就行!”
“哪里哪里,战友相托必须得办好的。”陈志明道。
汪莹在梁副市长家见过陈志明几次,知道关家在海市的一些事情都由他打理,认为陈志明是关老的人,应该完全站在关家那边才对,上次陈志明从她手里带走林思贤,她就很不满,还跑去找陈志明吵过一次,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人,此时脸色非常不好:
“陈科长,你是不是喝酒了脑子不清楚?这里面住着个臭资本家,怎么就成了你外婆了?我可听说你是经受过千锤百炼、意志坚定的党员,你又是干公安工作的,怎么能够跟臭资本家混在一起攀交情?你可不能被资产阶级腐朽思想迷惑,变得腐化坠落了!你要考虑你的行为举止符不符合你的身份,别让关老和梁副市长对你失望!”
陈志明面带笑容,一双眼睛却清冷蚀骨:“真正的革命者都是心胸宽广,伟大领袖说过:‘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资本家固然是坏的,但其中也有好人,比如‘红色资本家’。我看汪副主任思想狭隘、孤陋寡闻,显然不知道‘红色资本家’,红色资本家是爱国的,跟党和人民站在同一阵线,明白了吗?”
汪莹被他迫人的目光镇得呼吸一窒,仍记得反驳:“林思贤和廖淑怡,不是红色资本家!”
“万一是呢?”
“绝对不可能!你有什么凭据说他是……”
汪莹忽然瞪大了眼睛,指着陈志明:“我懂了,原来是这样!为什么你抢走了林思贤,看都不让我们看到人……因为沈毅晖娶了林曦,他就想方设法要护住林家,而你是沈毅晖的好兄弟,所以帮着他!好哇,你、你们同穿一条裤子,竟敢假公济私、沆瀣一气,包庇资本家坏分子!我要检举你们!”
陈志明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了看汪莹,笑脸转向孙庆勇:“孙师长也是这么想的吗?刚才我在门口抽烟,听见了几句,汪副主任扬言要对林家干点什么,且不论她是否真的能办到,我听着孙师长并没有反对,是不是很赞成她的做法?”
孙庆勇瞪汪莹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我们夫妻向来互不干涉彼此工作,她做什么我一般极少插话,不过,事关我的老岳丈,我还是要关心的。”
陈志明笑着点点头:虽然答非所问,但也算实情,根据调查了解,这些年孙庆勇的确明着暗着挡拦过汪莹几次,不然林思贤和廖淑怡早就被发送北大荒或戈壁沙漠,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了。
也是因为这样,沈毅晖才决定放过这位岳父,就不要把他踹翻了再踏上一脚,但不想让他继续呆在海市过舒服日子,已经铺垫好了准备将他送到贫困落后地区去蹲着,能不能挣上来养老,看他自己的本事。
汪莹还想继续和陈志明理论,被孙庆勇喝止,她气哼哼地先走去坐进车里,两个男人又再东拉西扯几句,在汪莹的尖声催促下,孙庆勇不得不离开,临走回头对林曦道:
“爸爸明天下午才走,外婆这里要没什么事,你回一趟家吧。整理整理你的房间,就是原来冰雁住的那间,里面家具是你妈妈替你准备的。你虽然结婚了,那个房间也留给你,自己去上好锁,不管你回不回来住,都没人能动你的。”
林曦:“……”
这什么爹啊?那些家具让孙冰雁睡了用了那么多年,从不过问,现在才来还给她?他不觉得羞愧,她还膈应恶心呢!
不过既然是林乔为女儿准备的,那肯定得要回来,自己不用,可以送人或闲置当做纪念都可以的。
看着孙庆勇走开了,林曦便和陈志明说话:“陈大哥,真的扛粮食来给我家啊?不用的,我们还有粮食!”
陈志明把粮袋搬进屋放下:“毅晖前些天交待我给外婆送粮食,我买好了的,一直没时间送过来,正好今天顺便扛来。家里多备点粮没关系的,要过年了嘛。”
廖淑怡赶紧从橱柜里拿出一碟糕点,又倒了一杯热茶来,招呼陈志明:“小陈同志,快坐下烤烤火。让你受累了,吃了晚饭没?家里有新鲜菜,林曦别的不会,做菜还是蛮好吃的,我叫她去做来?”
“谢谢外婆,我吃过了,在单位饭堂吃的。”
陈志明接过茶杯,笑着道:“毅晖去忙工作,可能得过些天才能回来,他和小林的婚姻引起一些人不满意,他很不放心,担忧你们在家里会出什么意外,就做了些交待,一般的安全防范是有的,你们不用怕。今天下午孙庆勇和汪莹从部队出来,我就接到电话了,他进入市区直接来这里,我也很快知道,所以就过来看看。刚才汪莹胡说八道些什么,要抓谁整谁,外婆别让她吓着了,她办不到的!”
廖淑怡含着眼泪,连连点头:“我没关系,我不怕她……就是你和毅晖,让你们这些孩子为我们操心了,谢谢!”
“外婆,您又客气了。”陈志明几口喝掉半杯茶,继续道:“我刚才可不是凭白对汪莹说那样的话,也特意要让您安心,林老那里,都告诉他了,咱们可以高高兴兴、踏踏实实过个年毅晖利用京城那边的人脉关系,加紧拿到了林老曾经为抗日和解放事业做过贡献的证据,争取得到了上头批示,‘红色资本家’不是说着玩的,真的有了!相关文件很快发送下来,别说汪莹,就是她的靠山关老夫人,想要支持她干点什么,也得惦量惦量。”
廖淑怡猛地站起来,激动得双手发抖:“真的吗?小陈同志,毅晖他真的办到了?那我们家老头,就可以回来了吗?”
“外婆,你要相信毅晖,绝对是真的。只等文件到达,我自然有名目放林老回家。你们可以要求返还当初被收缴的家宅、私产,还可以恢复以前的工作。”
廖淑怡悲喜交集,用手帕擦着眼睛,语无伦次:“不要了不要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一家团圆,只求像普通百姓一样正常生活,就够了!”
林曦扶住外婆,心里也是又高兴又有些酸楚,看着陈志明问道:“我听说,有些文件会被扣压下来,汪莹和关家、那个梁副市长都是一边的人,怕不怕到时候他们……”
陈志明笑笑:“别的我是不知道,但这个红头文件没人敢扣压,放心吧!”
“那就好,主要汪莹太可恶了,简直疯狗似的,被疯狗盯上的感觉太不舒服了,防不胜防的,被她咬一口,不死那也是够戗。”
“汪莹那里你不用担心了,很可能她在革委会呆不了多久已经查到她一些问题,问题还挺大,一旦核实证据确凿,孙庆勇都得被她连累。”
“你们在调查汪莹?汪莹年轻时候嫁的那个男人、就是她前夫的身份,真的确定了吗?方不方便透露一下?”
林曦八卦心大起,一时忽略了人家为什么调查汪莹,只想知道调查情况是不是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陈志明瞪眼:“你怎么知道这些?不可能是毅晖告诉你,他都不在家,我也是今天上午才接了个电话……谁跟你说的?”
林曦笑:“没有谁,汪莹和孙家人不是同乡么?我去过孙家院子,找人询问了解过去的事情,然后……其实也不能说是乱猜测,我的直觉挺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