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俊被五福一个劈头骂给骂得双脚一趔趄,呆呆的看着她。
“用鸡血石雕出一个血观音么,亏你做得出呢,也不怕观音大士降罪与你!”五福继续讥笑。
鸡血观音,其实也不是没有人雕出来,这个时代她不知,但在她那个世纪,她也见到过鸡血观音,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但她自己看着就觉得寒。
先不提这有没有什么忌讳,光是一个血观音三个字,就让人觉得别扭。
观音观音,不该是纯净慈悲的吗?加个血字算什么鬼?
而在这古代,难道还比现代更开通,对这些不以为意?
五福还真没见识过,远的不说,就是她娘平素上香供佛,自己要敬香时,也不许自己用手指指向观音大士呢,说是不敬。
所以,五福不喜以鸡血石雕观音。
而她一个人尚且如此,古人难道就没有半点避忌?
“谁说的鸡血石不能雕观音,谁说的?”朱子俊脸红脖子粗的喊:“我就看到过。”
“所以,你崩掉了啊。”五福斜睨着他,道:“只是一个莲花底座,你都崩掉了,还谈观音?你想过为什么会崩么?”
朱子俊神色一变,脸色有些惊恐,呆呆的看着那红绸,似乎想透过它看清底下的物件。
五福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往怪罪那边想了,不过她没引导他回来,因为她不爽。
谁叫他要在她专注的时候打扰她了?
既然这样,想歪就想歪,何况这是他技术不精。
再看朱子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五福也懒得和他再说下去,干脆赶人:“我忙得很,你说完了就滚蛋!”说着,重新坐下来,拉开红绸,继续刚才的工作,刚刚是画到哪来着?
该死的,最烦就是中途被打断,思路一断,就不再是原来的路子了。
“你告诉我,你其实,不能把它雕琢修复的,是不是?”朱子俊却没就此离去,而是哀求着问。
五福撩他一眼:“你这话,其实不是要质疑我,而是要说服你自己。”
朱子俊嘴一抿。
五福讥笑:“你连承认自己失败的勇气都没有,还想做匠师?我劝你还是早早洗手不干的好!”
“你,你算什么……”朱子俊恼羞成怒的指着她。
“不是吗?你这话,不就是想要我认同你是对的?”五福沉着脸道:“别说这底座崩了,就是它整个从中间崩了,我都能把它用最完美的姿态展现在人前。如果非要雕琢观音,也不一定不能,就这里……”
她指着那崩掉的一块,一路延伸,道:“雕成云彩就能遮住这崩掉的莲座,半遮半掩,脚下祥云,不能吗?”
经她一说,朱子俊自行在脑海里想着那样子,脸色越来越白。
“崩掉就崩掉了,你只想着可惜和懊恼,不想着怎么去补救遮瑕,不重新设计新的图案,只局限在一个图样,那你就是把自己局限在一条路上,这条路一断,你不就自寻死路吗?”
五福哼了一声:“一个优秀的匠师,一块玉石拿到手,要把它完成,至少准备两副以上的图样,甚至是相联的。如此,你错了,才能有马上补救的机会!”