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南风玉就一直待楼中,为舞姬抚琴,时常隐与帐中,也很少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毕竟来此消遣的多为男人,或者说没有女人,所以根本就没人会在意南风玉这么一个大男人。
花魁归来那一日,楼中格外的热闹,听楼中姑娘们说,老鸨今日狠狠的赚了一笔,能进这道门的大多都是花了大价钱,有些人没钱,但是为了一睹花魁尊荣早早的站在外面等候。
南风玉依旧坐在角落里,被层层帷幔遮住,若是有心人,仔细看那帐子后面或许会发现那里坐着一个人,不过,今日花魁前来,他们的心思应该是都放在了花魁的身上。
说到这花魁,南风玉曾经还见过,只是当时没注意,花魁坐在船内,他们彼此遥望过对方一眼,却也只是一眼。
外面开始喧闹起来,只见一顶轿子缓缓而来,花魁坐在轿中一步未下,直接被抬到了楼内。
老鸨立即上前迎接,只见轿子内走出来一位女子,身着白衣一尘不染,面若桃花,眸波似水,脚尖踏地犹如蜻蜓点水,轻盈飘渺,那身姿曼妙即便是走路,也像是一支舞蹈一般优雅。
这位花魁年纪不大,但是相貌出众舞蹈超群,经常被有些有名望的人请去跳舞,不过这位花魁也是出了名的贞烈,只要她不想,谁也不能强迫她破身。
所以至今还未听说过有谁碰到过这位花魁的身子。
“净芊,快,客人们还等着呢。”轿子被抬了出去,老鸨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让她上台表演,毕竟她时常外出,即便是这里的花魁,也是极少见到的,所以即便只是一舞,也是来之不易。
净芊并没有多做什么表情,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疲惫,毕竟一直在赶路,还未好好休息,便又被叫倒台上跳舞,心里总是有几分不快的,但是又说不得。
她抬起脚走上台子,没有换舞衣,老鸨朝南风玉使了个手势,南风玉立即接受到,忙奏乐。
乐声响起,净芊便缓缓动了身子,她的舞蹈很缓慢,但是收放有度,腰若无骨,手若柳枝,即便是如此柔软的舞蹈,却依旧能感觉得出她藏在骨子里的劲,暗暗释放。
一舞毕。
台下兴奋大呼,嚷着叫净芊再舞一曲。
净芊的脸色就更加的不好看了,老鸨看着那些银钱珠宝犹如雨点一般砸向台子时,兴奋的合不拢嘴,便点头应下:“再来再来。”
净芊往前走了两步道:“诸位,还请允许我换一套衣服再来跳舞。”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没有喜怒。
台下人却有些不满:“换什么衣服,直接跳就好了,若是觉得这身不够显露身段,直接脱了便是。”
这一句腌之话,却引来不少人附和。
净芊微微蹙眉,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南风玉透过帷幔将一切尽收眼底。
“净芊就在跳一曲,一曲后再去换衣服。”老鸨果然还是向着钱。
净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让自己归于平静,她心气再高,心里也是明白的,在这些人的眼中,她和那些卖身的女子无二,他们眼中淫秽,她也就不干净,与他们争辩无同与对牛弹琴。
净芊无奈只好再次跳舞。
南风玉手指勾弦。
拨了不过几下,只听一股噪音传来,琴弦断了。
没了琴声,净芊便停了下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帷幔后的南风玉。
老鸨见状有些不快嚷道:“怎么回事?”
南风玉闻声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琴弦断了,需要换琴。”
虽然此时还有别的乐师,但是毕竟琴师只有南风玉一个,若是没了琴声,再合奏起来,倒是缺了些什么。
老鸨虽然不快,但是也不好当场说什么,便对那些客人道:“琴坏了,我们这就差人去换琴,诸位就在此喝点小酒,由我们姑娘们陪着,趁着这会将净芊换一身衣服,倒是绝对给大家呈现一场最优美的舞姿。”
老鸨不停的安抚这那些客人,一边又差人赶忙给南风玉换上新的琴。
净芊看着帷幔后南风玉的身影,心中暗暗感激,却也说不得什么,快速的回到房间。
一开始,南风玉还以为花魁是很了不起的,结果在现实面前,依旧是得让切让,虽说净芊的隐忍让人觉得有些憋屈,但是好在她底线清明,只要不触及底线,她让一让忍一忍都是无妨的。
南风玉弹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琴,手指都险些磨出了血。
晚上他回到房间,看着微微红肿的手指,不免有些心酸,他还从没受过这种苦。
就在他刚准备睡下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南风玉起身去开门,只见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前。
那小姑娘看见南风玉时有些诧异,想来是没想到会是南风玉这般模样的:“你就是今日把琴弹断的琴师?”
南风玉微微一笑:“是的。”
小姑娘见他笑,脸色微微发红,她立即垂着头道:“我家姑娘有话对你说。”
说罢,小姑娘便转身朝一处走去。
南风玉看着小姑娘走去的方向,只见净芊正站在那边,站的笔直,眉眼清冷,与这地方的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南风玉走了过去问道:“你找我?”
净芊看到南风玉后愣了一下,随后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南风玉摇头:“我不曾记得我们见过。”
净芊却觉得他们见过,可在哪里见过,她暂时想不起来,此时她也没时间去想这些,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南风玉:“听说,你是这几日才来的琴师,想来从未体会过一天弹那么久的琴,手指一定磨伤了,所以给你带来些药膏。”
南风玉看着她递过来的药膏,倒也没拒绝,结果瓷瓶道了一声:“谢谢。”
净芊见他接了,便说道:“其实今日我知道你是故意弄短琴弦的,谢谢你帮我解围,若不是琴断,我不知何时才能坐下休息一会。”
南风玉摩挲这瓷瓶道:“我若是说,姑娘多心了,你会不会将这药膏收回去。”
听到南风玉的话,净芊有些诧异。
不过南风玉又道:“这药膏既然送我了,我便是不会还的。”
净芊听后一笑:“拿去便是。”
这是南风玉第一次见到净芊笑,这一笑,他或许明白为何她会成为花魁了,明媚如风便是如此吧。
这时那位小姑娘走了过来,轻声道:“姑娘早些去休息吧,明日还会有很多达官贵人前来。”
净芊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南风玉,欠了欠身子:“明日还请公子多多帮忙了。”
南风玉点了点头。
净芊离开了。
南风玉低头看了看瓷瓶不由苦涩一笑,这手怕是真的要弹出血来,他可不是真正的琴师,这手细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